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在看守所里住了整一个星期,每天不是在重复那些管教安排的无聊透顶的工作、就是听着通铺里的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聊着一些粗鄙可怜的玩笑话,但大多数自由的时间她一般只会安静地蹲坐在卧床的角落里发呆。
起先还会有人来找她搭话,问她是犯了什么罪、怎么进来的、家里人有没有帮着在外边打点之类的。但凌烟通常都不会回答,她只会默然地盯着来人的面孔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地静止在原地,下一秒她便会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好像被催眠了。
她真的很缺觉。
每天晚上此起彼伏的鼾吸声吵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其实在第一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她就想到了沈执文。她想起在这个世界里,沈执文很有权势也非常不择手段。只要她能想办法联系到他,她随时能够离开这,睡个好觉。
但凌烟并没有这么做。
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始终是这样平平淡淡地、挣扎地,活着。
毕竟在现实世界里,她不曾有机会接触到沈执文这样的人。所以如果没有他,难道她就只能在煎熬和痛苦中悲惨地死掉吗?
不、不、不。
她答应过小蔓,她要活着!
所以,她要坚持下去!只靠自己、也要坚持活下去!
……
但一个星期之后,凌烟还是收到了看守所发放给她的释放证明书。
凌烟以为是警察们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真真正正还给了她一个清白。但在她走出看守所大门看到沈执文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凌烟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沈执文给她送的所有的物品都被通铺里的其他女人给分配完了,她两手空空地从沈执文的身旁经过,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凌烟?我是来接你的。”沈执文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禁锢着她,使她不能再前进半步。
“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就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吗?”凌烟停在原地,回头看向沈执文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如果我不是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
凌烟本以为沈执文会被她的话给刺痛到。
谁知沈执文只是轻笑着松开了她的手腕,接着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误会了,于是他十分无辜地摊了摊手解释道:“我没有救你啊,我只是听到消息说你被释放了,所以我来接你而已。”
不是他?难道是那个叫夏睨月的?
想到这,凌烟不急不徐地转过了身,她认真对视上沈执文古铜色的眼睛,轻声问道:“沈执文,你过得不快乐吗?”
这个游戏好像并没有小蔓说得那么有意思,凌烟有点想退出了。
怎么结束游戏来着?
帮沈执文走出心结?
去感受、去理解别人的痛苦什么的都太麻烦了,她选择直接一点。
沈执文看着这个刚从看守所走出来,站在大门口仰头问他过得快不快乐的女人,他的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严重怀疑此刻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绝对是在里边被关得精神失常了、要不然就是有什么大病!谁会在这种时候问自己的丈夫这种幼稚的问题啊?
沈执文没太细想,他吊儿郎当地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以一个躬身邀请的姿势冲她伸出手说道:“想知道?回家告诉你!”
……
凌烟坐上了沈执文那辆复古油红的老板车,一路上沉默寡言地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沉思着。
慢慢地,车窗外的景色由宽阔的平地,逐渐变成耸立的高楼,然后又渐渐转换成了有些阴森的丛林。
凌烟第一次主动向沈执文开了口:“你家……住深山老林啊?”
其实她很想但没敢说,如果你家在这种可怕的地方的话能不能给我在城市里随便租个小房子住,因为她对这种黑漆漆的树林、也特别有阴影。
沈执文将车窗调下一半,又在台面上摸了根烟叼在嘴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着回家,为了庆祝你出狱,先带你去酒庄尝尝我新开封的好酒!”
