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屏住呼吸握住枪躲在一个房间中,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
“快点,她肯定从走廊这头跑了。”凌乱的手电光线从门缝外经过。
她刚从兴卓房间跑出来的时候差点和搜寻的人撞上,情急之下闪进这个房间中暂避。
“她肯定去那边了!”
听这些人的交谈声,她们认为自己朝着那边逃去。
走廊中间歇能听见对讲机的电流声,大概是正在调人堵截她。
苏照慢慢呼吸着,虽然往那边跑确实是最优解,但是风中那些让她无法忽略的水腥味,让她本能不想靠近那边。
索性搏一搏,在这个房间中暂避。
所有声音渐渐往走廊那头追了过去。
苏照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这里没有窗户,仅有的一点点从门缝下透出来的光能勉强视物,只能让她看清这是一个空房间。
外面的搜查声逐渐微弱,苏照依旧没动。她的指尖搭在扳机上,按理来说她应该恐慌,毕竟被困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外面有一队人在找她,但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异常平和,她有一种事情按照她的规划有序进行的安心感。
她一边等待时机,一边回忆她跟兴卓的聊天内容。
虽然“科研部”三个字确实唬住了兴卓,但她忘了兴卓这种执拗的人根本不会按照别人的规则做事。
两人之间正常的问答没持续几句,提问者就变成了兴卓,好在兴卓的问题充满她的表达欲,苏照也得到很多她想知道的答案。
“你知道兴隆帮的上一个老大是谁吗?”
“是兴隆。”
兴卓没有完全认同:“你知道兴隆是谁吗?”
“是你父亲。”
这个答案仅让兴卓点了一下头,就被摇头的动作截断了。
面对苏照的疑惑,兴卓并不打算解释,而是接着问下去:
“那你知道我肚子上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她自问自答:“也是我的父亲兴隆。”
“他为了捕捉一只特定的异变动物,不惜用还是孩子的我当做诱饵,我被吊在陷阱上方,脚底下都是尖锐的长刺,而当那些摸样古怪的异变动物围攻我的时候,我掉进陷阱中,不过我命大活了下来。”
兴卓指着那个伤痕,仿佛在展示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兴卓提起它的时候一点痛苦都没有。
那道贯穿身体,险些夺走她性命的伤就好像伤在别人身上。
不等苏照询问什么,兴卓话锋一转:“如果是妈妈知道我的身体变成这样,她肯定会为我伤心的。”
苏照听着这算的上突兀的转折问:“你妈妈?她叫什么名字?”
兴卓微微侧首,脸上浮起一丝困惑,似是对这个问题感到陌生:“我不知道,我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我妈妈的名字,我从未在任何地方包括父亲的日记中找到任何关于我妈妈的名字。”
“不过!”兴卓笑眯眯道,“我有在父亲的日记中见过他说自己愧对我妈妈,我相信这是真的。”
苏照说出兴卓想让她说出的问题:“为什么?”
兴卓像是在玩有奖竞猜游戏一样让苏照猜测:“你猜猜?”
“我不知道。”苏照如实回答。
兴卓也不恼:“那你猜他现在在哪?”
“他去世了,因为在外面遭遇异变动物袭击。”苏照回答,这是小镇上人人都知道的答案。
“不对。”兴卓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的空气中比划出一个方形,“你有见过以前的那种鱼缸吗?有人会在鱼缸中放造景的小房子,他就在那个小房子中。他曾经向我忏悔非常怀念我妈妈,所以我让他留在小房子中陪着妈妈。”
兴卓口中的鱼缸和小房子再次让苏照想起她闻到的水腥气。
除了水腥气,还有一个让她无法忽略的发现——她一路跑过来的时候感觉地面是逐渐向下的。
虽然坡度平缓,但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她现在的位置比和兴卓交谈的房间地势更低。
这样想着,苏照慢慢抚过身后的地面墙面,墙壁上传来潮湿的触感,甚至连墙壁和地面的夹角处都有微微黏滑的触感。
这种一样的触感让苏照想到些什么,她用衣摆包住通讯器的屏幕,然后用匕首从夹缝中挑出来一些,这里竟然生长着许多青苔。
这里的房间确实比正常的房间潮湿,只是再潮湿青苔也不会长成这样子,除非这里有很近的水源。
苏照借着通讯器屏幕的光细细查看,果然看见这处的地板缝隙和旁边地方不一样,这部分的青苔有被破坏的痕迹,这应该是个进入底下通道的入口。
她心中忽的一动,按照她之前猜测的建筑和支流的关系,这两者不仅仅是交叉的关系,现在看来支流应该是从建筑的底部穿过去的。
只是这样更令她想不明白:
这人有什么必要这么靠近河流生活。
这种建筑,身体健康的人住得时间久了都会生病,更何况是兴卓这样的病人。
这跟兴卓想要的健康身体不是背道而驰吗?
