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关胥思表情险些没绷住，在对方神色发生变化之前整理好情绪，她有些为难，“可是我投递简历和面试的都是带货主播。”
“这个咱们先放到一边，”季鸣群自信回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关于我们这个岗位，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先谈了再说。”
关胥思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在拒绝，可她只能尬笑：“可是我也没有什么才艺。”
“这个不是问题啊，”季鸣群说，“我们可以聊天做内容，不一定非要有才艺，都是有运营指导的。”
“啊……”关胥思攥紧衣摆，“我在网上有看到，网红都会有合约问题吧。”
她此时已经不是为了签约或面试，只是想深一步了解这个行业。
季鸣群自信一笑：“合约这个，我跟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这里有两种合同，和公司签约，一个月保底八千，包括直播场地和住宿，有提成；还有一种就是和平台签约，我们分成。”
月薪八千，对于普通本科文科生来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关胥思承认自己有些动心，可她更担心价格背后的东西。
何况她们家不缺这些。
“网红违约什么的，这种是……”
季鸣群了然，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年轻漂亮的应试人，可得到的回应都是“我还是想当带货主播”、“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抱歉，目前还没有这个职业规划”。
一番游说无果，他终于肯松口放人，只字不提带货主播的岗位，只是让关胥思加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她回去好好考虑。
误入虎穴的羔羊终于松了口气，拎包推门落荒而逃。
临走时，关胥思和四五个男运营擦肩而过，他们的眼神充满打量和审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点头示意，维持僵硬的微笑逃出写字楼。
明明家庭条件也不算差，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自己。
关胥思想，家里的钱够她出国镀金，回来照样拿着硕士学历进大公司面试，再不济父母托人介绍工作，总能找到谋生手段。
可是，她打开手机，看着父亲深夜发送的朋友圈，声色犬马的名利场，虚情假意的应酬和推杯换盏的饭局。
那些是她想要的人生吗？
[妈，我面试又失败了。之前和你说过的直播公司，实在是太坑了，他们让我去当娱乐主播。啊啊啊凭什么。]
汽车长鸣着从马路中间呼啸而过，关胥思删除编辑好的信息，重新敲字发送。
[妈妈，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啦。]
手机那头的人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回复“好”，还附上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关胥思的心情雀跃起来，飞快回到学校换了身衣服，背上轻便的双肩包乘坐地铁回家。
她们家位于杭城边缘早年拆迁的区域，很多都是拆二代，再加父母工作都不错，很快在老宅附近买了新房。
精修的园林绿化装饰小区大门，关胥思熟门熟路地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走进自家单元门上楼。
“滴”的一声密码门打开，她推开门。
“妈妈！我回来啦！”
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施临清推了把眼镜，笑吟吟地起身迎接，“哎哟我的囡囡回来了，这两天都忙瘦了。”
“才没有呢。”关胥思提起手里的袋子，“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水果店，买了你喜欢吃的榴莲～趁爸爸不在，我们俩速战速决！”
“快快快，去阳台吃。”
施临清近几年身体不好，频繁住院只能提前退休。关父为了照顾她从公司辞职，利用早年积累的人脉做点小生意，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倒也宽泛。
作为江浙沪独生女的关胥思知道，自己相较于其他家庭已经过得很好了，良好的家庭教育也让她更珍惜父母的爱。
于是考研落榜之后，她及时抽身，想要早早替他们减轻压力。
母女二人围坐在阳台凉椅上，旁边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切好的榴莲边聊边吃。
关胥思正和母亲说起学校的趣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一看，是粥粥发来的信息。
[Z：关哥，晚上有空一起上分吗？]
关胥思敲字回答：[不啦，我回家了，要陪家人。]
施临清好奇看向她，视线刻意避开手机屏幕，“在和哪个小帅哥聊天呀～”
“没有，”关胥思收起手机，“女孩子，打游戏认识的。”
施临清有些失望，“你说我们家囡囡这么漂亮，怎么没有男生追求呢？平时也要少打游戏，多出去走走，这样才能认识更多男孩嘛。”
“妈妈～”关胥思搂住她的胳膊，“现在的渣男太多了，我才不谈恋爱呢，每天画个画，打打游戏就挺开心的。
再说了，我还要照顾你和爸爸呢，别想这么早撵我走。”