凌烟有些疲惫地将眼帘慢慢闭合上又轻轻睁开,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不是回家,是去喝酒~~~
不过既然她是清白的,那出狱了又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这样显得很像是……犯罪分子重获自由后和自己的同伙接头合计要去享受他们的饕餮盛宴啊……
车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沈执文转头瞥了眼侧靠在副驾驶位上的凌烟的背影,他嚼着烟尾不清不楚地说道:“你前面问我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单手将方向盘打了个圈,又绕回来,他们已经驶出刚才那片茂林了。
“那你有什么心结吗?”凌烟并不想和他一个游戏人物解释什么,她难得能在一个问题上执着地问上两遍。
沈执文沉默了一瞬,抬手点燃了嘴边的那支烟。烟草的气味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凌烟小声地呛了口烟气,将侧窗完全敞开。
权当他不想说吧。
凌烟吹着迎面的冷风,整个人终于清醒了不少,点点光亮在她的眼睛里生长开来。
是灯火,他们好像快到目的地了。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沈执文夹着香烟猛吸一口然后掐灭了烟头丢出窗外,他无比畅快地冲窗外吐出一团浓雾,然后利落地将车窗调上。
“好奇……”凌烟象征性地给出了一个回答。
“你也会有好奇的东西,呵——”沈执文讥笑了一声,他仍然单手控制着方向,另一只手将他那侧的车窗又降了下来,半只手肘伸靠出了窗外。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你提得起兴趣的了……没想到,居然是我。”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伴着风声。
片刻后,沈执文猛踩了脚油门提快车速,清凉的夜风扬起凌烟的长发,她不禁感受到一阵快意。
“我只是觉得,至少每个人都应该有想要的东西。”凌烟回头淡淡地看向沈执文,没头没尾地解释了一句。
“那你想要什么?”他转过头,对上凌烟的目光。
还未看清彼此的眼神,俩人都默契地同对方错开了视线。
“我没有想要的。”
窗外的夕阳渐渐湮没,只有大片的绿叶在她眼前飞速地掠过。
凌烟低语道:“我想要一个、我。”
沈执文的指尖轻点,凌冽的风息随着他的动作被全部隔绝在窗外。
凌烟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只见沈执文十分傲慢地挑眉道:“我也是。”
——
凌烟住进沈家后生活质量好了不少,但她无心流连于此,她急于找到结束游戏的突破口。
可惜游戏的机动性特别强,除了会在主线任务和关键人物出现时触发系统播报外,其他时间一律由玩家自行探索生活。
因此也有不少人一旦尝试过游戏中的纸醉金迷便不再想回去面对自己悲惨痛苦的现生世界。
所以这款游戏最多只允许每位玩家进入一次。
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最独一无二的游戏体验。
凌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她对外界的感受远远低于常人,但她观察力极强、而且对规则一类的东西却很是敏感。
这两天她虽然没能触发什么关建剧情,却也渐渐熟悉起游戏世界的设定和背景来。
在这个世界里,主要由三大家族在暗地里相互制衡着才得以维持表面上各自的平和,分别是沈执文所在的沈家、夏睨月所在的夏家、以及她之前打过照面的邵家。
沈执文在这个世界里是公认的贪婪狠毒,心狠手辣——他为了争夺沈家家主的位置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还弄残了自己的亲弟弟。凭着这一番作为,他固稳了自己家主的地位。
而夏睨月的哥哥夏参是游戏意义上的正派,狗血的是他的爱人恰巧是被沈执文所杀死的姐姐沈沁言。自从沈沁言死后,沈家和夏家一向就不太对付,除了从小就对沈执文情根深种的夏睨月时不时还会接机同沈执文暧昧不清。
邵家两姐妹不用说了,摆明了是邵家家主为沈、夏两家准备的“礼物”。
大姐邵绀爱慕夏参,却总是吃力不讨好;小妹邵缥与沈执文的弟弟沈执理两厢情愿、纠缠不休,她对沈执理是万般提携帮衬,却没想到他最后不仅没能成为沈家家主还被沈执文折磨成了一个只能被圈养的废物。
单从这些背景信息里还是没办法得出沈执文的心结到底是什么?他既有钱财又有权势,这样的人如果心里会受到创伤的话,无疑只能是来自他的童年和家庭。
但他又是一个对自己的家人也十分狠绝的人,难道他缺失的东西是家庭的关怀和爱么?
凌烟慢慢梳理下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答案了,但她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如果他所图的是一份真挚的爱,那随便找一个爱慕他的女人,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偏偏选择了她……
可是他偏偏选择了这个小门小户,只是在儿时游逛的街边分了他一口糖葫芦的“游戏女主”。
所以他是否真的像世人所说那般冷漠无情、不通情理?如果是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隔天,凌烟端着一小盘金糕在沈执文的书房门外徘徊,而沈执文正约着人在书房里谈事。
凌烟盯着黑檀木质的房门慢悠悠地嚼了好几块温甘裹甜的金糕,最后还是没忍住贴着门偷听了起来。
“沈先生,之前咱的人大多盯着夏家,没成想最后被邵家主使了手段、把您预定的那批货劫走了……”
房间内,沈执文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反而微笑地把玩着起手中的玉瓷来:“没事,邵家未必吞得下。”
正坐在他对侧的人比他看上去要年长不少,对他却是十分恭敬:“但我听线人说邵家私下多番撮合长女邵绀和夏家的亲事,恐怕他的胃口不止那批货……”
沈执文细细品了口清茶,淡淡地问道:“哦?你觉得夏参有多大可能同意这么婚事?”
