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的头皮顿时都要炸开！
如果这些菜都没有影子，那他刚刚吃的东西，都是什么？
“游星，不吃了吗？不要客气，我和你哥哥是很好的朋友，你就把这里当你家就行，多吃点……”涂侑余的皮衣泛着光，他僵硬地转过头，脸上的皮肉几乎未动，但嘴唇却一张一合，还在劝菜。
“我吃饱了。”游星不敢再看，双手捧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喝水。
好在他收回视线时，瞥到涂侑余的身下还是有影子的。再看站在旁边的两名佣人，身下也都有影子，虽然他们的脸白生生的，看着很是亚健康，但还是让游星心里生出一点安慰。
……人是活的就行。
同时，游星忍不住对殷关生出一些埋怨。
就知道！跟在主角身边！一定会出事！
只能庆幸殷关还好不是推理悬疑文里的主角，灵.异玄幻这类小说里，主角身边最多出现点鬼啊怪的之类的，都是之前死过的，但如果是推理小说，不管主角去哪，哪都要死两个新鲜的。
游星小心翼翼地瞪了殷关一眼，却见殷关也不知何时停下了筷子，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游星不敢说话，怕引起涂侑余的注意，只好用眼神示意。
“^ ^”殷关轻轻向他笑了笑。
游星有点被他笑得摸不清门路。
“实在不好意思啊，殷老弟，”连吃三碗饭后，涂侑余终于停下添饭的手，脸上还带着些许意犹未尽，“我有饭后午睡的习惯，你……”
“您不用操心我们，那我正好带着游星在转转，看看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殷关立刻善解人意地回复。
涂侑余满意地笑了笑，在佣人的搀扶下，慢吞吞站起身。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游星注意到，涂侑余的身子像是肿了很多，原本合体的皮衣，现在鼓得像是一个气球，露出的手腕也像注了水一样，肿的有之前的一倍大。
“哗啦——”像是有鱼戏莲叶的声音响起。
但空荡荡的别墅内，哪有什么鱼。
涂侑余上了楼，游星连忙跑到殷关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询问：“这里什么情况？”
刚凑上前，游星发现自己挨得有点近，两颗红色耳钉闪闪发亮，他的嘴唇几乎感受到耳钉冰冷的触感，只得离得远了点才低声开口。
殷关正在慢悠悠地喝茶，他坐着时，脊背也挺直着，沉吟片刻后，殷关微微抬起脸，游星连忙凑过去想听他要说什么。
“……不知道。”殷关模仿着方才游星说话的音量，气息洒在游星的脸侧，让游星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游星气恼。
殷关却像是觉得有趣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但他随即起身，示意游星跟上他。
游星捏了捏拳头，只得忍气吞声，快步走在男人的身后。
走出别墅，来到院子里，也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十二点钟，院子里却冷飕飕的，一点温暖都感受不到，这种冷是湿冷，寒意如水汽般见缝插针渗进人的衣服里，游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说话安全点，”殷关道，“那些菜虽然不干净，但吃了也没什么坏处，最多只是‘鬼菜’。”
“鬼菜……”游星第一次听这个说法，喃喃重复一遍后，陡然变了脸色，“你是说……？”
殷关点了点头。
涂家的厨子死了。
人死后，执念成鬼，厨子死之前，对菜品的执念，也会让他们在死时做出“鬼菜”。
如果是旁人，估计要因为恐惧恶心和反胃呕吐不止了，但游星曾经作为鬼的一员，对鬼菜这事倒是接受良好，得知真相后，有些怅然：“想必那位厨子，一定很热爱他的事业吧。”
殷关道：“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好怕的。但根据涂老板的说法，那位厨子的菜曾经上过国宴，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厨师。那道红烧肉很好吃，下次我会多吃一点。”
有风轻轻吹过，掀起游星额前的发丝。游星抬起眼，看向前方，单侧瞳孔透明澄澈，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几乎可以看见少年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殷关不禁有些怔楞。
“谁！”
一股阴气从身后传来，殷关猛然转身，一名穿着白色麻布衬衫的年轻人被吓得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老、老板好，”年轻人和殷关差不多高，古铜色的皮肤，长相憨厚，他摸了摸头，冲两人憨憨一笑，“我姓李蓬生，你们叫我小李就行，你们是老板请的高人吗？”
很好，送情报的来了。
游星立刻凑上前问道：“高人不敢说，但你在这里干活，应该对这儿很熟悉吧，这里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李蓬生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道，古铜色的脸上有压抑的恐惧：“涂家很危险，你们快走吧。”
“没关系，这位很厉害的，你知道妖境挑战榜吗？他是前十，这里具体是什么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说一下吧。”游星指了指殷关，示意那个厉害的人是他。
殷关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算是认下了这番话。
妖境中，蕴含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小洞天，有的是有主的，有的则是无主的，那些无主的小洞天所有人都可以进去探索，生死自负，如果能摸到宝贝，也是各自负责。
有人将从秘境中摸到宝贝的人从高到低，列了一个表，这边是“秘境挑战者”榜单。而身为前十的挑战者，自然是灵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不少人都会再雇佣他们为自己解决难题。
