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灿的爱好中并不包括给别人当哥哥，陡然听见沈祈这么叫，像是被人调戏一般他的心尖颤了一下，顾不得沈祈低下的脑袋，下意识拿出房卡慌不择路打开了房门，几乎算作是狼狈而逃了。
沈祈同样没意料到江枫灿说话不算话，他真叫了江枫灿能把他一个人关在门外，完全没有履行承诺的打算。
他握着手里的眼镜，在江枫灿房门前站了一会，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容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声。
要是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变态。
许是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他回去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他设的闹钟响了，沈祈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戴上那副眼镜，简单收拾过后敲响了隔壁房门。
江枫灿踩着拖鞋给他开门，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眼神迷迷瞪瞪，似乎还没睡醒。
“怎么了？”江枫灿揉了把眼睛，靠着房门道，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
沈祈笑道：“听周伯说你有吃早饭的习惯，来叫你吃早饭。”
江枫灿闻言浑身透露出不耐烦，纵使穿着睡衣依旧不掩帅气，“你知道我昨天几点睡觉的？”
“不知道。”沈祈答道。他们入住的酒店是榕城最好的酒店，隔音效果太好，他听不到隔壁房间的动静。
房间里挂着表，江枫灿看了一眼表，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我昨晚三点睡的觉，现在早上七点，我才睡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江枫灿确实睡得太少了，沈祈嘴角向下一撇，遗憾道：“看来今天吃不了早饭了，那我回去等你。”
“算了，现在回去睡估计睡不着了，你等我一会。”江枫灿关上门，沈祈定定站在门外等他。
几分钟后江枫灿换了睡衣，头发不似之前那么乱，穿着另一套格外耀眼的红色运动装出现在他面前。
酒店里有免费的自助餐，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
“以前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没想到现在却和你在一起吃早餐。”沈祈拿着放满食物的餐盘摆在桌子上，先递给江枫灿一双筷子。
江枫灿接过筷子，大致看了眼盘子里的食物，半天没下嘴，垂下眼道：“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
“是吗？”沈祈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下巴笑道：“你能喜欢就好，我是按我喜欢的东西选的，看来我们的爱好很一致。”
江枫灿点了点头，似乎打消了疑虑，“那我们还挺有缘。”
沈祈见他吃得开心，和江枫灿度过了短暂的早餐时光。
窗外投来一束阳光，吃完后江枫灿坐在原位，纤如竹节的手把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阳光对比下更显他肤白如玉，“我知道你现在是个学生，没有积蓄，这段时间的支出由我承担，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祈任由卡放在桌面上，开玩笑道：“怎么感觉这是在包养我？”
“好像听起来是。你知道在枫城有多少人想要我包养吗？”江枫灿手指搭在玻璃杯上，本来是在喝白开水，被他端在手里好像成了晚宴上的红酒。
江家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事，江枫灿长相又是任何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会承认的客观的美，有追求者理所当然。
“那这么说凭陆散的关系遇见你我还挺幸运的。”沈祈话锋一转，“我的确因某些原因没钱，如果不是碰到你，我会睡到桥洞底下过夜也未可知，所以我才选择和你合作，但不代表我要花你的钱不还，我不会欠你的钱，以后我会连同你资助我的一起还给你。”
江枫灿两根手指抵着额头，淡淡道：“你要还那便还吧。我得到了当初进决赛其他三个人的联系方式，他们其中可能有给我寄信的人，也可能不是他们三个。”
“另外听说陆散在某家店里打过工，他从学校退学以后店老板或许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祈杯子停在嘴边，越来越看不懂江枫灿想要干什么，“你知道陆散退学和他去世有联系？”
“不知道。”江枫灿很是理所当然，“正是不知道才要调查，他一个理由都不给你就退了学，你不也知道他有难言之隐。这个理由不调查清楚，永远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怎么？你觉得不应该这么做吗？”
要调查真相应该先看陆散生前最后和哪些人联系过，见过什么人，江且是否知道内情才对。参加比赛是陆散很久之前的一段经历，是有可能与他的死亡有关，但调查起来太慢了，并不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至于退学，现在也没有直接性证据能表明背后有隐情。
江枫灿口口声声说要调查，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像是要快点找出真相，了解陆散以前的经历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没有。”沈祈压下满腹心思，望着桌面摆的银行卡，摇了摇头，“既然有了调查方向，那便按计划来吧。”
他现在还需要依附江枫灿生活，江枫灿想要多了解陆散，他陪着江枫灿并不妨碍他再想其他办法搞清楚陆散发生了什么。
……
平板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男生的照片，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校服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扣上，额前的刘海向□□斜，冷白调的肤色加上阴鸷的眼神，给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这是陆散参加比赛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得了最后的冠军，叫唐晓天，他的父亲是榕城美术馆的馆长唐临风。”江枫灿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念出他找人调查出的结果，“唐晓天不仅得了冠军，这次比赛还让他参加了全国性的竞赛，最终成了你的校友。”
