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三十。
岑言拎着书包敲响了门。
门内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岑言看向屋内的女人,轻声道。
宁怡的妈妈是一位脾气很好的母亲,虽然宁怡平时总觉得她妈妈对她很凶,但岑言却不这样认为,在她的印象里,她妈妈说话时都总带着笑。
“诶呀,没事没事”女人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个头很大的葡萄上面还挂着水珠。
“宁怡正在房间里等着你呢”女人把水果递到她手边,笑着开口:“刚洗好的,顺道拿进去吃吧”
岑言接过那盘水果,礼貌的道谢后走近敲响了宁怡的房间门。
“进来吧”宁怡清脆的声音响起,岑言推门而进。
“姐姐你来啦”宁怡看见岑言一来就赶紧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说道:“我今天有很多不会的题可能要姐姐你教我了”
岑言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问道:“是考试的题目吗?”
宁怡苦着脸道:“对啊,我不会的有很多”
“没事”岑言放下包,拿出资料,说:“我教你”
…
夜幕降临。
厨房里,贺池站在案台前,低着头神情专注,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处理一条鱼。
一旁的灶台上,锅里还冒着热气,整个厨房里都飘着一股饭香味。
贺池会做饭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小时候在家里挨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一盒饼干贺池都得吃好几天,直到实在挨不住了,才会拍着门求饶,直到这时,外面的人才会大发慈悲的开门。
男人站在门口,眼里没有丝毫感情的俯视着那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没有丝毫生气的小孩,威严而又冷漠的开口:“知道错了吗?”
小贺池缩在地上,手抱着膝盖都在发抖,连哭声都发不出来,泪流了满面却只能使劲的点头,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开口:“我,错了…对不…起………”
这就是他的童年,没有任何童话里该有的东西。
七点一十,煲好的鱼汤出锅,贺池拿了两幅新买的碗筷出去,桌子上摆着两三个小菜,冒着热气的奶白色鱼汤,软烂的排骨和一小盘青菜。
时间差不多了,贺池盛了碗鱼汤出来放凉,碗刚放下,外面细微的声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岑言刻意放低了脚步声,但还是没能躲过。
刚下二楼就看见贺池正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抬了抬下巴说:“进来吧”
岑言脸色难看的站在台阶上,顿了几秒后,无视了他的话继续往下走。
经过贺池身边,温热的掌心就覆上了她的手腕,贺池不由分说的直接把人拉了进去。
“嘭”的一声门关,岑言忍无可忍的甩开他的手,拧着眉怒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贺池看着她愣了两秒,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让你来吃个饭你凶什么?”
“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臭脾气”贺池强制性的抢过她的包,自顾自的说道:“只要一对上老子,你就准没好脸色”
岑言看着被抢过去丢在沙发上的书包,脸色更难看了,语气冷硬的开口:“你以为你是谁,我已经忍你够久了”
贺池两眼一翻,敷衍道:“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现在,别站那儿杵着呢,过来吃饭”贺池懒得跟她在这儿废话了,估计两人要是再吵两句,桌子上的菜都冷了。
况且,岑言这个人,管你什么软的硬的,她一概不吃,脾气简直差到爆了。
话落,岑言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就要离开,贺池一把扯住书包肩带,皱眉道:“你别闹了行吗?”
