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边回来,穿过一片有一人高的高粱地,林钟就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子里的大黄狗在后院的窝棚外面,正趴在阴凉处发呆。
那大黄狗似乎是闻到了林钟的味道,在林钟距离后院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就欢快地叫了起来,甚至跑到了围墙边上,趴在砖土砌的墙上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开心地涂着舌头看向她。
“旺才!”
林钟看着这狗也很开心,这狗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站在院墙旁边,比划了一下站在外面的自己到底和这个墙还差多少。
一看,还差一大半。顿时,之前升起的翻墙的心思一下就没了,林钟撇了撇嘴,碾碎了脚下的一坨黄泥土块,又把这泥土快的核心——小石子一脚踢到了小水沟里,这才抬头看向旺才。
那大黄狗也歪头看她,虽然还是开心地吐舌头,但并没有再和之前一样不停地叫了。
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柴捆扎成的简陋的大门,林钟盯着大黄狗,抬手虚虚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那狗就立即起身跳下了内院的墙。
不过几次呼吸,那柴门就发出了邀请似的“嘎嘎”声。门吱吱呀呀地开了,那大黄狗似是半分也不能等地扑了过来,趴在林钟的身上,一边跳,一边摇着尾巴。
虽说是闻到了林钟手上生食的气味,但旺才似乎更加关注这个很久没有见的小主人,在林钟示意它先下去,自己得进院子后,就只落下半步,紧紧跟在她的脚边。
后院过去就是厨房,林钟微微低头就过了那只挡住了上半截的粗布门帘,拐进了屋子。
她刚进来,就听见屋子里的女人说道:“旺才!又进来,和你说了......”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着手边麦秸裹的扫帚就转身过来,未期然看见了一手提着一只鸡的林钟。
“木木!小木木!你这孩子怎么回来啦,都不说话。吃饭了没,早上我多做了两个猪油的饼子,又香又甜,我给你拿来?”那女人惊喜地看着林钟,抬手将扫帚立在一旁后就要给林钟拿吃的。
林钟一脸乖巧地笑着将手里的鸡举起来:“婶婶,我刚刚去林子里抓了只鸡!”
婶婶笑着拿油纸裹了饼递过来,又接过了林钟手里的那被拔干净了毛的鸡:“说吧想咋弄,婶子给你做。”
林钟从旁边拖了个小凳子出来,将就一坐,一边咬着饼子一边思索着:“婶婶煮的汤好吃。”
正清洗着鸡,听着这话那女人笑了起来:“行,正好这是只大母鸡,就是老了点,得多煮煮。”那老母鸡又大又肥,这么洗着,那盆水上已经浮了一层的油了。
“好,等下您帮我找个罐子,我带点走。”林钟又咬了一口,一边说着,一边嚼着。
婶婶微微楞了一下,有些惊喜地笑道:“木木今天在家里吃啊,那我一会儿去趟镇上,到时候多做两个菜。”一边说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要挎着篮子出门。
农家的生活无非柴米油盐,东家长西家短。这边村长妻子一边拎着个菜篮子进来手上不停收拾,一边嘴上也不停说着“幼娘我同你说,那唐铁匠也忒不是个玩意儿了,就他家那个小子还没咱家那小皮猴高,还得踩着箱子去给他那醉死过去的爹煮粥,什么东西。”
村长的妻子似乎是气的紧了,那话一句追着一句的,字赶着字。
“想到之前那小子四岁了,该认点字了,老头子去说,唐铁匠就一句‘没钱’。也亏得那小子天生聪慧......”