而李蓬生明显没听说过哪个什么劳什子妖境，他摇摇头，苦笑道：“没用……没用的，这里的怪事，再厉害的人来了也没用，涂老板那么有钱，出名的大师找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全都折在这了，你们再厉害，也没用。”
“那涂侑余为什么还要继续找人呢？”殷关忽然开口，他微微笑着，声音和煦，“他请我的价钱可不便宜。”
“呸，”李蓬生恨恨啐了一口，“这些有钱人，没个好东西，你们知道水鬼吗？他就是淹死的那个水鬼，找替死鬼的！”
风忽然停息，但随即更强烈了。
李蓬生说完这些话，庭院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度，天上浩荡的云遮住了太阳，混沌云朵中，灼热的太阳仿佛一只严酷的眼睛，死死盯着院落中的所有人。
李蓬生缩了缩脖子，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在恐惧什么：“这是中午，我能说的多一点。但老板要醒了，我要回去了，你们……”他停顿了些许，眼神郑重，“真的，能跑就快跑吧。”
影子。
与方才毫无影子的鬼菜不同，李蓬生的影子大的离谱，太阳明明悬在头顶，他身下的影子却像夜晚路灯照得一样。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头也不回跑回屋内，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这怎么办？”游星有些烦闷，“他几乎什么也没说啊。”
殷关缓缓摇了摇头：“不，他说的足够了。”
见依旧游星一脸疑惑，殷关有些有趣地笑起来，温柔地问道：“比起这些，你不怕吗？他刚刚说的那些。”
“没什么好怕的。”游星回道。现在离他三年后的下线还有好久，系统还要他给殷关下药，用脚指头想自己也不会有事。但既然主角问了，游星忍不住嘴甜一下，“想到殷先生那么厉害，我就不害怕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殷关果然又笑了一下，开口道：“涂侑余有两个两个儿子，涂君和涂礼。涂老板是个风流人物，他一直崇尚多子多福，外面许多个小老婆。可惜，外面那些人并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他前几年还找过我，说他命不好，想要点生孩子的秘方。”
殷关这样的人嘴里说什么“小老婆”这些词，有些违和，游星问道：“你没有给他？”
“自然，他命中仅有两子，给他什么秘方都不管用。但他原本的命格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的确本应有很多孩子，可惜……”
游星手心浮出些冷汗：“可惜？”
“涂侑余命中无财，最多小康，但他的孩子有大财。他孩子的消失，和涂家发财是联系在一起的。涂家现在的怪事，也和那个让他们发财的人，脱不了关系。”殷关止住了话头，转身道，“涂老板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到屋里，涂老板果然早已笑呵呵地坐在客厅正中。
他的脸更肿胀了，面皮上皱纹都撑起，但屋里所有人都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一样，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神色。
“殷老弟，你看的怎么样？”涂侑余大着嗓门问。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损，”殷关语气温和，意有所指，笑吟吟道，“涂老板，你这里，是不是盈的太多了点？”
“啪！”
涂侑余啪得一声鼓了一下掌，他水肿的手掌发不出清脆的声音，只有沉闷的一声响，似有人往水井里扔了块石头的沉闷声响：“殷老弟，还是你有本事，我之前找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看出我这里问题的。”
他的声音变得浑浊，话语下，似乎潜藏着不怀好意：“这么有本事的人，就不要走了吧，留在这，多看看……”
“加钱吗？”殷关好整以暇问道，在涂侑余停顿时，温声道，“涂老板，你给的钱只够三个小时。”
“这、这么贵——！”涂侑余嘶吼的声音近乎尖叫。
殷关施施然转身，带着游星走出别墅大门。
他们没怎么受阻拦就走出涂家的府邸。
刚一出门，春天鼓动的气浪便扑面而来，草丛里零星生出许多乳白色嫩黄色的花朵，春游经过此处的行人应是出汗了，胳膊上搭着脱下的外套，大声谈笑着从他们面前经过。
游星感觉身体一点点回温，还未走两步，连忙问出刚才就想问的问题：“涂侑余死了吗？”
“没有，”殷关耐心答道，“他离死还有很久。”
“竟然有人都那样了，还活着。”游星摇摇头，神色复杂。
顾不得感慨，游星迅速将今天的经历写了份申请报告，发给实习导师，并祈祷可以通过导师的审核。
如果通过审核，那游星有八成的把握可以靠这份实习经历拿到甲等。
临近实习申请报告的ddl，导师看起来是时刻蹲在邮箱前，游星的申请报告刚发过去不到半小时，回信就来了。
省略掉一串客气的套话后，游星一眼就看见了红色的四个大字：“审核通过。”
游星握拳。
考虑到实习导师的个人癖好，这份报告里，游星零零散散写了许多，但最后一段里，既强调了他跟的大佬是殷关，又着重强调了“绝不贱卖灵力者劳动力”的观点。
被秒批。
灵气复苏百年后，灵力者不再是什么稀罕人物，曾经高高在上的修仙者逐渐沦为普通打工仔，让不少老人痛心疾首，痛骂那些人为灵贼。
殷关的拥簇者众多，还有个别的原因。
他很贵。
游星这次的实习导师也是殷关的崇拜者之一，与其他人不同，是最简单最纯粹又最真挚的金钱崇拜关系。
“明日办公室，面谈。”邮件最后，实习导师增添了一行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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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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