施临清笑着说好，被这番甜言蜜语哄得心里暖洋洋的，俩人赶在关父回家之前消灭证据，如同偷腥的猫一般对视一笑。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遇舟难掩失落，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决定下楼转转。顺便买好回老家的机票，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简单逛了下夜市吃饱喝足，挎着健身包的遇舟开车前往机场，连夜乘坐红眼航班抵达渭城机场。
一下飞机，干燥的空气传入咽喉，高大健壮的男孩呼吸着熟悉的、布满尘土的空气，走进稀稀落落的人群，打车进入市区。
遇舟父亲是安城人，当年外出务工认识了遇舟的母亲白丽宁，二人相爱结婚，后来在杭城做生意有了起色，这才在寸土寸金的城市安家落户。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说不定他现在也是意气风发的执绔子弟。
老年人觉浅，遇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家附近订了间酒店房间休息，简单收拾过后翻开手机刷短视频，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ID。
关门打狗，平台ID关关闯关。
视频内容正是公孙离的精彩击杀剪辑，每一个操作和躲避都极致优秀，三指视野和意识堪称顶尖。
就连遇舟这个半吊子玩家都能看出来玩家的优秀。
他好奇地滑进那人主页，发现关门咬狗还会画画。完全把短视频平台当成朋友圈发的她，视频封面和内容五花八门，插画绘画过程和游戏锦集中间还穿插着搞怪自拍。
在夸张特效的加持下，勉强看得出博主是个女生。
遇舟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么看着眼皮开始发沉，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他没有看到的是，视频后台亮起两个小红点，评论人正是眼前的“关关闯关”。
意识昏昏沉沉，身下的床垫柔软。关胥思将干燥舒适的被子盖到头顶，翻身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家了。
昨天晚上她和关父在餐桌上起了争执，一气之下躲回房间打游戏发泄，直接打到深夜。段位来到最强王者一星，关胥思心里却空荡荡的。
“囡囡啊，”关父放下筷子，语气关切，“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啊？”
关胥思埋头苦吃，学校食堂和饭馆都比不上家的味道，她咽下嘴里的饭，含糊道：
“都挺好的，找了几家公司面试，还没出结果呢爸爸。”
关父一看就知道她在逞强，“要不要回来公司实习，或者有喜欢的行业，爸爸托人给你找。”
“不用了，我有职业规划。”
“囡囡，”关父一反往常地没答应，“你李叔叔家的儿子都自己做生意了，我在公司也需要帮手。”
关胥思皱眉，“可以招人啊，为什么拿什么李叔叔家的儿子、刘叔叔家的儿子和我比？”
“囡囡。”施临清劝慰着，往关胥思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本来就是啊，”关胥思红了眼眶，“为什么拿我跟男生比？那个败家子亏了一千万，我可没有！
我说了不喜欢那些东西，你们答应了让我自己试一试，为什么临时变卦？”
关父脸上有点挂不住，本想委婉示弱，结果愈发火上浇油，“女孩子还是稳定点……”
“爸爸！”关胥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施临清重重咳嗽了一声，防止关父再说错什么，后者打哈哈尬笑，“吃菜，这汤够鲜，我们家囡囡最爱吃。”
关胥思羞愧地低头落泪，数十场面试受到的委屈这一刻在胸腔爆发，她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面试官挑剔的眼神和白眼，同学们的未来都一片光明。她拼命改变这一切，完善简历、四处求职、练习面试。
可做的还是不够好，就连家人也不信任自己。
关胥思抽出纸巾起身，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吃饱了”逃回房间，扑到床上失声痛哭。旁边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不用猜就知道是关父的转账和道歉，还有施临清从中调和。
哭了好一会，她打开手机回信息、道歉、收款，洗了把脸上号打游戏。
期间施临清进来过一次，见她在忙又退了出去，临走前叮嘱关胥思早点休息。
屏幕上的公孙离出伞收伞，轻盈跳跃穿梭于危机重重的枪林弹雨之中，轻松拿下五杀。屏幕外的关胥思偷偷抽鼻子，擦干净眼泪。
她才不要服输，永远不要。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家里静悄悄的，关父早早出门赶到公司，一上午都待在办公室里，时不时看向手机，貌似有些焦灼。
直到施临清发来信息，他这才松了口气。没过一会，又传来消息。
[临清：囡囡说她要搞直播。]
[和气生财：OK（玫瑰花）（玫瑰花）]
剧情需要给女主做了江浙沪独生女的设定，日常情节有违反常识的尽管提，友好讨论。[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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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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