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林砚之!”
这是沈周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焦急又心慌。
眼见自家主子被人所伤,还差点贯穿心脉,不羡和长青发了狠,不要命似的向黑衣人反攻,在不羡重伤,长青轻伤后,仅余的领头人带着两名伤员急急撤退。
不羡躺在距离沈周容三丈远的地方,只有意识还清醒着。
林砚之被沈周容抱在怀里,面色乌黑,沈周容能清晰感觉到颈间挨着的那一丝体温一点一点正在下降。
“长青,救林砚之!”
长青踉跄着来到沈周容身边,马上用力扶住沈周容,免她承受不住林砚之重量,突然向后倒下引发二次重伤。
“殿下,属下失职!”
沈周容第一次真的心慌,慌到快要失去理智。
林砚之是替她挡了箭,若非如此,此刻她早已被黑衣人毒箭穿心而死。
长青看着林砚之,这个天蒙人刚刚真真切切救了她家殿下,心底叹息一声。
“不羡,不羡怎么样?”
沈周容慌也似的,她看到不羡躺在远处,望向她的目光正在一点点失去光泽。
突然,沈周容猛的吐出一口血,颜色鲜红,并无异常。
沈周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疑的看向长青,“怎么会,我没中毒?”
长青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向她反问了一遍,“殿下,您确定,一定要救林大人?”
林砚之呼吸已弱到不可察觉,沈周容坚定点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救!”
在沈周容诧异目光下,长青低头,看向她腰间的一枚荷包。
“殿下常服的玲珑玉华丸,可解林大人之毒。”
沈周容此刻满心都是林砚之有救了,根本没注意到长青的异常, “你帮我把心口的毒箭拔出,切记,勿要伤了林砚之。”
从林砚之肩头穿过的长箭箭头还扎在她心口,沈周容抱着林砚之一动不敢动,生怕再伤了怀中人。
夜色下,长青面色复杂,最终还是依着沈周容的话,一掌拍向她心口。
一股巨力袭来,沈周容只觉心口突然一空,浑身的血液好似都要从胸前涌出。
长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再无支撑的林砚之,一把将她胸口前的几处大穴纷纷封住,血液上涌的感觉瞬间停止。
沈周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将腰间荷包解了下来。
一颗赤红的药丸被长青压在林砚之舌根之下。
眼见林砚之面色逐渐好转,沈周容大喜过望,立马又拿出两粒,想也不想的递给长青。
“你和不羡也快快服下,免得时间久,毒素伤了身体。”
沈周容没看出长青的犹豫,低头看林砚之的时候,掌心一轻,两颗药丸被长青带走。
林砚之被长青靠在沈周容对面的大树根上,长箭贯穿他的身体,看起来触目惊心。
长青忽然动作,沈周容突然凌空,被长青抱着转瞬来到一小块开阔之地,纵身一跃期间,长青将自己外衫连同沈周容外衫一起褪下挂在周围树枝上,简易遮挡了众人视线。
嘶啦!
沈周容伤口处的衣服被长青内力震开,露出一个拇指大的伤口,鲜血淋漓。
长青面色沉沉,一手按着沈周容左肩,一手从怀中摸出秘制金疮药,呼啦啦倒在她伤口上。
沈周容痛的沁出冷汗,长青按着她左肩的手力度出奇的大,沈周容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她乱动,咬着牙硬是挺过了最疼的一刻钟。
见她慢慢失了力气,长青才卸下手上的力道,轻道一声,“事出从急,请殿下恕罪。”
沈周容知道长青是为她好,此刻只想其他人有没有事。
“快去看看不羡,他伤的很重。”
黑衣人不是冲着羲临来的,羲临虽与黑衣人交手不少,因为一直没能冲到沈周容跟前的缘故,没受什么重伤,此刻正在远处巨树下问齐怀岭要不要下树。
得了沈周容的话,长青先是在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来,将她解开的衣服整理平整,细心包裹好伤口,才起身朝不羡走去。
不羡跟前,长青没有妄动他,先给他喂了玲珑玉华丸,又检查了他的伤势,摸出刚刚给沈周容用过的金疮药伤洒在不羡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上。
不羡紧咬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边,夜风将衣服搭成的围帘掀起一角,沈周容靠在大树下,歪头看向逐渐恢复的林砚之。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看得出来呼吸已渐渐平稳。
沈周容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来,轻轻的,开怀的笑。
劫后余生。
都活下来了,真好。
长青处理完不羡的伤口,让他躺在原地尽量不要动,不羡一声一声喊着殿下试图起身,被长青凝着眉直接点了穴,定在了原地。
忽视不羡怒视她的目光,长青径自来到沈周容身边。
“殿下,林大人身上的毒箭需要拔出。”
沈周容没有丝毫犹豫,“动手吧!”顿了下,又道:“他是文官,不像你我,尽量小心一点。”
