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京发生诡案,一个月内,三位大臣接连死于府中。
没有中毒迹象,致命伤不同,凶器分别是一根断掉的琴弦,一把匕首,和一把长剑。
三人皆死于自己府中的卧房内,房门由内而外上锁,但房中门窗没有被敲开的痕迹。被害当日没有风雪,可地上的积雪上却没留下任何脚印。且三位死者虽被人所杀,脸上却不曾有半分临死前的恐惧挣扎,反而带着笑容。
此案疑点重重,处处透露着诡异。
三人身居要职,却接连遇害,一时间朝臣人心惶惶。天子为安抚众臣,派肃王萧钰着手查案。
晋城此时正值雨季,时而瓢泼大雨,时而绵绵细雨,温热潮湿,这样的天气,便是无愁也要增添几分烦忧。
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集市上众人的目光引去,汗血宝马上,卢风昂然端坐在马背上,衣袍迎风飞扬。身后的马车内坐着正在翻看卷宗的萧钰。
萧钰查案数日,审问多人,却一无所获。凶手仿佛会隐身地盾术一般,能隐身进入官员的房内杀人,又能悄无声息的地盾逃走,不留下半分痕迹。
三件凶器皆是死者之物,凶手猖狂的就地取材。他屡次探访凶案现场,三起案件唯一关联的地方是房中床边放有一盏青灯。
他观察青灯数日也未见异常,打碎了其中一盏,发现只是由普通的和田玉制成,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晋城康乐坊最擅制作奇兵利器,此灯若是有诡,康乐坊的人定能知晓一二。
因此萧钰不远万里来到晋城,希望寻得些线索。
受害的大臣皆是长公主心腹,长公主下令,命他尽快查出此案真凶。
“听闻康乐坊前任坊主无风木一年前殒命,接手的徒弟竟是个女子,江湖人称沈绫娘子。康乐坊有能者掌事,这位沈绫娘子横空出世,是个炼器奇才,因此在她师父死后接手了康乐坊,坊内子弟无人敢有异议。且这沈绫娘子的炼器之技比起她师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主君此番前去,定能将这青灯弄明白。”
卢风骑马伴在萧钰一侧,此次随萧钰到晋城,他提前对康乐坊做足了功课。
说完卢风又有些不甘道:“要我说主君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何必屈尊亲自到晋城见这位沈绫娘子。”
萧钰放下卷宗看向卢风,俊美容貌上,一双凤眼晦晤不明:“依你所见,我当如何?”
卢风被萧钰看得心底有些发毛,却又只能硬着头皮道:“要我看,主君你只需派上禁卫将那沈绫娘子捉到皇京城,她若不招,你就杀她康乐坊的人,杀到开口为止。”
卢风自觉自己的这番回答应该十分合主君心意,萧钰之前对待嘴巴严的罪犯,常施此招。
萧钰冷笑,卢风心底咯噔一下,不好,自己竟然多嘴教萧钰做事。
脑子一转过来,卢风立马陪笑道:“主君英明神武,骁勇善战,年少有为!二十五岁便身居大司马,这番功绩无人能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跟在主君身边,实乃我卢风祖坟冒青烟,三生有幸呐!”
卢风说完一脸谄媚的看着萧钰,讨好的就像要桃吃的猴儿。
萧钰别过头继续看手中的卷宗,卢风心底舒了口气,还好主君没有计较。
萧钰心里明白其实卢风说的也不无道理,直接将沈绫捉到皇京审问更为省时省力。
想到沈绫,萧钰嘴角升起一抹浅笑,一介女子之身成为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康乐坊坊主,还与武阳陈氏兄妹关系极好,这样的人物,他萧钰自然要去会一会。
进入晋城后,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萧钰与卢风便至康乐坊门口。
卢风见到康乐坊,翻身下马来到门前,几番叩门却无人作应,良久才有一小奴打开侧门。
那小奴身材瘦小,眼泛乌青,见到来人阴沉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卢风身为萧钰身边的武将,平日里最见不得阴柔之人,见这小奴心里犯毛,一把推开小奴虚掩的门,大声道:“我乃当朝骑都尉,我家主君奉旨查案,快将你们坊主叫来答话!”
小奴见卢风气度不凡,说道:“原来是当官的大人,大人且在此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坊主。”
那小奴说完便从卢风眼前消失,形似鬼魅,卢风只觉得康乐坊内处处透露着怪异:“主君,这康乐坊实在是瘆人。”
萧钰闻言确是一笑:“我却觉得有几分意思。”
康乐坊干着杀人的买卖却居于闹市,门外热闹非凡,门内却寂静冷清。这位沈绫娘子身为女子确是炼器师,还掌管闻名江湖的康乐坊。
不过片刻,那小奴返回说道:“我家坊主此时不便待客,大人不妨改日再来。”说完立刻做请将卢风请出门外,随后又将门紧紧闭上。
不远万里来晋城却吃了个闭门羹,卢风气不过,欲毁门进入,萧钰却发话道:“一路旅途舟车劳顿,今日休整一番,明日我们再来拜会这位沈绫娘子。”
可一连几日,那小奴都说沈绫不见客,卢风本就是个火爆脾气,立马抄起长枪将小奴挑翻在地,又踹开大门进入康乐坊前庭。
卢风手持长枪立在庭中,放话道:“我乃当朝骑都尉,我家主君奉旨查案,前来寻康乐坊坊主沈绫问话。沈绫娘子为何拒而不见,你可知我家主君是何人,敢这般置我家主君于门外!”