似乎是因为屋子里长久的沉默让这位正在气头上的老妇人有点不适,正欲抬头说些什么,这一抬头就对上了林钟正抱着饼子啃,一脸茫然的样子。
“木木!”村长妻子惊喜地看着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的林钟,手上的东西一放下,三步并两步就绕过台子,到了林钟面前。“小木木啊,你咋回来了?是屋子怎么了么?”一边说一边拉着林钟左右看看。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村长妻子有些心疼地看着面前的林钟,粗糙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皱眉说道“还是瘦了,得多吃点,要是不想做就回来吃,多张嘴又吃不穷。你二姑姑上回回娘家来还说想你了呢,还给你带了诺丁城那边的书回来,一会儿吃了饭奶奶给你拿。”
面对这样的热情,林钟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只是笑。
婶婶一边拆解着鸡,一边笑着为林钟解围:“木木可能干了,今天自己搞了只鸡,来的时候连血都放了,毛都拔干净了。”说着示意自己的婆婆看自己手上的鸡。
这样温馨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了村长妻子问到这鸡在哪里抓到了的时候。
“你说这是你顺着村外那条河上去找到的?”婶婶看着手里已经被自己拆解开来的鸡,脸有些白,神色张皇地望着自己的婆婆,现场年纪最大的一位话事人。
村长妻子只是蹲下来看着林钟,慈爱地看着她:“木木啊,你上去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妇人明明是慈爱的话语,但林钟还是察觉到了环境里的紧张,但回想了一圈,她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就挺正常的一个森林啊。”
两位年长的女性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双双看向林钟。
“怎么了?”林钟一边嚼着嘴里的饼子,一边含糊着说。
但屋子里半晌都还没有反应,只是两位长辈盯着自己,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想说什么。
林钟有些被这个气氛吓到了,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却被嘴里的饼子哽住,下意识差点吐出来。
看到林钟的情况,村长妻子立即拿了旁边坐在炉子上的壶,倒了水来,看着林钟艰难混着水将吃的吞了下去后,轻轻按住了林钟的手,说:“有件事,一向是我们瞒着你们这群半大孩子的,但木木你现在我们也看不着,想了想还是和你说。”
这样的郑重,林钟也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道:“奶奶您说。”
婶婶也给奶奶拿了凳子过来,自己也寻了一个一起坐下了。
村长妻子略微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去年的冬天,你小虎哥说带你去林子里玩儿,我们再三强调不能去那河的上游么?”
林钟回忆了一下这“小虎哥”是谁,才想起,这是村子南面那个祝鳏夫家里那个小儿子,点了点头。
“你们后来不是去他家后面的湖那里玩儿了嘛。”村长妻子说道这里,垂下了眼睛,声音里也带着惋惜。“那孩子没了,就上个月的事。”
这下林钟算是被吓到了,只发出了“啊”。
婶婶也点头,说道:“小虎那孩子就是去了那里,,两三天都没回来,最后是邻村的猎户走错路,路过救回来的,孩子回来就只愣着神,不说话,只愣愣地站着,全身都是僵硬的。祝家老头子忧心他家孩子,抱着孩子去睡觉,那身子都是板直板直的。”
“半夜,祝家老头子去如厕,结果看到只穿了贴身衣裳的小虎就直愣愣杵在院子里,差点没被吓死。前两天还能吃点汤水,后来是什么都吃不了,连嘴也不长了,什么都喂不下去,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生生没了。”
林钟还在消化这个事情,人还愣着神。
那边村长妻子接着开口说:“可不止呢,前两天赶集才知道,就那个走错路救了小虎回来的猎户也没了。”
一连两个,林钟也懵住了,只呆呆地“啊”了一声。
村长妻子顿了顿,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那猎户刚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两个眼睛的黑瞳仁成了一个横着的方形。源以为没啥事,结果当天晚上人就没了。也幸亏他媳妇怀了孩子,他担心自己杀生冲撞了,就没睡一个炕上。”说着就不忍心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婶婶接过了话:“第二天他大儿子叫他起床,才发现人没了,皮啊肉的都掉了下来,摊了一滩,就剩下里面的内脏也散成一团。”
这个形容略微有点太过于具体了,感觉听着这么说的,那血腥气都冲着天灵盖。
似乎是觉得不太好,两位妇人说完后立即双手类似于结了个印似的,向西面拜了拜,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约也是祈福的话语。
拜完有继续说:“那林子真真是应了它的名字,实在是邪性得很,以前咱们小时候,老人家只说那边有妖怪会吃人。哪里想到这玩意儿比妖怪更可怕。”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的事情也不停,一时间切菜洗菜的声音不停
“那林子叫什么名字?”林钟沉吟片刻问到。
婶婶头也没抬,蹲在灶台后面生着火,只是声音闷闷的说着:“叫什么来着?恶魔啥?”
最后是正在洗土豆的村长妻子补全了那林子的名字:“恶魔之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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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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