长青点下头,起身时又不放心的嘱咐。
“服药后,林大人性命应已无碍,殿下不用太过担心,反倒是殿下的伤,伤口接近心脉,切勿心绪紧张和移动。”
长青说完就走了,沈周容知道,这是长青要她安心等待的意思,沈周容就这么待在原地,直到听到噗嗤一声,和男子闷闷的哼声。
隔着衣帘,沈周容看到林砚之肩上的长箭被长青震断箭头,长长的箭尾用内力倒逼震出,一股鲜红的血液猛的喷出,林砚之还是昏迷不醒。
长青利落的处理好了林砚之的伤口,羲临在林子里到处捡干的树枝,齐怀岭在林砚之跟前点起一堆篝火,顺便扯了自己一块衣服,浸了冷水敷在林砚之额头帮他退烧。
林砚之起了热。
不羡被长青解了穴,沈周容只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去了林砚之旁边,他现在也是伤员,和林砚之一样,需要好好修养,才能更快的保护自家殿下。
长青守在沈周容身边,看着自家殿下苍白着脸,咬牙坚持忍者剧痛,最终靠在自己肩上沉沉睡了过去,眼底复杂情绪一闪而逝。
沈周容做了一个梦。
“长安——长安——快,到父皇这里来!”
梦里她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女孩,只三四岁的样子,太阳下,她奋力奔跑,最终被人用力抱起,高高举过头顶。
周围跟着数不清的宫人,欢笑声充满了整个梦境。
她咯咯的笑,一转眼,眼前人变成了怪老头,她惊恐的拔腿就跑,脚下却呼啦啦想起铁链的声音,她低头,无数链子将她扯回原地,头顶上,怪老头巨大的阴影朝她整个人压了下来。
咚的一声,有什么巨物朝她砸了下来,她吓了一跳,低头的瞬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
她慌张极了,抬腿想跑,想找那个温暖的怀抱,可举目望去,无边的旷野带着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数鲜血淋漓的尸体倒在她的视线,望也望不到头。
她怕极了,想呼喊,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忽然,一双手从尸堆里直直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殿下……殿下……快跑!”
“呼!”
沈周容一下从梦中惊醒,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长青不在她身边,远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正在到来。
不羡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经过一晚上的恢复,他已经能简单走动了。
高大的身躯靠近沈周容坐下,两人同靠在一颗大树前。
想起昨夜种种,许多当时没来及深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清晰浮现,看着远处平稳呼吸的林砚之,沈周容开口,问的却是不羡。
“你跟着我,有五年了,对吗?”
不羡闷闷的回:“五年三个月零六天。”
“可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
不羡半天没有说话,沈周容知道,是他不愿提起。
“那我呢?你觉得我是谁?”
沈周容问这话的时候,长青取了水正好回来。
“殿下,你永远是不羡的殿下。”
这是不羡今日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真实的太过可怕,那个名叫长安的小姑娘是谁?她为什么会进入到自己的梦中?
沈周容,不,舜华,她有一种很奇怪却又诡异的感觉,她不是她自己,也不是沈周容,那么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她,就像不羡所言,她在所有人眼中,甚至整个大安之中,永远都是镇国公主沈周容。
静了片刻,她不再强求这些,觉得做沈周容也挺好,至少当初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确实很好。
她开始想另一个问题,“昨夜要杀本宫之人,到底是谁?”
不羡神色明显冷峻起来,连声音都带着杀意,“大齐!”
“大齐?”沈周容还没反应过来,长青现出身影走了过来,“昨夜黑衣人箭头淬的毒名叫碧血封喉,乃大齐宫廷秘药!”
沈周容一愣,“大齐宫中有人想杀本宫?”
自打天蒙被灭后,大齐大安二雄割据,互分天下,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有人突然来刺杀自己,沈周容觉得比起大齐刺杀自己,这更像是一场阴谋。
杀她之人,借大齐转移她的注意。
“殿下,河里有人!”
正安静的不羡忽然绷直了身子,整个人警惕万分。
沈周容回神望去,一具尸体样的人被一根木棍搭着,正顺着河水忽悠悠往下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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