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剩下两门科目答案多的缘故，化学课代表和生物课代表只给同学们留了十分钟誊抄答案的时间，时间一到，两位课代表便也登上讲台，将他们的答案覆在了原先写满了数学和物理的黑板上。
白昱程理综错的少，需要抄的也少，于是和其他学生一样，在誊抄完自己的错误答案后他便自觉地拿出了昨天其他老师布置的试卷继续写着，安静地等待着科任老师进班。
间隙中，他还顺路瞟了一眼步林的试卷。
可能是知识点遗忘太多的缘故，在白昱程眼里步林的理综做的算不上好，有可能只有个两百四十出头的分数，属于清北A班垫底的水平。
不过这对只开始复习了一天的步林而言已经很不错了，白昱程这样想着，将视线移回了自己的试卷上。
对完答案的学生陆续都地下了头，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昨天没做完的试卷或自己购买的练习册开始刷题，教室里又只剩下了风扇和纸笔的摩擦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耐烦的蝉鸣。
因为实验中学特殊的批卷机制，在学生们对答案的这点时间里他们的各科成绩和排名都已经出来，而高三的老师们在开完考试分析大会后，便各自带着他们所教班级的成绩单回到了教室。
“你们啊——”
倏然间，空旷走廊回荡着吕映秋高跟鞋与瓷砖的哒哒碰撞声，清北A班的学生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尽管他们还没看到她的表情，但现他们都已经清晰地预料到了自己即将挨骂的未来。
吕映秋在进班的那一刻熟练地拧开了自己的腰侧的小蜜蜂，她一如既往地将手上的各科成绩单放在白昱程桌上示意他去贴，紧接着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学生“输出”：“就你们今天考的这仨瓜俩枣，别说考什么清华北大了，就连咱们本省的那所211都够呛。”
“不过根据今年的分数线来看，目前为止咱班大部分的同学甚至连咱省的那所211都摸不上，顶多能摸个理工大。”吕映秋将手上的HelloKitty保温杯往讲桌上重重一顿，拔高了声音，语重心长地冲班上挨个低着头听训的学生们说：“高一我就说过咱们不求暴涨，只要能保持住进校的水准别给我搞什么‘中间商赚差价’把分数都亏没了就行……”
吕映秋越说越起劲，说的白昱程都有些好奇他们班到底考了个什么成绩，能让从来不爱占用讲题时间给他们做思想工作的吕老师破格说那么多话，于是他从桌洞里摸出胶棒，假借贴成绩将那用透明文件夹装好的六科成绩单和班级排名年级排名表一起拿出来，一目十行地将其大致扫了一遍。
然后他懂了。
先不说他们班的平均分只有六百分这件事，就说谁家年级第一拉年级第二二十分啊？况且那年级第一还是那个昨天才转来的“今年文科省状元”，这换谁谁受得了啊？
曾经，白昱程曾天真地认为他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奇才”，但最起码也能勉强称地上个天才，可今天，白昱程才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才。
学了一年文科考了省状元和一年没学理科考了全省重点中学的年级第一这种人，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会被白昱程主观分进“年度吹牛不打草稿大赛”前五的人。
可偏偏这人不是年度吹牛皮大赛的参赛者，而是实实在在出现在白昱程身边的超级大学霸。
“超级大学霸”也许是被吕映秋这话说的有些动摇甚至怀疑人生了，他利用抬头看时间做掩护，超绝不经意地用余光去瞟白昱程身上的成绩单，但可能因为他们两之间距离隔的有点远，而成绩单字又太小，步林最终还是没有看清，所以他偷偷地指节叩了叩桌面，压低了声音冲白昱程说：“成绩单，借我看一下。”
白昱程抬头看了一眼吕映秋，见她没有要用成绩单的行为，便偷偷将有年级排名的成绩单递给了步林。
紧接着，他的身侧传来了一声极轻但饱含了沉重失望的叹息声。
“就这点丢人现眼的分数……还能是年级第一？”
疑似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的白昱程：“？”
这分数丢人现眼？
步林的成绩不算高，也“堪堪”只有个六百八十四分，如果按今年的理科分数线来看，虽然走不了清华北大，但c9联盟可是稳稳当当。
虽然和今年相比的确有些差了，白昱程转念一想。
实验中学只是本科上线率差，但他的理科重本上线率可一点不比一中差，有几年还反压一中一头，他说这成绩差？
白昱程斜睨着步林，企图从他似是嘲讽又是失望的话语中找出一点他在凡尔赛的证据。
但是并没有，步林是真的纯粹地对这个分数很失望。
他甚至失望到想要把他的名字用碳素笔划去，好在白昱程眼疾手快，在步林即将落笔的瞬间，白昱程将名单给抽了回来：“步神手下留情——”
“这玩意儿是要贴墙上的，你涂得了一张，涂不了剩下的八张啊！”
听完这话后，步林若有所思地朝他桌上的成绩单扫了一眼，想要夺过来一起划掉的心情在他的眼里昭然若揭。
白昱程深怕这位大学霸真干出这种“掩耳盗铃”的事，他趁着吕映秋还在“发泄”，捞起胶棒和成绩单一个箭步冲到教室后方贴成绩的墙边，迅速将其贴牢。
