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锦缎飘扬而下时,宋离已将人牢牢接在了怀中,手臂紧贴她背部的肌肤,摩挲出烫人的温度,夜风掠过她的锁骨时,他骤然收拢的臂弯,让未及褪去惊悸的两颗心跳到了一起,“咚,咚……”。
他不知为何身怀武艺的她竟连屋顶的瓦片都踩不稳了,他只知道刚刚她跌落阁楼的那一刻让他整颗心都停住了。
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白,死而复生的惊恐,加上右腿的剧痛,加上加上沈浪的抛弃,加上连续多日对王氏母子摧眉折腰的委屈讨好……让她再也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只是小声地啜泣,可见他没有排斥后,哭的声音便越来越大。
这哭声多少有些将他的理智唤回了笼。
“你是想用哭声把人引来吗?”他努力地出言嘲讽,可颤抖的语气却还是泻了三分底气。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她哭的像个小孩子抽抽搭搭的,就连说话都抽地说不完全,一点儿也没有少女那种梨花带雨的美感。
硬要形容的话,鼻涕泡雨还差不多。
对于宋离这个前任,白飞飞实在想不懂他对她为何会这般恨,诚然,自己确实是骗过他,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手,可是他最后也已经单方面提了分手,她也没有做任何纠缠。
尽管自己还很放不下他,可她也没有去纠缠他,不是吗?
再见面就算做不了朋友,当个陌生人总也可以吧?她又欠他什么呢?她什么也不欠的好吧!
“切,你有必要吗?”他轻勾起嘴唇嗤笑了一声,“还拿你那套柔弱女子的把戏在我面前摆,你对我就不能换换花样吗?我看你之前跟那个小弟子使的那套风情手段就不错,你倒是也给我来点新鲜感啊。”
他嘴上不饶人,手却还仍将她抱得稳稳地。
说实话,刚刚那一抛他着实是心有余悸。
她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弟子”是谁,却听懂了他的讥讽,当即气得反唇道,“我给你换花样,我凭什么要给你换花样,你配吗?!”
她人生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嘲讽他人,主要也是因为被宋离的话气到极致了。
之所以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宋离说中了?之前她确实是在他面前总是使“柔弱女子”的人设,也确实一直在有意勾引他,关键是……还失败了。
这种事被摆到明面上,可着实会让姑娘家羞臊死。而比单纯摆到明面上更让人羞臊的,无意是被前任摆到了明面上。
放到任何一个男人的眼里,可能都会认为,她刚刚的那个跌落阁楼的动作是有意为之……
按说她是可以跟他解释,自己是因为腿骨折了才会站不稳,可不是想勾引他。但是反过来再一想,腿折了这事宋离必然要问缘由,那让她怎么说呀?
难道要她说,这条腿是为了救另一个男人折的,然后救完人她就又被抛弃了?
可别光腚拉磨——转着圈丢人了!
她宁可咬死了硬挺着,也不想再多给他一个笑柄。
她为自己此刻穿的是深色裤子而无比庆幸。
白飞飞一整个无地自容了起来,再没脸呆在他的怀里,急得连连推搡起他来,“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
反正腿也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护着也没多大差别……
宋离原本还有些担心她是否在刚刚的一跌中跌坏了哪里,见她如今这般生龙活虎,便也将人小心放到了地上。
他看她站的姿势歪斜,前额沁出细密的汗水,皱起了眉头问,“你怎么了?是刚刚摔到了吗?”
她不说话,疼得说不出话。
也觉得丢人。
这时,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仆人开始对着他们的方向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白飞飞在想自己要不要将人喊过来,可是她又怕宋离能泄露出自己“幽灵宫主”的身份。
那可是真正要命的,一旦让王云梦知道自己白静女儿的身份,她不得被点火祭天了?