霎时间,原本空旷无人的前庭涌出数十名武丁,房梁处出现木马机关,连放数箭将卢风驱逐到大门处。
“卢风,不得无礼。”
萧钰手持黑玉折扇,身披墨色长衫,步履从容,气宇轩昂,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更显风度翩翩。
话音刚落,一阵香气袭来,原本还执刀相见的武丁皆放下了武器退至一旁,那小奴连爬起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大门被机关牵引合上,萧钰和卢风被关在康乐坊内,只听见一道轻柔女声:
“不知贵客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贵客见谅。”
萧钰朝声音处望去,只见沈绫身穿青白阔袖华服,腰上系着月花流苏宫铃,披着银狐轻裘斗篷,环佩作响,在侍女的搀扶下,仿佛月宫仙子踏雪而来。
萧钰说道:“萧某前来拜见康乐坊坊主,此前多有无礼之举,还请姑娘见谅。”
沈绫戴着白玉面具,遮住眉眼,只漏出一抹浅笑,两片薄薄的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却难掩其天人之姿:“公子姓萧,可是皇室中人。”
若是常人看了,只惊叹沈绫一介女流在萧钰和卢风这等盛气逼人的男子面前也能保持着镇定自若。可只有沈绫知道,当她看到了面前的萧钰,心中是嫌弃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则珩竟然就是齐国肃王萧钰。
萧则珩虽不知道自己的真容,可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可面前的萧钰却如同不认识自己一般。
卢风终于缓过神来,说道:“放肆,此乃我朝七珠亲王肃王,尔等布衣,岂能过问皇室!”卢风虽言语严辞,可话语间没有半分为难之情,一番话也是说的磕磕绊绊。
萧钰五岁封王,冠礼后加封七珠亲王,年纪轻轻官居当朝大司马,深得长公主信重,可谓是权倾朝野的第一要臣,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等人物站在这沈绫面前,她确是丝毫不惧,仍保持着此前的神色说道:“原来是肃王。康乐坊坊主,沈绫这厢有礼了。”
本以为沈绫见到自己会感到惊奇,没想到她却装作一副与自己从不相识的样子。
沈绫这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意思。
沈绫便将萧钰一行人带至康乐坊内堂。
不同于前庭的冷清肃静,康乐坊内堂院中有一片莲花池,莲花池旁栽有一颗海棠树,幽深僻静,别具风雅。莲花池内有一座池中亭,几人坐于亭内,其间不断有侍女上前煮茶。
沈绫说道:“肃王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沈绫愿尽绵薄之力。”
卢风取出一黑匣子交与沈绫,沈绫打开便见一盏由琉璃和玉石制成,通体雕刻成莲花形状的青灯,灯光透过琉璃和玉石的折射,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沈绫识得,此灯名唤夜游灯,出自她之手。
绵延细雨,远处红墙黛瓦,一枚铜铃挂在湖心亭檐下,随风轻摆,泠泠作响。
沈绫看着黑匣子中的夜游灯,开口道:“此灯名为夜游灯,确系我所制。当时制有三盏,都交与了定灯之人。”
三盏!果然如萧钰所料,这青灯看似平常,却与朝臣被害案脱不了干系,且还出自沈绫之手。
萧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道:“沈娘子可否告知告知萧某这夜游灯是何人所订。”
沈绫微微摇头,浅笑道:“康乐坊做的是江湖买卖,恕沈绫无可奉告。”
“你!”卢风开口欲骂,可看着沈绫却说不出口,只能面带难色的看向萧钰。
萧钰心中冷笑,看来沈绫就算是戴着面具不漏出真面目,也能将男人的魂勾走。
萧钰看着云淡风轻的沈绫,眼中带了几丝玩味:
“庙堂有更迭,江湖也有底线,无论庙堂上多么风云变幻,江湖里多么血雨腥风,社稷就是至高法则。如今有人借康乐坊谋害多位朝廷命官,沈绫娘子若心中有义,何不帮萧某这个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康乐坊所图不过为一利字。既为‘利’字,又从何谈起这‘义’字。萧将军是为难沈绫了。”
“沈娘子是不愿帮萧某了。”萧钰声音带了几分冷气,再不似先前那般随意柔和。卢风心想,这才是萧钰,狠戾,对所求之事志在必成,从不心慈手软。
“恕难从命。”
沈绫话落,亭内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似乎只听见雨水落在树叶和丛草之上,发出轻柔异常的声音。
接下来进入肃王殿下强制攻略沈绫坊主的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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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萧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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