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濯快过来。”宋容心抬手轻轻呼唤他,温和优雅。
她对面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沉着脸,心情貌似不佳。
沈玉濯脸上带起往常的笑,加快两步跑到宋容心身边,拉住对方的手亲昵地喊道,“妈,爸,你们终于回来了。”
“快坐下吃点早饭,你看你怎么又瘦了。”宋容心仔细瞧着他,在他坐下后将一碗鸡蛋羹放在他身前。
沈玉濯面上笑容丝毫未变,“谢谢妈妈。”
这时,跟他来的少年站在一旁,沈振峰放下报纸面色不善地看向两人,沈玉濯却专心地用勺子将鸡蛋羹划成许多块,老吴见气氛异样,硬着头皮开口,“先生太太,这位就是少爷带回来的受伤的男孩,您们看,要不要找一下他的家人……”
“吴叔,你在说什么。”沈玉濯向后伸手示意少年过来,就站在紧靠他的侧后方,“这是我捡来的宠物,以后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这里就是他的家。”
“呃……好。”老吴无话可说,低头退至一旁。
宋容心闻言有些惊讶地嗔怪道,“玉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望向男生,“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什么地方?”
他回答:“阿姨,我忘记了。”
沈玉濯笑了一下,“我就说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只能跟着我。而且……妈,我不是一直这样说话吗。”
可能是今天他穿着表现太正常了,让人一时以为他是个好孩子,忘了他性情多么恶劣乖张。
宋容心嘴角稍微低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不会阻止你的。”
“真不像话!”对面沈振峰忽然发怒站起来,将手中报纸挥了过来,最后轻飘飘地晃落到沈玉濯面前。
“从小就把你惯坏了,现在越来越放肆!”沈振峰眉心皱得死紧,眼睛盯着他像是要冒火。
“行了。”宋容心起身走过去,安抚着他的后背重新坐下,“这有什么,玉濯心性还没成熟,以后会变好的。”
沈玉濯浑不在意,两只手拿起报纸掀开,认真地浏览,他看到一处的时候,像是无意间有些惊讶地提起,“京市荆家独子失踪,下落不明……”
他抬起眼好奇道,“爸妈,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沈振峰虽然还气着,慢慢平缓下来没有说话,宋容心倒是有些兴趣,走过来看他所说的内容。
新闻只占据很小一块篇幅,只说疑似荆家独子失联,目前尚不知晓是意外还是人为,并且荆家人拒绝出面回应。
有效信息几乎没有,宋容心看过后摇摇头,“我们家和荆家交集很少,这消息还是第一次看到。”
实际上,荆家产业之庞大,在商界可以说是盘根错节独占鳌头,沈家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广袤森林角落一棵长势旺盛的树。
确实很难产生什么交集。
“既然这样……”沈玉濯灵光一闪,他视线从报纸转移到一旁男生身上,“反正他已经失踪了,你还失忆了,那你来叫荆衡好不好。”
男生与他对视,眉眼深暗如常,淡淡回答,“好。”
两人简单两句就给他定下名字,沈振峰和宋容心神情却逐渐怪异起来,他们目光对上片刻,宋容心转向他们和善地问道,“玉濯,妈妈还不知道你是怎么遇到他的呀。”
沈玉濯如实回答,“在我们家门口,吴叔没告诉你们吗?”
不远处的老吴浑身一震,刚想解释就听宋容心说:“吴叔哪里知道这些,你跟妈妈详细讲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玉濯已经没兴致讲故事了,心情变得烦闷消沉,“我从家门口把他带了回来,就是这么简单。”他放下报纸,碗里的鸡蛋羹碎成粉块,起身就要离开,又停住转头说,“还有什么问题就去问他,但是十分钟后必须还给我。”
这个“他”指的是此刻被赐名荆衡的男生,宋容心闻言抓住机会立刻叫住他,沈振峰则是不满地训斥,“你看他像什么样子!”
宋容心面色柔和示意荆衡坐下,还颇为贴心关照地让佣人端上新的早餐,接着问道,“你是在我们家大门见到玉濯的?”
“是。”
“你失忆了,以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是。”
“你认真想想,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你父母是谁,我们也好送你回家。”
“不记得。”
沈振峰也看向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他失败了,“你应该不想留在这里吧,我们可以帮你寻找家人。”
宋容心连忙阻止道,“玉濯不是说了要让他留下,你就别管了。”接着又对荆衡说,“你别在意,平时就把这里当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对吴叔说。好了你先过去吧,别让玉濯等急了。”
荆衡上了楼,沈振峰开口,“你也觉得奇怪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荆家那边刚失踪,这里就出现了个失忆的男孩。我们应该尽快联系荆家,还能让他们欠沈家一个人情。”
宋容心沉思着摇摇头,“现在太早了,刚有消息我们就上赶着过去,显得我们多么巴结荆家,他们不会拿我们当回事,要是再久一点,我们可就是好吃好喝地照顾他们儿子,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沈振峰听后点点头,“说的也是。”
宋容心又想了一圈,“别想那么多了,金市离这里可还远着呢,他是不是荆家独子还说不定。”
她低头瞥见沈玉濯的碗,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地开口,“给他精心做好的饭菜他一口都不吃,我有时候真觉得玉濯不像是我的孩子。”
沈振峰顺势骂道,“还不是你,从小就没教好他,到处惹事生非。”
两人离席,老吴叫佣人过来收拾,有些完全没动过的早点他们就吃了,至于碎成粉末的鸡蛋羹,被倒进了外面的花盆中。
荆衡推开卧室门,窗帘已经打开了,大雨后清透的阳光铺展开来,宽大的落地窗外,一个吊篮藤椅微微摇晃着。
沈玉濯躺着,双腿弯起来缩在里面,身体被浸在光下,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反光。
他一直闭着眼,却在荆衡靠近时在唇间低声碾转着两个字,“荆衡……”
对方并未回应,沈玉濯又接着问道,“我给你起的名字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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