对方试探性地给出了个回答:“八分?”
沈执文肯定道:“十分。”
对面那人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个答案的含义,却被门外不适时响起的佣人说话声打断了思考:“夫人您这是?”
佣人的声音放得很轻,但沈执文明显在听到“夫人”这俩个字时心情极好地勾起了唇。
趴在门上听得一知半解的凌烟没什么表情地回答佣人道:“哦、没事,我怕他们聊累了来送些点心。”
“但是沈先生谈事的时候一般不让人打扰……”佣人小声继续提醒着,但在听到房间内沈执文“让夫人进来吧”的指示后立马噤了声,随即利索地替凌烟打开了房间门。
凌烟对上房间主座中那人温情又深切的目光,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尴尬,她随手调了调餐盘内金糕的位置、将一个个小方块排列得更加对称好看才顶着沈执文的视线走进了房间。
“沈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啊!”客座上的人打量了她一番,不禁感叹道。
沈执文抿着笑点点头算是默认:“多谢。”
凌烟将东西往两人之间的桌面上随手一摊,然后便“潇洒”转身朝外走去。
那客人看沈执文难得欢颜,忍不住借机问出了自己心底存留了许久的疑问:“容我冒昧多问两句,此前从不觉得沈先生是个长情的人,城里那些小道传言却是将此事写得天花乱坠,我竟也有些好奇贵夫人身上是哪点吸引了沈先生?”
我也有点好奇。
凌烟一边想着,一边诚实地放慢了步子回头朝身后的沈执文看去——
她恰好撞进沈执文一脸宠溺地看向自己的眼神,然后他眯着笑回答那人道:“她有病,我一看就喜欢。”
正装作不经意偷听的凌烟:“……”
虽然沈执文说的也没错,但凌烟还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她刻意回避逃避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她把自己当怪物,别人也把她当怪物,在凌烟的世界里这就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但现在突然有人跑到她面前对她大声指出了这一点:“嘿!你个怪物!”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遭受了极其复杂的冲击,有点像是被人揭穿伤疤的心虚,却也有点像被人猛然从黑暗里拉到阳光下的虚幻和温暖。
那一丝丝尚未可知的温暖来源于沈执文不止对她喊了一句“嘿!你个怪物!”,他说的是:“嘿!你是个怪物!但没关系,反正我喜欢怪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可是、可是、太奇怪了。
……
自那以后,凌烟对沈执文的态度不再像她刚出狱时那样冷淡了,她对他有问必答,但不主动。
“项链要哪条?”
沈执文将换过礼裙的凌烟带到珠宝室内简单挑选了两条最近拍下的项饰供她选择。
“红色的。”
说着凌烟就要上前接过沈执文手中的红宝石项链,却被他侧身避开了。
“我来给你戴。”沈执文将凌烟推坐在梳妆镜前。
凹凸冰凉的异物触感从她的锁骨正心一点一点蔓延到后颈的上方、再落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沈执文看着镜中的妆容精致的凌烟,一边轻抚过她白净的肩背、一边慢慢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看到镜中人乖顺地摇了摇头,这让他更加兴奋起来,他朝凌烟靠得更近、轻咬着怀中人的耳垂低语道:“因为……这个颜色像人的血液一样美丽,它总让我想到胜利时的快感。”
说罢,他轻舔了一下自己刚刚贴咬的位置,引得凌烟一整战栗。
凌烟克制着感官上的不适,强忍着推开沈执文的冲动,转过头反驳他道:
“血液的颜色分明比宝石更深。”
“它的颜色分明更像日光。”
“日光的颜色哪有这么鲜艳……”
沈执文直起身子,垂眸看向这个美丽得有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只见她莫名嗤笑了一声,平静的话语就像是在讲述他们预备五分钟后出发这种简单的小事一般:
“那是你没有见过被杀戮染红的黎明。”
“……悬升的太阳,都像是泣了血的心脏。”
——
晚上,两人在夏家的晚宴上得知了夏参和邵绀订婚的消息。
凌烟和沈执文安静地靠在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宴厅中央的一双壁人,一个笑得淡然真挚一个笑得情深意重。
如果她完成了第一个系统任务救下了邵绀的话,现在沈家和邵家的关系应该不至于这么僵持。而且邵绀那样清纯正直的大美人,会是“游戏女主”非常完美的助力者。
所以她今晚的系统任务是:【以邵家大姐入手,打通邵家门路】
梁子已经结下了,事后再去弥补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让它继续保持下去吧。
反正她现在习惯了和沈执文待在一起挺舒服的,不完成任务晚一点退出游戏也没关系。
沈执文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伯叫走后,凌烟独自品着小酒又对大厅里的其他人观察了好一会。
大部分人都不像是来真心实意祝贺的,更多的都像是在曲意逢迎、想借机攀龙附凤。唯一的例外是——夏参的妹妹夏睨月倒是在一旁笑得比这对新人更加开心肆意。
笑起来也很像小蔓,但是不喜欢她的一些作为。
按理说凌烟应该主动找她道句谢,毕竟没有夏睨月的话她估计还在看守所住着。但凌烟知道自己是个很别扭的人,如果夏睨月不先为自己的自作主张道歉的话那她是万万不会和她说谢谢的!
