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美国，洛杉矶。
乔若凡在卫生间，望向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她从没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见过像此刻这样不安和无助的表情。不久前刚过去了她的生日，她现在是29岁——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她重新将自己的手清洗了一遍，擦干净，机械地做着这一切，定好的15分钟闹铃在此刻炸响。
她于是看向洗手台上，新鲜出炉的结果。
验孕棒上出现醒目的两条杠。
第二根也这么说。
——她怀孕了。
她痛恨自己像个手足无措的青少年，抖着手，拨通李燮的电话.
“Ruby，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在接到这通电话之前，他们还在冷战，因此接到她电话的李燮显得有些意外。
尽管她的语气并不柔和，李燮还是把这当作她的主动求和，声音也柔软下来。
“我正要回家。”
乔若凡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把验孕棒随手丢到垃圾桶里：“你快点。我等你……有话跟你说。”
李燮闻言一愣，回答：“好。”
巧了，他也有事要跟她说。
乔若凡深呼吸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里。这边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车库的步道，第一时间能看到李燮的车回来了没。
乔若凡有点发呆，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象，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日日如此……顿觉了无生趣。
这里是李燮在加州的房子，乔若凡结束了宾大为期一年半的MBA课程，在回国前来到加州看望她的男朋友，就小住了下来。期间，她不慎与李燮的母亲朴女士狭路相逢，坦白来讲，两人相处并不愉快，事实上，她怀疑最近李燮和她冷战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不明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还住在对方家中，并不是她没地方去，也不是厚脸皮，就是一种很朴素的，你让我不舒服，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的念头。她天天在他面前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会忍不住开口吧？
她等着他开口。虽说在一起两年，可她对于这段感情总是有点悲观的。像是小船在平静的大海里航行，悠闲又时而迷茫。
不过现在一切都要改变了。因为她怀孕了。
一定是不久前她的生日派对，她喝了酒分外兴致高涨，缠着李燮不放，李燮被她的热情所惑，一边低头急切地和她接吻，一边残存理智声音喑哑地拒绝：“不行babe，家里没有了……等我去买……”
“不要！”她坚决表示，勾着他的脖子，泄愤似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明明有的！我在你钱夹里见过！”
“……”
那张从未派上用场的condom自他十八岁时就放在那里了。可能是起到一个……呃，造型的作用。
今年李燮多少岁了？
37。
那晚的乔若凡格外粘人，李燮引以为傲的理智也几近崩塌，终至妥协。
乔若凡看着他从钱夹里拿出那个小铝箔片，兴奋的像是要给十八岁的小李燮破/处。
“好吧……”李燮暗叹，俯下身吻她，“仅此一次。”
格外漫长又尽兴的一次。事后，乔若凡满足地沉沉睡去。李燮在她汗湿的发间亲一亲，起身抓起车钥匙，前往最近的商店。
乔若凡累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浑然不知那个超长待机的condom寿终正寝，临终前给她留下一份惊天大礼。
乔若凡悔不当初，可她自作自受，又不能怪别人。
李燮的卡宴终于出现在车道尽头，乔若凡看见了，在他下车前，躲到窗帘后面。李燮似乎朝这边瞥来一眼。
乔若凡心中打鼓，胡思乱想。
她不想被束缚在这个房子里，不久前才跟宁晓薇通话，她准备回国了，为自己的演艺事业再奋斗一把。
这个孩子的到来会打乱她的计划。
甚至，孩子的爸爸好像是来通知她分手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预感。
她能当好一个单亲妈妈吗？那天晚上她喝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李燮进了家门，来到二楼的客厅，果然看到乔若凡，朝着窗帘面壁，真可爱……
他的Ruby，他的babe。
嘴角勾起，他格外慎重地叫她的名字。
“乔若凡。”
听见声音，她有些惊慌地回过身，脸色苍白，很不好看。
李燮吓了一跳，笑容也沉下去一点：“怎么了？”
乔若凡忙摇摇头：“没事。”
“你要说什么？”两人几乎同时道。
看着李燮站在面前，乔若凡有种说不出的心情。慢慢认清楚，是软弱和不舍。她竟也会这样？
难道孕期荷尔蒙，这就开始了？
她顿了顿，突然改变了念头，开口道：“你先说。”
他没有叫她Ruby，没有叫她Babe，而是叫她，乔若凡。
她此刻无比确定，他就是要跟她说她想的那件事。
真的吗？
“我想了很久，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嗯嗯，非常典型的开场白。
他们之间最近出了一些问题。从李燮的角度看，是乔若凡在单方面跟他冷战。而他应对的不是很积极，只是因为他也在烦恼，如何能让乔若凡留下来。