沈祈看着平板上的照片，皱眉道：“所以唐晓天现在不在榕城，在我们学校。要见面似乎不大可能吧。”
现在正是开学快一个月的时候，莫说唐晓天，其他几个人估计也各奔东西，要是挨个见面必然不现实，他们就算联系得上，又怎么会好心告诉他们比赛内情。
“不急，先打电话联系试试，目前没有寄信人的任何线索，这种事有没有黑幕他们比谁都清楚。我虽然不了解陆散的绘画水平，但我相信寄信的人不会闲的无聊拿这种事忽悠我。”江枫灿拿出手机，输入了唐晓天的号码。
他开的是免提，电话响了几声后对方接了，“喂？”
沈祈听到手机里传来温柔的男声，“你好。”
这声音与唐晓天的气质并不相符，比唐晓天的年纪要成熟一些。
江枫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漫不经心道：“你是唐晓天吗？”
“我是晓天的朋友，他现在还没醒，有事直接和我说好了。”对方说。
现在这个时间唐晓天没醒不奇怪，奇怪的是要是接电话的人是他舍友，那这舍友和他关系实在太好了些。
沈祈以为江枫灿接下来会挂掉电话另寻时间，江枫灿看向平板，说出了个新名字，“你是温临，唐晓天的男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对方的语气突然变了，接着响起一阵杂音，他们隐隐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温哥，怎么了？”
待对方短暂交谈后过了会接电话的换了人，隔着手机都能听出话里的警惕，“我是唐晓天，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陆散的朋友。”江枫灿手指敲着玻璃杯，“陆散你记得吗？曾经和你一起参加过比赛的……”
江枫灿话没说完，对方马上就挂了。
江枫灿直起身，冷笑了一声，眼里终于有了些兴趣，“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先被别人挂掉电话。”
原来江枫灿不喜欢别人先挂电话，这番话单纯看有些霸道，放到江枫灿身上倒并不违和。
“唐晓天不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见陆散的名字反应这么大，连电话都不敢听完，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有隐情。”沈祈和江枫灿道。
“已经入场的人哪里有拒绝的权利，既然他不想听，我早晚会找到他该主动打给我的理由。”江枫灿不慌不忙调出了新的资料。
“这是比赛的第二名，叫周子豪，他没有得到名额，家境一般，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供得起他追求梦想，后来考进了次一等的大学美术系。”
比起唐晓天，周子豪留着板寸，没有鲜明的记忆点，像是沈祈读书时在上学路上看到的任何一个男生。
“这次你来打。”江枫灿输入了周子豪的手机号码，在打电话前说：“虽然唐晓天心虚，但要是比赛有内幕，调查出来最先受到冲击的也是他。比起唐晓天，剩下两人给我们写信的可能性更大。”
“说的有道理。”沈祈道。
他和江枫灿想的一样，唐晓天明显没预料到会有人给他打电话问到陆散，要是真有问题瞒的话唐晓天才最应该瞒的最死。
他按下了拨号键，铃声几乎快结束时才有人接电话，“喂？”对方问道。
有了唐晓天的先例，沈祈先确认对方的身份，“你是周子豪吗？”
“你哪位？”周子豪道。
沈祈不像江枫灿一样直截了当，他先提起比赛的事情，“你还记得当初榕城举办的美术比赛吗？”
周子豪沉默了两秒，“记得，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当初你们进决赛的一共有四个人，你还记得其他几个人吗？”沈祈道。
周子豪很配合，“记得，最后唐晓天得了冠军，但我觉得他的实力根本配不上，当时明明……”
说了几句话周子豪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说下去，欲盖弥彰般咳了一声，“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
沈祈看时间差不多了，道：“我是陆散的朋友，最近通过某些渠道听说当初的比赛有问题，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这话你直接问陆散不就好了，何必要来问我？”周子豪道。
“陆散他……出了意外去世了。”沈祈的情绪变得低沉，情真意切道：“我想，要是这比赛他留有遗憾，作为他的朋友至少该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周子豪无奈道：“当时的事已成过去，我只清楚陆散进初赛可是第一名，决赛他大概是发挥失常，最后反而犯了多种低级错误。”
“不过再怎么样没想到他居然去世了，是挺遗憾的，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周子豪不欲继续说下去，仓促道：“我一会要去上课，就不说了。你们节哀。”
周子豪挂了电话，透露出的线索隐晦表明了陆散在赛前应该经历了什么，不过并没有明确的调查方向。
要是第三个人再说不出来，寄信人提供的线索他们暂时就没了目标，江枫灿应该会继续调查，但他们在榕城留不了多久，未必不是好事。
想到这沈祈端起水喝了一口，主动道：“现在该来打第三个人的号码了吧。”
江枫灿琥珀色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拿回了桌上的手机，“不用了，这第三名叫陈深，现在就在榕城。”
“这样。”沈祈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他在哪里？榕城我熟，我可以为你带路。”
“他在一家课外兴趣机构里当美术老师。”江枫灿道。
其他两个人都不在榕城，而陈深却待在榕城，那岂不是寄信最有嫌疑的人是陈深？
沈祈这么想，把他的话说了出来，江枫灿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道：“寄信他们三个是有嫌疑，但陆散的日记不是谁随便能拿到的，三个人都问一遍最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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