至少今晚不会。
她都笑得那么开心了,不能让她更加开心!
这么想着,凌烟小抿了口酒心安理得地朝室外走去。
凌烟在夏家的庭院里随意闲逛着,这片花园实在是太大了,她不敢走太远,只好绕着侧门附近的花廊转了好几圈。
大多数宾客都在正厅,为了避免像上次一样被别人主动找上门来攀谈,凌烟干脆选择了在无人的小花园里吹冷风。
不过夜晚毕竟不比白天,没过多久她就被清凉的冷风吹得不住打颤。
“呼——呼——呼——”
凌烟呼着气在舒软的草坪上张开双臂仰头转起了圈。
漆黑得像是铺满了墨水的夜空上居然点缀着无数颗细碎的星星,凌烟笑得断断续续地、无比畅快地转啊转、转啊转、转啊转。
任谁看到这副模样的她也只会觉得她是个古怪的人,但她却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整个宇宙,心脏中心的血液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她的四肢输送热量,她终于不再寒冷了……
“你在干嘛?”
是沈执文的声音,他站在二楼的露台处俯身看她。
“我在和星星们一起跳舞。”
“跳舞?就这样?”
“因为我没穿过这么喜欢的裙子。”
“所以我想跳舞。”
沈执文没再说话,他沉默地看着她在满天的星辰下一圈接一圈地旋转着、跳动着。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
……
两人一起回到家后,沈执文破天荒地第一次进了凌烟的房间。
婚后两人一直是分房住,主要是他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再者沈执文也不想强迫她。
但今晚他居然借着和她讨论夏参、邵绀订婚这件事为由头,如此自然地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跟着走进了她的卧房。
“你觉得他俩联姻能成?我觉得不能、要不要打个赌?”
凌烟透过梳妆镜看着侧倚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沈执文,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把他赶走。总不能俩人一边聊着天,她一边换着衣服吧?
“不打赌,我没什么能和你赌的。”凌烟转过身回绝他道。
“你有,你身上有很多的东西、”沈执文朝她一步一步走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都想要……”
“你凭什么笃定你能赢?就算是像你说的,夏参曾经喜欢的人是你姐姐,但是你姐姐不是也不在了吗?”
不知是不是被沈执文养出了几分叛逆,虽然凌烟固有的边界感让她很想把人赶出房间,但想到那天沈执文在书房里说的“十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坚定的立场一定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藏了非分之想,谁愿意主动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啊?”说完这句话,凌烟就后悔了。
因为恰好走到她面前的沈执文突然温柔地低下头审视起了她的眼睛,那眼神里带着执拗的深情、和直白的**。
像是要将他的目光融入她的心里。
“哦?那你说说,你藏了什么非分之想?”
凌烟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而他却大步走上前、伸手抵住了她的后腰。
他小心捏起她的下巴,浓重山檀的气息朝她凑近。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身体间的空隙里喷薄、慌张乱蹦的心脏像是随时会从胸口跳出,凌烟下意识闭眼偏开了头。
沈执文温热的气息沉落在她耳畔,让她觉得更加燥热。
大概他们都有些醉了,夜晚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烟尝试着挣脱开他的桎梏,但他却加重了力气将她的脸重新面向他。
“我想吻你,可以吗?”
古泉色的声音响起,她被他深褐色的眸子拨乱了心弦。
沈执文的拇指不轻不重地点在她的唇心上,轻按、摩搓……仿佛在模拟着亲吻的节奏。
一下、两下、三下……
凌烟突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羞愤地推开了他的怀抱。
她用手背反复擦拭着嘴唇。
身前的人像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没有再纠缠,反而顺势侧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轻声笑了笑:“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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