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佩妮属实想多了，她在弗诺克度过了极为充实的初中二年级，充实到她根本没有闲心考虑如何不经意地错过魔法界的圣诞节。
她恋爱了，然后她失恋了。
这放在任何一个中学女生身上都是很普通的事，布兰迪在这一学年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她根本想不起来上一个圣诞节她是为了谁在公用电话前排队。但佩妮也许是不同的，这表现在她居然因为那个抛弃她的臭小子而在平安夜流泪。
“佩妮，别哭了，好吗。我们今晚可以溜去操场看星星。”佩妮的脸仍蒙在枕头里，布兰迪不知所措，“布莱克实在是太烂了，他怎么能在班上说那些话，‘她接吻的时候简直像一只僵硬的猫头鹰，瞪着她的眼睛’。天呐，他怎么不想想他向你抛媚眼的时候弱智地像个唐氏综合征患者。”
“他不值得你为他难过，佩妮。他眨眼时根本合不上的眼皮，那实在是太蠢了。”
床上的人终于抬起了头，“不不，我没有为他难过。”佩妮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我只是在生气自己怎么会和这样一个烂人恋爱。”到底是什么迷惑了她？是布莱克喷了发胶的刘海吗，还是他在万圣节送的那束玫瑰花，或者是他在宿舍楼下大喊时那副被下了药的模样。救命，佩妮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第一大蠢货。
别想了，也许我们应该来点酒。布兰迪提议。
是的，佩妮认为她说的对。
啤酒的滋味并不怎么样，麦芽苦涩的味道使佩妮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她凑过去和布兰迪说下次她要从家里偷偷捎一瓶爸爸的威士忌出来，但布兰迪好像已经从酒精中汲取了美丽梦境，枕着靠垫昏昏睡去。
窗台突然传来撞击声，弗诺克的冬天风这么大吗？幸好暖气还没有罢工。
佩妮闷完了最后一口啤酒，顺带把地上的易拉罐们压扁。我一定很清醒，她想。毕竟她的大脑还在思考明天要如何避开管理员去处理掉这些垃圾。
撞击声越来越急促，佩妮只好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向窗边，玻璃窗前是她的写字台，台灯暖黄色的光溶解了窗外的夜色，隐隐显出一只猫头鹰的轮廓。它歪着头，爪子不停抠着窗架。它不太会眨眼，黄色的眼珠直愣愣地打量着佩妮。
佩妮坚信她从一只猫头鹰的眼神中看出了暴躁。这个时候她应该去楼下联系管理员，让他们拨电话给林业局的人，过来处理这危险的小动物，但她没有这么做。闹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是圣诞节，放这个小家伙进来取取暖吧。
窗还没有完全打开，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可以看出它的身材不错，只是毛比较蓬松。它泰然自若地立在佩妮的书桌上，抖了抖羽毛。外头实在太冷了，佩妮甚至怀疑她在这小东西的翅膀上看到了薄霜，随着屋内暖气的流淌逐渐化为了几滴水珠。她想要拂掉它们，防止下一秒它们就被甩到她的脸上，但手才刚伸出去，就被拦住。
该死，就应该让林业局的人来给这小怪物修修指甲。佩妮被抓得痛了，要不是顾忌对方还有更尖利的喙，她一定会立刻赶走它。然而还没等她有动作，猫头鹰突然伸了伸另一条腿。
它迈开腿的样子甚至有些“优雅”，显然它不知道这个词出现在一个动物身上是十分滑稽的。
细小的脚踝上捆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外头是层羊皮纸，还带着点水渍，说明它们远道而来，中途还经历了一场雨。小家伙也许察觉到了佩妮的嫌弃，于是又抖了抖那条腿，暗示她赶紧将东西取下来。
好吧，猫头鹰真是太讨厌了，这只猫头鹰简直比贝利还要坏。