如此重要的事面前,她也硬气不起来了,连忙低声下气地求道,“你别把我和幽灵宫的事说出来,好吗?算我求你,看在以前的份上。”
宋离对她的这个请求颇为不解,此前快活王只说让他同熊猫儿出来接个任务,可却都没人告诉他,要接一个什么任务。
快活王考虑到自己的面子,当然不可能满世界宣扬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的事,万一他的女儿不认他,甚至是公开diss他,那他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事可说不准啊,白飞飞毕竟是白静养大的,这么多年白静指不定怎么抹黑他呢,他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只是派了熊猫儿带上宋离,试探着将人带回来,能带回来最好,对方若是不愿意,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
快活王觉得,越是快活城中的人,越就不能知道白飞飞的真实身份,先把人接回来再说,到时候要不要对外认可她的身份,还要看她的表现呢。
所以,宋离一路都是一脸懵地被熊猫儿带着走,就这样带到了王怜花的别院中,又等了许久不见王怜花出来,便各自分头到庭院中找起了人,然后就有了院中那一幕。
白飞飞这一求他,让他也渐渐回过味儿来,“这别院不是你幽灵宫的?”
白飞飞被他这一问委屈地不行,可也来不及细解释,只是急着说了句,“不是!我早已和幽灵宫决裂了!”
“什么?你和幽灵宫决裂了?”他大惊失色,记忆还停留在她不惜舍掉性命也要为幽灵宫诬赖快活城的那一夜。
她和幽灵宫决裂了,这会是真的吗?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的头脑飞速运转,万种思绪纷至沓来,不由想到,她同幽灵宫已经决裂了,那么她是不是便不会再和快活城为敌了呢?那么自己是否可以……
未等他捋清自己的思路,此前同他分开的熊猫儿远远地看到了他,一边往这边奔一边口中唤着,“阿离,快走快走,情况不对!”
情况哪里不对呢?此前他们一直以为,别院里只有王怜花在,没想到王云梦也会在。
由于他二人在快活王面前的地位不同,加上酒使熊猫儿的“品牌运营”大师职务,熊猫儿知晓很多同快活王本人有隐秘关系的人,而宋离却不知道,所以熊猫儿认识王云梦,更清楚王云梦对快活城的仇恨。
同王怜花只恨快活王一人不同的是,王云梦可是平等地恨着快活城中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王云梦在别院中,那就代表他二人此刻来这是自投罗网,于是招呼宋离赶紧撤退。
虽然二人的功夫不差,但他们没必要打这么一场不是吗?
熊猫儿奔到宋离的跟前,见到白飞飞也在一旁,先是脸色一喜,可随即立刻惊诧喊道,“天哪,你怎么下地了,你的腿不要了吗?!”
白飞飞:……
她最想藏住的秘密就这样被某只猫抖了个干净。
“腿怎么了?”宋离脸色一变,眼睛欻地向她的双腿看过去,这才发现她的右腿自中段往下湿粘一片,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裤角滴在了草地上,留下了点点梅花般的血迹。
“腿怎么样要你,啊——”未等她将话说完,人就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他手疾眼快将她的裤子小心地抓起来,入眼只见一片被血染红的纱布,和四块七扭八歪从纱布中支楞出来的夹板。
夹板……腿上为什么会有夹板……?
他的脑子“嗡”地一下就懵了,只能喃喃地问道,“为什么有夹板,为什么用夹板……”
“我腿怎么样要你管?你放我下来!”她在他的怀里不住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他通红着眼睛,从喉咙中低沉着溢出了一句,“谁弄的,是谁弄的?!”
是个人都听得出,这声音中压抑了沉重的痛苦与窒息。
她被这声音搅得一颗心又酸又紧,便也停下了挣扎。
熊猫儿看出二人间那诡异的氛围,虽不清楚他们是何时相识的,可也知道眼下并不是一个好的闲话时间,于是赶忙提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你已经接到了人,我们还是快走,先离开这,此处危险的很。”
显然,“接到了人”这话让宋离和白飞飞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宋离毕竟和熊猫儿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么多年的相处加共同出任务的经历让他拥有一瞬间领会对方意思的默契,于是也不再多言,带上白飞飞就往别院外逃。
这一路上,是否要呼救引人过来这事在白飞飞的脑中转了十多圈,终还是没能喊出口。她反复衡量着“承受前任的嘲讽讥笑”和“承受王云梦时不时赠送的肌肉猛男盲盒”哪个更让她难以接受,最后还是恐男症占了上风。
就这样二人带着她逃出了别院后,很快便买了一辆马车赶起了路,只半个时辰马车就出了这个县城。
白飞飞:就没人给我找个大夫吗?我觉得我这腿还可以抢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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