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林只觉得自己在一片忽明忽暗的蓝海里漂浮，在一阵剧烈的撞击感中被猛然惊醒下意识大口喘气，望向四周头痛欲裂眯眼勉强判断当前情况。
他还记得先前自己在注射一号试剂以后排异反应并未停止，两种细胞无法相互融合转化为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剧痛。
几个白大褂拿着平板围过来写写画画相互商量时，却突然顿住相继陷入昏迷。
穆修林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只能依靠痛觉强撑着保持清醒，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穆修林挣扎着望去，门口的身影有些眼熟，但他脑子有些混沌没能第一时间认出，直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才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身影，是乔杏。
“醒了？”林道单手打着方向盘，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口问道。
穆修林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女声，这会儿排异反应刚刚过去他使不上多少劲，只下意识戒备起来抿着唇全身紧绷。
“发什么愣呢？睡美人还没当够？”林道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小子脑子还不清醒，但这会儿没时间给他当植物人了。
“林......林道？”穆修林多少知道点乔杏带他离开的意图，但更清楚她必然会失败，只是他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是林道。
实际上他对于两人都不信任，但一定要说对于林道的信任可能大过乔杏，乔杏周围的声音总让他感受到一种掩藏不住的恶意。
林道可有可无应了声，在兜里摸了颗爆炸汽水糖塞他嘴里提神，穆修林被舌尖炸开直冲鼻腔的可乐味冲的大脑都一个激灵。
穆修林这才发现刚刚的撞击声的来源，侧视镜里翻滚着大大小小的红色肉块跟在车后。这些血红肉块不断追逐着车身侧扑，乒乒乓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林道那侧车窗半开血腥气味不断渗透侵入，浓重铁锈味弥漫上来令人作呕。穆修林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心头本能泛起厌恶感。
刚刚勉强组成人形的异种现在散落一地，还得从林道那枪说起。林道赶来时前后一共开了两枪，一枪瞄准心脏，一枪瞄准头。
他也不指望让这玩意消停，起码赶在军方来之前跑路就行。现在这几方人马已经是一团乱麻，林道可不想再来个搅局的。
但林道开枪时余光注意到了乔杏的反应，很有意思。消音枪虽然说是消音，但毕竟不是静音，只是相对于别的枪械声音低上不少。
在耳边那动静还是震耳欲聋，乔杏听到枪声枪的第一反应是发懵，再紧接着直面异种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可以说那脸色比穆修林还白，演白雪公主都不用涂粉底直接本色出演。
开车门动作基本上就是潜意识的求生本能，是林道喊完大脑处于空白状态产生的自我保护。
心理素质跟纸糊的一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操盘手，但林道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这个选项，只贴上了可疑的标签。如果这都能演出来，那这姑娘可比穆修林还能演。
上了车他还没问话呢人就晕了，林道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好歹是新车，一个车上就三个人，两个躺尸都爬不起来。就算是一次性的，也不能搞得跟往太平间送人似的啊。
林道让白柏给两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穆修林排异反应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马上就会醒。乔杏惊吓过度晕厥了，估计多少还得个一阵儿缓缓。
白柏围着乔杏又绕了好一会儿，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看了一眼后车窗吓得缩回后座不敢吭声了。
还没走出多远，林道先是感到一股浓重血腥味，然后就是一阵血肉撞向地面的闷响。这动静最开始还是滴滴答答的小雨，很快声音一阵接一阵连绵不绝转变为噼里啪啦的大暴雨。
林道扫了眼后视镜暗骂一声咬紧了后牙槽踩油门加速。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吃麻辣兔头，这么上赶着追他这合适吗？