可能是他贴的动作太大，惹来了吕映秋的注意，吕映秋说了那么些话刚好也有些渴了，她打开她的吸管杯在扭头去瞧白昱程的间隙里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在看到他贴好后，她又哑着嗓子说：“行了，警钟我只敲这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现在老规矩十分钟自行讨论解决疑问，解决不了的我再来来讲。”
说完，她关闭了自己腰侧的小蜜蜂，坐在讲台上的椅子上捧着她的保温杯埋头做明天要讲的试卷。
实验中学的教学方法方法和别的学校不太一样，为了锻炼学生的自学能力及节约时间，讲题前老师往往都会给学生留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去自行组队讨论解决他们不懂的点，最后只把大部分同学都不会的难题挑出来讲讲。
当然，这个方法仅适用于清北班。
对于这帮一套试卷可能就错个三四题的清北班学生而言，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自行讨论，答案一下来他们就知道自己错哪里了，所以十分钟讨论对于他们而言其实都是看成绩时间，于是在吕老师公布讨论后，一帮垂头丧气的学生们就涌到了教室前门，争先恐后地去看自己的成绩。
第一个跑到了成绩单前并霸占了绝佳好位置的周祁在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感叹：“卧/槽，第一名多少分？！”
“六百八十四。”勉强位居第二位的宋烜语气平淡地将那个标红了的成绩念出，但他并没有像周祁一样对那个成绩那么震惊，相反，他只是将周祁那颗有大又碍事的脑袋推开，去看白昱程和他的成绩。
如果不看步林，班级前十的成绩和上学期开学考差不多，并没有吕老师说的那样夸张。
但是偏偏就有步林。
有了步林后，宋烜这个万年老二终于被迫落入老三之位，和物理只考了四十一分的周祁并列年级第三。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那就是暴击叠爆伤杀伤力百分百，主打的就是拳拳到肉。
那帮倒霉学生们看着他们和第一名相差将近六十分的成绩后纷纷都闭上了自己准备说“其实也还好啦不是那么差的”嘴，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和第一名有差距不怕，怕就怕第一名是“文科生”。
清北理科班学生脆弱的尊严在开学第一场模拟考一战后化为齑粉，渣都不剩。
而步林本人可能是还没从那个“不堪入目”的成绩中走出来，等第二天同学们再去看他的成绩时，八张成绩单上有步林名字和成绩的那一条均被他本人给扣掉了，唯那留几张丑兮兮的成绩单在墙上和学生们面面相觑。
在早晨英语听力结束收答题卡的间隙里，白昱程弯腰将步林扣下来放在桌上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几条“耻辱纸”捡起来，准备还给他。
毕竟桌下有垃圾也是违纪，而且还是同桌两个人一起。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妖风，把本来脑子就不太正常的白昱程吹的和成绩单共鸣了，正当他直起背准备把那张纸条放在步林的桌面上时，他忽然捏着嗓子用夸张的委屈腔调惨兮兮地对着步林埋怨道：“哥哥不喜欢我把我从成绩单上扣下来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丢在了地上呢？这要是被老师看见了，那可是又要写违纪材料呢……”
“咔嚓——”
白昱程话没说完，步林手上的自动铅笔芯又断了一截，他沉默地将铅笔放下，抬眼狠瞪了白昱程一眼，随后他又不由分说地捏着白昱程缠着纸条的手腕将那几张纸条拽下来，泄愤一般地将它丢到了那个连着他和白昱程桌子的透明塑料袋里，没说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步林心想，默默地从用复印纸订好的草稿本上撕下一条大小相近的纸条，并龙飞凤舞地写上了白昱程的名字。
于是，第二节课下课，那张丑到爆的成绩单上被人欲盖弥彰地贴上了新的纸条，纸条上面的成绩和被撕掉的成绩相同，名字却是第二名地白昱程。
白昱程怔怔地看了一眼步林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墙上那几张仿佛长了麻子的成绩单，哑然失笑。
这人怎么还“表里不一”啊？
在这里补充一下，因为每个省的教育水平和报考人数及制度不同，大学录取分数线也各不相同，所以有的省份六百八只能上普通985甚至好一点的211，但有的省就是能走c9联盟，不要在这里感到疑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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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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