随风红着脸推开人一下子蹦下床,心如火烧,打量了四周一圈才知道他已经安全下山了,顿时又呼出一口气,总算逃出那个邪神的地盘了。
脸上红晕未消,他低头盯着脚尖浑浑噩噩,在山上的时候他被少昊一手挥晕过去,醒来后人就下山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兰槐是不是和少昊干了一架,又知不知道少昊做的那些有违天道之事。
等那股悸动下去后他才抬头,一抬眸便对上兰槐冷冰冰的视线,怎么才半日不见又成了两人初见时那副表情。
“我们怎么下山的?”
………
兰槐道:“你不记得了?”
随风笑着摇头,略带几分讨好,“没事这个不重要,你就告诉我你和少昊打架没?”
兰槐垂眸,“没有,在没有证据之前凡人不能冒犯神明。”
少昊贵为西荒众神之主地位崇高,兰槐一个凡人再厉害也不能随意弑神。
听到证据,随风的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彻底恢复清明,他正色道:“兰槐,你快对我用明昔,去看我在长留山上看到的一切,这些就是证据。”
兰槐不动。
随风迫不及待道:“快点儿啊!”
“我不想知道。”
兰槐起身手一挥,二人顿时从木屋回到客栈,小白正在房中乱蹦,一见二人平安无恙回来,激动地流下白花花的眼泪,“风风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这样以后兰槐有什么事我也能保护你!”
随风一手拍开贴在他脸上的白骨,笑了笑,“好好好,大人现在有正事要说,你先安静会儿。”
白骨跳回桌上咕噜转悠大眼睛。
他望向兰槐,兰槐并无与他说话的意思,背对他站在窗口眺望远方,他这才看清兰槐衣裳上的斑斑血迹,“兰槐,你的衣服……是救我的时候弄的吗?”
他平日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容许血污在身上残留这么久。
兰槐低头,“忘记了。”
他望着衣服上的血迹出神,片刻后挥手除了身上的血,“在山下遇到点东西。”
“这个东西叫飞蛇,平日不会现世,受人驱使才会拦路,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随风恍恍惚惚,不明就里。
兰槐耐着性子继续道:“今日我发现长留山体被浊气缠绕,仙山不应如此,除非山上有更强的异兽在吸引浊气靠近,长留有少昊神,不应该有异兽。”
纵然少昊无法和兰槐一样根除异兽,但随手杀死异兽不让其在山上滋生是可以的。
随风想反驳他山上有异兽,还是一只刚成形的,奇怪的是他开不了口。
“四荒之中,飞蛇拦人代表此人不愿旁人来此,这是众神之间默认的规矩,我强行上山已经是破了规矩,少昊愿意让你下山说明他不想与我为敌,我虽不知他具体做了何事,但我若是管了这桩闲事,且没有办法脱身,你会死,我会死,小白会死,明白吗?”
偌大的房间内,兰槐一字一句如重锤敲进他心房,话说得这么直白,随风再不懂就是真蠢了。
他泄气,看样子兰槐是下定决心不会管这件事了,不管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没法儿反驳,忽然兰槐从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他手心里随之躺了一块白色的同心石。随风飞快站起来,“差点忘了!小狐狸还在山洞里,她暂时应该没有性命危险,我答应要救她出来的,我的同心石还在她身上呢!“
”
兰槐眸色冰凉,不语。
“就是那位妖族小公主,性子骄横了点,但人不坏,她被关那儿一个多月了,挺可怜的,少昊既然不想得罪你,你再跟他讨个人能行吧。”
随风自知这个要求很过分,不敢看兰槐的眼睛。
兰槐无言片刻,似乎是被他气到,嘴唇动了动,像是忍无可忍般道:”随风,我并非无所不能,救你是必要,旁人与我无关。”
随风心口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气氛逐渐怪异起来,他尴尬地把白石塞回怀里,当即听到小狐狸的声音,“呜呜呜呜………”
随风眼皮一跳,“小公主?你怎么了?”
那边的抽泣声顿时停下,“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和你兄长都死了呜呜呜!”
随风最听不得小姑娘当他面哭哭啼啼,每次一听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还好没再叫他小叔子,也叫兰槐夫君。
他赶忙道:“小公主您别哭啊,您一哭我就心烦,快说说您那边什么情况?”
小狐狸边哭边说了一通。
少昊放了他后把小狐狸扔回了老地方,血人被少昊加了封印,她又过上了和之前一样的囚禁日子。
随风刚松口气,只听小狐狸又道:”但是他刚刚进山洞当着我的面吃了一个人的腿,我亲眼看见的!”
对面小狐狸的声音又抖又颤,随风脸色刷的白了。
拜他优秀的想象力所赐,再加上半日前在山洞里结界里看见的那帮残缺的人体,随风狠狠吓出一头冷汗。
“他刚才就像疯子一样!求你救我出去,求求你,我受不了了。”
随风扭头看向兰槐,兰槐目光沉静,他听不到那只狐妖说了什么,但他大致猜到了要点,“你真的想救她?”
随风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未将少昊吃人的事情告诉兰槐,他张嘴想把他洞内看见的一切说给兰槐听,兰槐知道了山里什么样子一定会答应救人的,可他说不出。
他张嘴无声地动唇,半晌只能发出啊啊的干音,喉咙像是被割断一般疼痛。
他脸憋得涨红,“我说不了话,他不准我说!”
