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霖蓉以为那是一箱金银准备拒绝之时,她看到了属于边关的泥土。
因为身子原因,还有钱财问题,她曾于年轻时到过边关,回来之后,便凭借一己之力,想着复原边关土壤,进行植被研究。可如今看到这货真价实的土层之后,她才发现京都的土终是做不成一模一样。
“我知婆婆视钱财如粪土,也知婆婆进行此事并非为了利益,所以我自然不会拿金银辱没婆婆。我说的诚意便是这片来自边关的土。”
“我知婆婆所钻研的方向,也知婆婆目前所缺,所以我特地在前段时间准备边关之土五亩,找有专人将那处扣起大棚,将里面的一切环境调制成边关特有。”
眼见郑霖蓉面上神情变得疑惑,姚琦梦不禁嫣然一笑。
“我知婆婆疑惑,肯定是想您这么多年都不曾将京都之土变为边关之土,为何我寥寥数月,就可实现此事。”
“我是吩咐下人将边关之土从千里之外运送回,而后将土层利用其他东西隔离,确保边关之土不会与京都的土融合,最终再将环境控制同边关一样。”
“只不过田地数量相对较少,其一是因为举动过大、过于隆重总归会引得上方不满,而其二则是觉得婆婆凡事必定会亲力亲为,此处毕竟只是研究之所,我们所选也是取其精,而非多。”
“当然若是能帮助婆婆钻研,是我荣幸之至,届时我将举姚家之力帮助婆婆。”
姚琦梦说得十分有诚意,神情也更为谦卑。一时间倒是让郑霖蓉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良久郑霖蓉才叹了口气,破旧的院门此刻彻底打开,许久不曾有客驻足的院落生疏地请进门外的两位姑娘。
进了院子,入目之处尽是土壤植被,或许是拥有的空间过小,以至于整个小院被主人利用到极致。土壤按照方块分割开来,每一处都种有不同的植被,粟、黍、麦、稻、菽分别匹配到一个方格,其余的则是一些喜旱蔬果,就连不起眼的角落处,那一块沙壤土地都种了几个寒瓜。
直到破旧的房门发出声响,彻底断绝了外界传送进来的风雨时,姚琦梦才发觉她刚刚所感觉的干燥与温热是真实存在的。
自她与姚语进入宅院之后,原本潮湿与冷意争先恐后进入此间,让她感觉不到这处异常。可当房门关闭之后,宅院内的热气开始炙烤,热意驱散冷意,干燥驱逐潮气。
此地当真有几分许久未降甘霖之感,干旱、炎热、炙烤。
房门关紧之后,郑霖蓉才轻声开口:“你这姑娘倒是个机灵的,老身这口渴了,你便端了水来,这礼物送到了老身的心坎上。你说说看,老身要怎么样才能不同意呢!”
说着郑霖蓉从姚琦梦的手中接过方盒,转身放在了院中唯一的桌案上,那上面零零散散还存有不少植被的种子。
“姑娘都如此有诚意了,老身若是不让姑娘看看老身的成果,说出去别人还不笑话老身,倚老卖老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这里是老身的全部成果,虽说不确定是否能存活于边关之地,但是若逢旱灾这些种子必能生根发芽。”
“只不过……”郑霖蓉缓缓开口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如今雨水频多,水灾频发,我这些种子怕是没有任何用处。”
“有的!”姚琦梦连忙否定道。
“如今阴雨连绵,江南水灾朝廷已派发赈灾粮,看似事情向好转变。可我总是怕这雨下尽了,明年无水可下,届时旱灾起,田间地头颗粒无收。如今适逢礼周内忧外患,是以我怕那些虎视眈眈的部落趁着天灾围攻上来,到时天灾**,我心惶恐。”
姚琦梦没有办法将原著内容所写尽数说与郑霖蓉,只能从杞人忧天上靠拢。柔弱、胆小、畏缩也算是符合世人对于女子的刻板印象。
郑霖蓉听闻这话瞧了姚琦梦好几眼,最终将所有疑问藏回心底:“既然姚二姑娘这么有诚意,那用得到老身的地方,老身自会相帮。”
说着她从院子中的一处沙壤地带取出圆盘大小的寒瓜,而旁边一小包种子也握在掌心。她将寒瓜递交到姚语手中:“这是老身亲手所种,算是对姚家姑娘的回礼。也算是为我们的后续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而后郑霖蓉手心里的小包种子则被郑重地放在了姚琦梦的手心:“虽然不知道为何姚二姑娘笃定明年会发生旱灾,还如此大费周折地找老身帮忙。但老身想这些应当是姑娘所需要的。”
眼见此番,姚琦梦欣喜十足,她将小包种子拢于胸口:“多谢婆婆。”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腰间玉佩摘下,轻轻放入郑霖蓉的手中:“若是婆婆有难处,就拿这枚玉佩到姚府找我,琦梦定当鼎力相助。”