他不想再和她分开，现在他想到了答案。
李燮朝她走近，单膝跪地，西装口袋摸了两次，终于捧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光彩夺目的红宝石戒指。
“所以，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嗯嗯？
*
乔若凡答应了李燮的求婚。莫名地，却瞒下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很快就后悔了。
被求婚的次日，她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预约了私人诊所，又做了一次检查。
检查结果却并无意外。
“恭喜您，乔小姐，您怀孕了。”
“……”
她第一时间给宁晓薇打电话，告知了这个消息。
宁晓薇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脏话，表达心里的震惊：“我x。”
然后问了一个让乔若凡匪夷所思的问题：“所以孩子的爸爸，是不是李燮啊？”
乔若凡：？
宁晓薇道：“我就问问……当然是最好了……”
“只是你答应李燮的求婚，太突然了嘛，很像是急着甩锅之类的，我就问问，也好跟你商量对策啊！”对方理直气壮。
“……”
“所以，你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乔若凡有气无力：“嗯。”
那是她的责任，她当然要承担了。
“那你还回国吗？还是，今后就待在那边？”
“回，怎么不回！”乔若凡道，“航班不变，你记得来接我！”
宁晓薇答应了，又问：“李燮知道吗？”
乔若凡沉默。
“唉，你俩今后就是一体的了，你不得问问他的意见？他在美国过的好好的，今后是回国发展，还是怎样，你俩商量着来啊。”
——宁晓薇的话几乎和李万华女士一模一样。乔若凡的第二通电话打给了李万华女士，她的母上大人。
李女士最后支支吾吾问：“那个……孩子的爸爸，是李燮哦？”
乔若凡：……
“哎呀！我就问问，万一未来要和那个姓朴的撕x，你妈我不得早做准备……”
乔若凡觉得头疼，很快收线。
对哦，还有朴女士。婚姻好复杂，她感觉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回国的日期就在两个星期之后，乔若凡负隅顽抗，仍然对李燮闭紧嘴巴。
怀孕的事情，未来的打算……面对本应最为亲密的爱人，她感觉这些事情反而很难以启齿。
如果李燮再问她，他是不是孩子的爸爸，她可能会piss off……
提前三天，李燮终于得知了乔若凡要回国的消息，他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淡许多，乔若凡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可事实上，胸口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
当然，他们是成年人。坐飞机往返中美，除了时间长一点，也很方便……
订婚了，好像什么也没改变，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离美前最后一晚，乔若凡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就放在卧室床尾。
“今天我妈来过了。”二人晚餐中途，李燮随口说道，“我跟她说了，我们暂时不会办婚礼。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乔若凡一愣，道：“哦。”
她挑着碗里的米粒，没什么胃口。
她最近瘦了很多。李燮开玩笑说她又不穿婚纱，总是劝她多吃点，她不想让他担心，可是早孕的恶心感总是挥之不去。于是谎称自己是在为回国发展做形象管理，李燮便笑了笑，不说话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多心，总觉得李燮的反应里似乎还藏了一些什么，好像她的事业很可笑似的……
现在正好说到朴女士，她似乎都能想象到，后者在听到她“公众人物”的定位时脸上会露出的某种轻蔑的表情。
就她一个过气前偶像，也要隐婚啊？
乔若凡后来又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明明她取得的商业成功足够称道，她还是耿耿于怀她坠机的演艺生涯，她总是有点自卑的。
尤其是看到曾经的队友们，王子黛再斩视后头衔，朱瑾菲全球巡演……
她怀疑又是自己的荷尔蒙作祟。放下筷子，不想吃了。
“怎么不吃了？”李燮问。
“吃饱了。”她说。
她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很有些低落，把头埋在枕头里，像只躲避的鸵鸟。她很快意识到这样做压着肚子——尽管可能现在没什么关系——还是换了个姿势，变成侧躺着。不一会，李燮也来了。坐到床边，一只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Babe，总要再吃一点。”他轻声哄她。
“我想吃煎饼果子。”她道，其实是在赌气。
他可以现在去唐人街给她买来啊？
“……家里有你爱吃的草莓，给你洗一点？”
乔若凡有气：“算了。”
李燮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声音含笑：“我当然可以现在去给你买，就怕不好吃，你会失望。我的建议是再等等，等到了中国，再饱口福不迟呢？”
她哼了一声，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李燮就知道她没有听懂，忍笑道：“到时候我去买。”
她睁开眼睛，李燮俯身亲在她侧脸，这次无比明确：“我和你一起回去。”
“……啊？”
“这两天我都有收拾行李，客厅还有个黑色旅行箱，你没看见吗？”