等等？不是贝利，那这又是哪里来的猫头鹰，难道现在邮局已经辞退所有邮递员，把编制都留给猫头鹰了吗？
包裹里是一枚磨砂的玻璃瓶，从瓶盖的样式可以看出这不是什么高档货，里头的液体颜色诡异。佩妮倒转瓶子，液体的流动速度缓慢，不禁让人怀疑里面装的是沥青还是融化了的芝麻冰激凌。瓶底附有一张小小的标签，大概是从草稿纸上撕下的一角：欢欣剂。
最下方是一个极为隐秘的落款，可以看出当时人十分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的身份——S.S
佩妮这才想起来那个一月的约定，很好，她也顺带想起来了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她迅速将那瓶不知道是否有害的东西丢到了书架上，然后打开了窗户，示意桌上的“不速之客”赶紧离开她温暖的宿舍。
可惜圣诞节也无法使人心想事成，猫头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任由窗外的冷风呼呼刮进房间，最后是佩妮向寒冷投降，坐在桌前支着脑袋与对方比试谁可以更长时间不眨眼。但她并不是真的猫头鹰。她累了，她决定回赠一份圣诞礼物交差。
一支原子笔可以吗？她试图将原子笔的笔夹夹在猫头鹰的腿上，遭到了强烈的反抗。校园抽奖的钥匙扣可以吗？下一秒那只小怪物就把钥匙扣上的校徽啄掉了一个字母。到底有完没完！佩妮从草稿纸上撕了一页，郑重决定送给斯内普先生一封圣诞贺卡。
“祝您圣诞节快乐。”写完这句，佩妮抬了抬头，又对上了猫头鹰泛着金光的眼球。猫头鹰真的不会眨眼。她突然又想到了布莱克说的那句话——
“她接吻的时候简直像一只僵硬的猫头鹰，瞪着她的眼睛。”
去他妈的猫头鹰！
斯莱特林休息室建在阴冷的地下，是圣诞老人也不愿踏足的地方，好在他不用违心工作，因为斯莱特林并没有几个学生会许愿他的到来。斯内普自然是其中之一。只是今年的圣诞节格外糟糕。他和莉莉吵架了。
该死的波特，该死的布莱克。还有该死的格兰芬多。
自从一年级在火车上遇到波特与布莱克后，斯内普的霍格沃茨生活完全偏离了他幻想的轨道。他需要时刻提防自己的坩埚与课本，以免其中的魔药突然爆炸或者猛地涌出几只鼻涕虫。当然，出于同学间的“平等互助”，他总是不吝啬于教会波特先生如何应对疯长的头发与门牙。
今年他成功将波特先生送入了医疗翼，因为他改进了某个小咒语，使红肿在皮肤上停留的时间和范围大大增加。
“西弗，你应该去看看波特，他手臂上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
“假如他没有让我的坩埚永久退休，我想我会很乐意为他送去一份礼物。”
“那只是一个坩埚罢了！你可以告诉斯拉格霍教授是波特偷偷向你的坩埚里多放了豪猪刺，他会惩罚波特的！”
“那你现在大可去告诉邓布利多是我给波特先生施了恶咒，我想他也会惩罚我的。”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莉莉认为她现在无法与斯内普沟通，事态的进展就如同她和佩妮曾经发生的争吵一样，找不到根源，两个人只能一直揪住眼前的某处不放。莉莉讨厌波特，讨厌他对西弗莫名其妙的敌意，然而她更不能接受西弗勒斯对同学使用一个恶咒。
莉莉说的对，事情的确可以那样解决，只是斯内普并想那样做。
斯内普知道某种孩子般的天真一直存在于莉莉心中，这是他被她吸引的原因，但现在这种天真使他们产生了隔阂，甚至让他生出了某种怨恨。
怨恨的对象当然不是莉莉，莉莉很好，斯内普只是格外讨厌那个浮夸的波特总能在莉莉那里得到特殊豁免权，或者说他在厌恶自己没有得到这份特殊。就像分院帽没有将莉莉送进斯莱特林，而是和波特一起去了格兰芬多，他知道分院帽是对的，但他并不对这个结果满意。
他已经一周没有与莉莉说话了，波特出院后依旧不遗余力地粘在莉莉身边，简直像一头发情的大型犬。
“莉莉，圣诞节你会留在学校吗，或许你可以去我家做客。”
“离我远点，波特。”