兔子急了不咬人改吃人了，大有不往桌上摆上三盘麻辣人头不罢休的气势。
异种却没有听到林道的心声，似乎认准了这辆越野，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跟下去进了市区就有热闹可看了。
林道试着用精神丝短暂接触了一下，看到了几个若隐若现的漩涡，所有的血肉都紧紧围绕在那小小的三个核心。
除此之外，还有同类的气息，不知道是哪个老朋友。他刚腾不出手，现在穆修林醒了就好处理了。
“方向盘握好了，别抖。”林道松开油门离合一脚踩到底，右手回档下拉一把挂上五档一气呵成，从后腰摸出枪任由车尾被血痕吞没。
这条路直线起码能开个五分钟，他要用这五分钟替菩萨把跟在后面吃荤的兔子给超度了。
穆修林见他挂档就了解他的意图，撑起身体靠近林道牢牢把住方向盘，对着反光镜那团血肉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
林道从车窗向后探出半个身子时，两者距离已经近在迟尺。林道单手持枪另一只手稳定手腕，屏气凝神跟随精神丝快速锁定其中一个核。
停顿两秒混着风速预判了行动轨迹后拇指下摁扣动扳机，那团兔子中心的核直直撞上穿透血肉的□□。
一枪命中！
林道吹了声口哨吸引后面的核，只觉得狂风肆意异常痛快。“异种！不是想做哨兵？以后你俩相亲相爱的日子多着呢，今天先认识一下。”
穆修林猜测过哨兵被制造出来不仅是为了做人形兵器，自然觉醒的哨兵向导更像是为了对抗某种生物被自然选择赋予的力量。只是他接触途径有限，还触碰不到军方这样的渠道。
一个核碎裂开后，血肉失去依附大部分失去活力摔在地上不再运动，仍有一少部分被后面的核重新吸收。似乎是怕步入前者后尘，后面的核并没有横冲直撞，追逐间反而是有意识扭动避免直线行动。
林道挑眉，这东西的学习能力还挺快，不过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中看不中用。他可没有好为人师的心思，直截了当用一枚子弹让对方歇了求知若渴的心思。
不过最后掉队的那一个核倒是可以让旁边的穆修林练练手。林道坐回车里重新握上方向盘，一脚油门到底将本就落在末尾的核甩出一大截距离。望着后视镜把控了一个差不多的距离，漂移侧停回档稳踩刹车开了车门。
林道手撑前盖借力一个侧越翻过车头，用枪托敲了敲玻璃。“下车。”
穆修林看着他口型乖乖下了车，仅剩的一个核被猎物的嚣张姿态激怒，裹挟着之前两个核散落的部分加速冲来。
林道不为所动专心致志低头环着穆修林跳过教学环节直接进入实战演练。“别慌，瞄准左下角最后一块。”
穆修林感到身后的温度身体微僵，努力放松下来随着林道的力度调整姿势。穆修林耳边除了自己面对危机心脏本能狂跳声还有林道的平稳心声，深吸一口气借着林道的节奏平复。屏住呼吸进入状态目光迅速锁定然后用准星捕捉到异种，三点已成一线穆修林指尖摸上板机。
“开枪。”林道的声音在耳边同步传来，穆修林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将最后一个核撞得粉碎，期间还有高温子弹触碰到生肉时的滋滋作响。
一团团血肉应声而落，后面车轮胎印也带着血印。乍一看和什么凶杀现场一样，穆修林下意识有些反胃。
林道从穆修林因为紧张有些发抖的手抽出枪，拍拍他的肩以示夸奖，目光直对上前几棵树上的雀形鸟。“还想玩吗？打那只鸟怎么样。”
穆修林见林道表情不像是玩笑不由面色微变，他看不见那只鸟，那很可能是别人的精神体。低声快速道：“我看不到。”
林道心领神会，金翅雀振翅欲飞，但不及他动作迅速。林道留了一手子弹只擦伤翅膀，旁边密林中同一时间传出一声闷哼。
林道把枪递回穆修林手上，小白狼脑袋上顶着白柏蹭着穆修林裤腿耳尖竖起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穆修林感觉脚边的动静猜到是小白狼。
林道用精神丝强行链接上藏在密林其中的哨兵，冷笑一声：“曲老板。跟着一路戏看完了，不打算买张门票吗？”
金毛从树丛里蔫头耷脑挪出来尾巴都不晃了，曲驰蹲在旁边安抚着金毛回道：“别激动啊，沈怀仁把你家小孩丢了。我这不是来帮忙找人了吗？”
林道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挟恩图报？”
两人说话间，一队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背着箱子拿出试管接近刚刚的血肉进行收集。
林道一下子就懂了曲驰的底气在哪里，看来研究所也不是省油的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曲驰仰头望着林道，娃娃脸显得很是无辜。“怎么会呢。想要一号试剂不如和我合作，沈怀仁那老狐狸又靠不住。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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