这句话轻轻松松便出了口。
他震惊地望着兰槐。
兰槐周身顿时弥漫一股冷气,“他竟给你施了这么多术。”
更糟糕的是他解不了,要解这种仙术,只能让施术之人主动坦白不愿让外人所知之事。
兰槐抬手欲用明昔,紫光没入随风脑中,没有丝毫反应,也对,少昊也会明昔,必然想到了这招。
随风焦急地在屋子里乱窜,他急中生智,匆忙倒了一杯茶,食指沾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一行字,兰槐走近低头挨个辨认。
“山上有异兽,还有很多快死的人。”
他眼神陡然一变。
他以为少昊是修行有损难以克制浊气入侵山体,浊气形成异兽,他不愿被人发现才刻意拦路。
“他吃人。”
随风又写了三个字。
抬眼看见兰槐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又写:“山洞里都是血。”
小白也在一边看着,嫌弃又害怕,“神为什么会那样啊!好丢人呀!天道大佬知道他就完蛋啦,兰美人,你不去救救他们吗?”
那帮凡人挺无辜的。
随风不能做主,只能定定望着兰槐,等待兰槐的决定。
兰槐望着两双明晃晃的眼睛,紫眸微垂,“既然山上有异兽,我便尊天道之命上山除异兽。”
随风心落了回去,情不自禁弯眼一笑,兰槐从前有多懒散他是清楚的,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因为他的话改变,说不开心是假的。
这种特殊的独宠他很受用。
休整了一夜,翌日一早二人便一路飞去到了长留山脚,原来客栈的位置靠近南荒,长留山竟在西荒边缘,难怪那日兰槐耽搁了这么久。
兰槐一旦决定做一件事一定很直球,尽管随风早就明白了这点,但还是被他的勇气惊到。
他站在山脚,眼巴巴看兰槐飞到半空,双臂间的紫光升腾膨胀,化为万剑如雨落般刺向山体,山中众多精怪受惊,鸟飞虫跑,密林中传出喧闹的精怪叫声,万剑齐下,剑剑刺入山体,没有一只精怪被刺中,至多只是被剑气扫到,不过片刻,长留山静谧无声,再无半点生机。
随风佩服地朝天上的人竖起拇指,兰槐说待会儿和少昊可能会有一战,二人的战力恐会波及无辜,只能先把这里的精怪都驱走。善良的男人,果然外表越高冷的心肠越软。这阵动静天崩地裂,不多时少昊便飞到半空与兰槐对上。
少昊扫了一眼仙气所剩无几的长留山,无奈一笑,“兰槐,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还记恨我不小心抓了你的小娘子?”
随风吞口水险些被呛死,傻子都听得出这声小娘子叫的是他,看不出少昊神气质仙气飘飘,竟这么喜欢开玩笑。
兰槐道:”你做了什么,直说我可为你求情。”
少昊理了理微乱的青衫,吸了口气,儒雅一笑,“兰槐,长留山还是很好的,我日日守在这里,无聊了便下去完成凡人的祈愿,累了便幕天席地看星河,西荒的星星还是很好看的,这你是知道的。”
兰槐不语。
“哦我忘了,兰槐一个人看了一百年的星空,那段日子早就忘了光是何模样了吧?你说你多冤,好好一个凡人,心智还没长全就被天道扔到西荒受难,一百年独处黑暗肯定很难受,我觉得要是天道允许,你肯定不想要长生,也不想学法术庇佑众生。”
小白的话犹如洗脑神曲在耳边阵阵回荡,兰槐从小就被派到西荒看守封印,一身的本领都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在钱家庄受了伤还能镇定自若,实在扛不住了也只是倒在他身上喘气。
兰槐眉目一凛,随风握拳。
“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天道还让我照顾好你,你跟哑巴一样不理我,是我教你识字,给你买新衣裳,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都能上门欺负我了,想想还真让我难过,昨日我还在想你定然不会再来,没想到你来了,看来你那位小娘子真的改变了你挺多。”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等你成了神就不能和他厮守了,兰槐,听我一句话,趁现在未泥足深陷杀了他,一个凡人罢了,死了我替你兜着,天道不会察觉的,这段日子我很擅长欺骗天道这种事。”
随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少昊神现在话密得跟他仙风道骨的外表实在不搭,他忍不住抬头大喊,“少昊神,你一直跟兰槐提往事,不就是想让他放你一马吗?你是不是知道你打不过兰槐啊?”
被戳中心思的少昊神并未发怒,笑,“是啊,兰槐的天赋有目共睹,浊气万恶之源,他靠浊气和贪嗔痴修炼,肯定是强的,现在的我打不过他,怎么样兰槐,放不放过我?”
兰槐道:”凡人弑神有违天道,我只负责除异兽,你做的,自有天道惩治。”
“倘若我要拦你去除异兽呢?”少昊问。
“那便战。”兰槐手中凭空化出一把长剑,剑身透明泛紫光,直击少昊腹部而去。
少昊侧身一躲,“真狠心,希望你一直如此,免得日后伤心。”
蓝光和紫光在空中战做一团,果不其然,两阵强光砍断了周边不少参天大树,山体甚至起了大火,这阵势,提前驱走精怪是对的。
随风苟着腰绕到一边从山道慢慢上山,这么高的山等他爬上去怕是都打完了,随风拍拍胸口的白骨,“小白会飞吗?带我飞上去。”
小白从他胸口飞出,落地变成了一位妙龄少女,除了瘦得跟皮包骨似的没特别之处。
她牵着惊得合不拢嘴的随风一跃而上。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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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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