说到此她忍不住看着大门方向继续道:“我还为您留下几个仆从,他们会带您去我专门为您预留边关之土的地方,还有别的需要您就吩咐他们。”
“好。”年迈且温柔的声音,顺着清风流入姚琦梦的耳中。
*
时间如白驹过隙,露往霜来。距离姚琦梦首次拜访郑霖蓉已过去有将近两月之久,如今正值寒月初八,是凌阳侯世子原书死亡之日的前一天。
今日也是礼周凉秋灯会前夕,京都百姓繁忙不已,纷纷准备明日灯会上所需的衣服、食物、花灯……一系列过节时需要准备的东西。
姚府自然不例外,仆从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连日的阴雨终止在了十月中旬,自京都被寒流洗礼,天一下子凉了许多,所有人开始添上了厚厚的衣衫。
姚琦梦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因为寒冷而有些泛白的宅院,心中思绪良多。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有的同姚琦梦相关,有的却不相关。比如方老那一行人当真在雨季之时,带领京都农户将本已降低的粮食产量提升上来,年底上交的粮食也都比原著中多了不少。
几方商贾的大肆屯粮也带动了周边郡县的植被种植,总而言之今年的收成比预计中多了不少。
再有便是郑霖蓉婆婆那方利用边关之土种植的农作物,得到了一定的成果,虽说进展缓慢,但假以时日必能成功。更何况,她也为此收了不少徒弟。
还有出狱后的何岑亦、中了蛊毒的方青,以及不可一世的华副将,都不曾再有任何举动,不来触她霉头,让她这段日子舒心不少。
还有就是同她无关的秋闱,不过秋闱关乎万千学子,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闹得满城风雨,是以即便姚琦梦对此事不关注,也总是被迫听说一二。
如同原书所写,状元是位七十老翁,榜眼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不过探花倒是年少芳华。
探花名叫陈默涯,名如其人,不善言语沉默寡言,但才华横溢,玉质金相,引得无数少女芳心暗许,就连昭华公主都多看了他一眼。
一切都如原书所述,陈默涯一时风光无两,只不过书籍之中却是故意让他出尽风头,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力捧何岑亦。
原书就是这样的发展,而后到了郡国公诗会,陈默涯先是做出一首诗,毕竟有探花之才,还算出挑。只可惜陈默涯对上的是惯爱剽窃的何岑亦,那些最为杰出的古人所作诗词,直接碾压陈默涯。
一时间京都疯传,所谓探花郎不过如此,可惜了因入赘商贾的何岑亦不能施展其才华,所以才让陈默涯之流摘得探花郎的名号。昭华公主也因此彻底对陈默涯失去兴趣,转向何岑亦。
不过这次陈默涯估计还会继续风光上好多时日,毕竟这一次何岑亦应当不能再用偷来的诗词践踏陈默涯的才华了。
冷风突袭姚琦梦的房间,使得整个房间都变得有些冰凉,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回眸看向冷风袭来的地方,就对上了玉贺忱的眸子。
一袭月白与浅灰相结合的衣衫,衣领的上方较之夏日多了些许绒毛。苍柏模样的花纹映在其间,衬得玉贺忱整个人清冷无双。
“明日便是凉秋灯会,我还以为王爷会忙上一整天,没想到居然有空到我姚府坐上一坐。”姚琦梦轻笑出声,眉眼之中带有几丝调笑。“可是有芳语阁背后之人谋划的消息了?”
听闻此话,玉贺忱才从窗子上跳下,随后坐到一旁姚琦梦用来会客的地方:“明日芳语阁背后之人会安排一队弓箭手在城门上,而那几个天梵人则会埋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
“何岑亦与许陌最近沉溺于烟花之所,不过却刻意避开了芳语阁,似乎想借此与其撇开关系,预计等事成之后再做打算。”
“而那位华琛副将,因为姚二姑娘的一番话,如今耽于情爱,醉生梦死倒是不足为惧。”
听闻这话姚琦梦唇角翘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耽于情爱,没想到华琛副将竟有这副柔软心肠。”
嘲讽的话语自她口中而出,看好戏的神情更是毫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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