除非她有不得不在这里居住的理由。
想不明白,苏照索性换新的思路。
苏照又想到兴卓所谓的“我可以成为你躯体的新主人”这种神叨叨的话。
按照兴卓的说法,她运气好是因为她遇见了她的养母;她那样重的伤还能活下来是因为她养母手上有小镇上人没有的药。
那个雕像就是按照她养母的样子雕刻的。
那这个神秘女人一定跟科研部绝对脱不了干系。
科研部的人能从异变动物围困中救到兴卓也不奇怪,她们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兴卓能沟通的部分都是因为她想和别人沟通,如果违背她的意愿,只能听到她一些没有逻辑的话。
也正是这个原因,苏照无法完全相信兴卓。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兴卓没有说谎,那告诉兴卓用更换身体恢复健康的方法就是这个来自科研部的女人教的。
只要这个女人展示一点对异变动物的了解和控制,加上她对兴卓有救命之恩,让兴卓相信她的话简直轻而易举。
“你知道这是谁的雕像吗?”
“这是我养母的雕像,她是将我从陷阱中救出来的人,她是带给我新生的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怎么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如果连保护孩子的母亲都被毁灭,那孩子听到的会不会只剩下谎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制造杀害孩子的谎言!”
想到这里,兴卓发现雕像被破坏时骤变的神情再次浮现在苏照眼前。
如今看来,问题最大的恰恰是这个温柔和蔼的女人。
异变动物肢体移植的手术并不是什么光辉的神迹,而是从到到尾充满血腥,等同于让参与实验的人以性命为代价,去赌一个几乎为零的成功率。
即使是容姨那样移植肢体后幸运活下来的人,现在爆发的副作用几乎要了她的命。
苏照不知道这样的过程,被兴卓尊称为养母的人有没有告诉她。
更何况更换身体这种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的发展更像是一种吊在兴卓面前让她成为听话工具的胡萝卜。
无论真相是什么,她没有可怜别人的资格。
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声音,苏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慢慢松开一直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从两个守卫身上搜到的弹药并不多,苏照按自己的习惯快速分配武器。她盘算着:那些人发现自己失踪加上兴卓被攻击,一定会增加人手搜寻,从这里出去之后大概率会和她们正面交手。
但如果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也不过是被瓮中捉鳖。
她将匕首别回腰上,给手枪上膛,她再次扫视一圈这个空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只听到一开始遇见的那一拨人,好像兴卓的人就此放弃追击一样。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暴风雨前的宁静。
时间不等人,她得先动起来。
这栋建筑并不大,只要能到室外的地方,她从这里离开的把握就更大。
苏照握上门把的手刚准备用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火油味,紧接着,靴子底下就传来一阵黏腻的脚感。
苏照气到在心里破口大骂:兴卓果然是个疯子。
上一秒还说能更换的身体可遇不可求,这么多年的等待也只遇上一个。
现在连火油都能用上。
苏照看着地面上黑色黏腻的痕迹,她要不要赌兴卓不会真的点火?
苗嘉被万庄突然哼起的曲子吓了一跳。
从两人得到那块躯体开始,万庄的高兴非常明显,苗嘉一路上都在努力分析那块蠕动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万庄这么高兴。
就算它是珍贵不易得的药,容姨得到那只异变山羊的时候也是很平静的,难道说万庄兴隆帮中的重要人物很少见到这种东西?
真是少见多怪。
“你觉得这曲子怎么样?”万庄问。
“少见……”苗嘉回答。
“我的调子不准吗?”
苗嘉没工夫回答,车子已经停到一栋看起来灰扑扑的建筑面前,这地方看起来比刘云泽的在的地方更单调。
眼前的建筑墙面斑驳,门窗狭小,更周围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万庄说过苏照在兴卓住的地方,难道说这个小镇上的所有首领,住得地方一个比一个低调?
倒也说得通。
万庄将车子停下。
即使这样脑补,苗嘉并没有情敌的想法,她的视线从建筑周边扫过,缓步往前走的时候,能看见几处隐藏在墙体中的暗哨。
没有人迎接万庄,她自己推开那扇不起眼的门,微微前倾身体,一条手臂往门里递去:“来吧,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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