“呃……”乔若凡无言，从床上坐起身子，“你跟我一起去？准备待多久？”
“你想待多久？”对方反问。
“我……我是回家……”她目光飘忽。
她只是来美国念个书，现在时间到了，她本来就要回去了。李燮是个意外，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那我也是回家。”李燮看着她笑了，“你在的地方才是家，babe。”
“可是你的录音室……”尽管感动，乔若凡却道，久违的理智上头。
李燮的根札在这里，他过往的生活，他的事业，全在这里。
她怕因为自己影响李燮的人生轨迹，那是很大的责任，就和她肚子里附着的那个小东西一样。
她对于“结婚”还没有很大的实感。这是接近现实的第一步。
李燮和她亲昵地，头抵着头。
“我和你一样啊，回国，重新开始。”
乔若凡的心中有所触动，不知道是因为那个“重新开始”，还是“和你一样”。至少让她明白，他懂她。
“不会后悔吗？”
“你会后悔吗？”李燮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尝试阅读她的心。
乔若凡被他看着，像是小偷被抓了个现行，低下头去。
对啊，她后悔了……对于草率地答应那个求婚。
可是在那一刻，乔若凡决定给“他们”多一点信心。
她习惯了用一个人地角度去思考问题。她今后要慢慢改过来。
甚至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她重新抬起脸，看着他，忽张口道：“我怀孕了。”
……她本来想的不是这样的。好突兀。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不是惊喜，也不慌张，让人捉摸不透，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告诉我。”
终于。
继她的医生、最好的朋友兼商业伙伴、母上大人之后，终于轮到了他，孩子的爸爸。
——李燮前几天从藏不住的秘密的垃圾桶里察觉到蛛丝马迹，惊喜的那阵已经过去，又从后面乔若凡反常的表现里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要当爸爸了。
乔若凡：“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李燮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乔若凡的小脑瓜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呃，一般男的不都是会有一点……你懂的，”乔若凡胡言乱语，“告别单身生活，没有自己的时间啦，影响事业啦，身材走形啦……”
李燮：……
这些好像是她的顾虑才对吧！
“我是三十七岁，不是二十七岁。”李燮忍不住扶额道。
“可能你不是孩子的爸爸，”乔若凡越说越起劲，突然凑上来，黑眼珠亮亮的，“你有没有想过？”
他不提这茬，乔若凡还主动问。忍不住戳破他一脸坦然的外衣似的。
“差一点，”他一脸严肃地说笑，“看你那架势，以为是要偷偷回国，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告诉我。”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傻笑起来。
这天晚上，乔若凡失眠了，翻来覆去，终于下定决心。滚到大床的另一头，钻进李燮怀里，叫他：“李燮李燮！”
“Leo Leo！”
“Leo Lee! Leo Lee！”
李燮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还在录音室里，今天的歌手在唱一首约德尔小调。
他终于清醒一点，睁开眼睛，看清他怀中的未婚妻。
“怎么了？”他抓着她的手，在嘴边亲一下，被吵醒了，脾气还是很好，带着鼻音的嗓音十分迷人。
“你说我们算奉子成婚吗？”
“……不算。”他半响道，澄清，“向你求婚在知道你怀孕之前。”
“哦……”她拖长了声音，“你当时在想什么？”
李燮诚实道：“想让你留在美国。”
结果却是，被她拐跑了。
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没关系，不管是用哪一种方式。
她闻言安静下来，一片昏暗中，他昏昏欲睡，又再次听见她不确定的声音。
“咱们在一起才……才两年吧？”她道，“你就有那么喜欢我？”
两年？才不只。
他喜欢她，很多年了。
李燮才想起，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我爱你，Ruby。”
他郑重地吻在她的额头。
她可能觉得肉麻，所以笑起来。一般面对这样的反应，可能告白的人会觉得羞恼了。不过李燮不急，很有耐心地等着对面，总得说点什么吧？
又安静了一会。
“好吧，”她清了清嗓子，“你要跟我结婚吗？”
他心脏一窒，像是被重锤敲过。
“即使没有怀孕，我也决定想跟你结婚。我刚刚想好的。”乔若凡道，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晚安喏，老公。”
老李已经是第三次求婚啦！兑换乔总的一个求婚
大概想说，不管怎样都会得到幸福，所以不要害怕做出选择捏！这个时间线好可爱，之后再多写几个。
情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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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if 李燮番外 I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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