“你还在为我弄坏了鼻涕精的坩埚而生气吗？他可是个斯莱特林！他之前还让我的牙变长了三寸！你记得吗！”波特龇开嘴，以一种逗趣的表情展示他的门牙。莉莉非常想要纠正“鼻涕精”这个称呼，但还是忍不住先一步笑了出来。
“嘿，鼻涕精来了。”布莱克跟在波特后面，用鼻孔对着迎面走来的斯内普。
“拜托了，你们不能这样说！。”莉莉跑向斯内普，但斯内普先一步走开了。他认清了自己不适合格兰芬多式的道歉，难道他要抱着坩埚的尸体向莉莉诉苦吗，当然不。
壁炉并没有因为圣诞节的到来而格外暖和，斯内普裹着他的旧袍子，在书桌前思考该如何寄出送给莉莉的圣诞礼物，他早早准备好了一瓶因为加了日光兰而呈现出美妙粉色的欢欣剂，装在一个三块金加隆才换来的水晶玻璃瓶里。这副药剂的前身是好多瓶黑乎乎的粘稠失败品。
但在收到莉莉的礼物后他有些迟疑，莉莉送来了一只全新的坩埚，他的确很需要。但这代表了莉莉的善解人意与她过于替人着想的格兰芬多特质，斯内普甚至觉得这只坩埚已经被注入了格兰芬多的血液，所以才会与他的寝室内格格不入。
于是他决定先寄出另一份礼物。
礼物被很简陋地打包，因为他也不认为收到这份失败品的人会欣然回礼。虽然这份欢欣剂货真价实，只是颜色过于诡异，以他对麻瓜的理解，这应该会被当作某种毒药而被丢掉。望着猫头鹰远去的影子，斯内普甚至想到了伊万斯小姐皱起的眉头。他十分满意。
猫头鹰迟迟没有回来，斯内普有些急躁，他可不希望送给莉莉的礼物迟到。终于，在那团棕色的小家伙到来时，他立刻将打着银色丝带的礼盒拴了上去。小家伙甩了甩头，似乎不满他的无礼，随即把叼着的一封信扔在了桌上。
称之为“一封信”有些夸张，斯内普认为那只是一张草稿纸。折痕外侧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数字，切，麻瓜的东西。看来以后不能让猫头鹰去麻瓜的地界了，它会变得更蠢。
他可不指望佩妮伊万斯能写来什么好话，但没想到第二句话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整封信除了第一句“圣诞快乐”字迹清晰以外，之后的都像是发酒疯时的胡言乱语。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这个头脑空空的草包，你怎么不看看你的数学成绩是倒数第几。就这样还好意思吹嘘同时有几个女朋友？我看你根本不会数数吧。”
“你不会以为你在宿舍底下求爱很勇敢吧，不，你做跟屁虫的样子就像一个三岁的婴儿。”
“拜托你不要再使用发胶了，我真怕你不到二十岁发际线就退化到头顶。”
“······”
斯内普不认为他是可以和伊万斯小姐共享这些话的人。以及伊万斯小姐骂人的话就像格兰芬多一样没有水准，如果是他，他会直接想方设法让对方喝下一瓶去毛魔药，在三个月内都成为一颗闪亮的光头。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想和你接吻吧？”
“我不眨眼只是想记下你那张发情的傻脸，以便现在嘲笑你。”
接吻？谁会想要和伊万斯小姐接吻？斯内普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金棕色短发的伊万斯小姐，她薄薄的嘴唇总是紧锁着，显示出她愤世嫉俗的幼稚心理。
“去死吧，布莱克。”
斯内普笑了，他承认这封信在最后娱乐到了他。他想伊万斯对于“布莱克先生”的认知是正确的，虽然英格兰有千千万万的布莱克，但他确实也这么想。
两人突如其来的统一战线kkk
事实证明莉莉是个好人，但可惜斯内普和佩妮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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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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