岑言冷着脸用力一拉,书包肩带猛地被扯断。
“我最后再说一次,贺池”岑言拎着书包,抬眼直视着他:“别再纠缠我”
说完便拎着包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墙壁都在微微颤抖,贺池脸色阴鸷的盯着那紧闭的门,半晌后,猛地将一旁桌子上的菜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乳白色的汤流了一地,贺池低头盯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垂在腿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发病的前兆。
抽屉里的药被翻的乱七八糟,贺池蹲在地面上,抖着手抓了一大把药塞进嘴里,猛地灌了好几口水才把药吞了下去。
玻璃杯里的水微微颤荡着,上面紧贴着的指腹泛白,热汗顺着脖颈流入衣领,贺池捏着玻璃杯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陡然一松手,睁开了眼。
玻璃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良久,贺池才缓缓起身,走到沙发边身体一松,昏迷了过去。
…
两天后,贺池才再次出现在了岑言的视线里,只不过这次跟以前不一样,贺池的眼神只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后就错开了。
岑言倒是跟往常没什么两样,每天在学校里除了做题还是做题,简直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
贺池忍了几天没再去招惹她,反正围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多,他又何必非得认定了她。
时间一晃过去两周,两个人没在有过任何一次交集,而岑言也没在楼道里见过他一次。
贺池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一周来上课的天数不超过三天,班里的同学都见怪不怪,而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早在贺池入学没多久的时候,年级里都开始传着一些七七八八的谣言,有人还扒出了一些贺池没转学之前的事情。
据说他高一的时候就在原来的学校出了名,一张帅脸加上平时穿着价格不菲的衣服,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富二代了。
但至于到底是不是,贺池从来没回应过,曾经不是没人明里暗里打探过,但贺池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转学之后,贺池便更加低调了,除了在岑言面前,他几乎很少有失控的时候,当然,那天也只是个意外。
贺池身上的病,从被发现的时候起,每天都是做不完的检查和药,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甚至还有了暴虐和自杀的倾向,如果不是他妈回国发现了不对劲,估计贺池早死了。
在私人疗养院待的那两年时间里,有些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贺池只知道自己再次回归社会的时候,他已经上高一了。
贺池很好的学会了如何抹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发病的次数,只要一有不对劲,他就会疯狂吃药。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让任何人知道,母亲暂时去往国外,短期内根本不会回国,而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更是巴不得他早早死了算了。
贺池来到这里的第一次发病,就是那天晚上岑言离开之后,他差点无法自控的产生一股暴虐的冲动和冲破一切枷锁的疯狂。
岑言这样的人,又冷又硬,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唇以外,其他地方都布满着尖锐的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贺池有一股无比强烈的直觉,岑言和他,会是同一类人。
…
半期考试过后,高二年级全体放假三天,连带着两天周末一起。
贺池三天没见岑言,再次看见她的时候,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岑言穿着校服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了最上面,脸上还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贺池坐在后排,亲眼看见沈心瑶伸手摸了摸岑言的额头,一脸担心的开口:“你烧的这么厉害,得赶紧去挂水啊”
岑言浑不在意:“没事,我吃过药了”
“你离我远点,别把感冒传给你”岑言看着沈心瑶一脸担心的样子,覆手轻拍了一下,轻声说:“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沈心瑶还是担心:“那你记得等会儿放学了去医务室看看”犹豫了一下,又说:“我陪着你去”
岑言摇摇头:“真的不用”
后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沈心瑶才不舍的回到座位上,还不忘回头朝岑言的方向看。
贺池脸色铁青,盯着岑言身上宽大的校服,半晌后,才冷冷的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了。
岑言的感冒严重,戴着口罩还时不时的轻咳一声,扰的贺池浑身不舒服,在教室里待了没两节课就逃了。
下午放学,趁着沈心瑶被老师喊去了办公室,岑言拎着书包早早的离开了教室。
今天不用去做家教,岑言身体烧的厉害,害怕自己去了会传染宁怡,所以请了一天假。
从学校到租房子的地方有些远,岑言没坐车,背着书包沿着街道缓慢的走着,而持续的高烧和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岑言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
另一边,贺池刚从一家名为“永夜”的会所里出来,刚走了没几步就忽的停下了步子,眼睛微眯,看向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哥,你看什么呢”说话的人叫董城,是前不久才跟贺池认识的一个男生,二十来岁,染了个黄毛。
至于他为什么喊池哥,那是因为贺池有钱,大方。
站在一旁的人不少,闻言都顺着贺池的视线看过去。
贺池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先走了”
说完就迈开步子走了,留下一帮人愣在原地。
“诶,池哥……”董城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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