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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她们最终将店铺的位置定在了肮脏混乱的十字街。一间狭小的房间,时灵时不灵的煤气灯,漏风的破木门,还有从她手里变出来的针线盒,这就是这里的全部。

起初,还有人砸店收保护费,在收保护费的人接连失踪后,深藏在犄角旮旯的那些帮派诡异地达成了共识,街角的那家店不能惹。

在没有本地帮派骚扰,接待过第一个客人后,店铺的生意变得日常火爆,她们两人的饭钱也有了着落。

在连轴转了五个日夜后,她们收获了一大袋钱,海勒从中抽成了一小袋钱,狗狗祟祟地交给了一个带着魔法燧发枪的警卫,警卫抬出粉条粗长的手指颠了颠钱袋子,满意的离去了。

下城区的警卫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塞点钱就打发过去了。

海勒卷起金发,面带鄙夷地拿下门边的木牌,她还沉浸在办成事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到来。阴影摇曳,兴兴灭灭,如无限延伸的圆环向两边铺陈。

那是一群头上长着包的人,他们或多或少有身体畸形,一行十几人中尽然不见一人四肢完好,他们身着拖地长袍,衣袍脏兮兮的,沾染点点黄斑,远看像暗黄色的巨瞳,森然可怖。

他们像是怪物,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泥人,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恶臭。

海勒敏锐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二话不说丢下牌子向门窜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原本离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的人像是平地炸出的蘑菇,瞬间出现在了她面前,挡住了海勒离开的路。

仅仅只是被夹击,海勒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痛苦,她感觉自己被人关进了无数由镜面组成的牢笼,身体被打碎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你们在干什么。”平淡音色响起,像是天使的号角,将海勒从噩梦中钩离。

再回神,她已然处于一个冰冷的怀抱。黎纫灵抱着海勒,淡然立于铁瓦搭建的屋檐上,漠视着下方面容呆滞的“怪物”。

话音刚落,一个模糊不晰的黑银袭来,黎纫灵膝盖微压,挽着海勒回首来了一记利落的回旋踢,将黑影踹下。那身影重重地撞到了路边的灯柱上,市政局年久失修的煤气灯乍然亮起,照清了它的样子。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脸已进被脓包和凹陷侵蚀,五官彻底丧失,身形距离野兽也就一步之遥。如果不是那还未退化的五指,她真的会以为袭击她的是一条发狂的野狗。

她抬手,想一剪子了结对方,却被拦住了。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她张开双臂护住了她,她与兜帽下那双暗沉的紫眸对视片刻,最后放下了手。只见那个女人从兜中取出一个灰扑扑的袋子,她小心翼翼地将袋子置于黎纫灵面前,而后缓步后退。

没了收紧的力道袋子瞬间滑下,露出来里面的东西——

金币,一袋子金币。

对方有求于她。黎纫灵眉梢微挑,示意对方说话。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毫不客气的提出需求,却没料到他们竟然集体跪下,以祈求的姿态——求她收回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她不会又莫名其妙摊上事了吧……

她正思考着如何用理由糊弄他们的需求,薅走这袋子黄金,海勒就率先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她不会帮你们的,你们这些”海勒脸色通红,瘪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你们这些怪物!”

如果不是黎纫灵来的及时,她说不定会变成一摊什么样的怪物。她在家族传书中见过这些怪物,他们是不向教廷献上复生之血的人。

这个世界上每个孩子出生都要向城邦缴纳一笔税款,只有纳税后,教廷才会收走初生的孩子一滴血。教皇会为血赐福,以给予他们抵御诅咒的力量。没有被赐福的孩子会被污秽侵蚀,然后变成怪物,所有靠近他们的人都会变成怪物。

很明显,她面前的都是一群偷税漏税的,被诅咒者!一群偷税漏税的庶民!和他们沾上关系只会带来厄运!

黎纫灵扫过海勒目色扭曲的面容,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刚刚突然弹出的提示弹窗上。一则幽兰色镶金边的半透明提示窗展现在她眼前,这只有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才能看到。

任务目标:协助感染者修复灵魂之衣

奖励:金币*100 硬币*500 世界地图*1 神之手熟练度*1

【离线留言:在提升手艺的同时顺带清除污染,稳定世界运转,系统的任务安排很nice吧 0M0】

她揉着发胀的眉心,不想接手这棘手的任务,但是这任务的奖励着实丰厚,特别是世界地图,她有预感,如果错过了这次任务的地图,她之后的任务不会好过。

虽然她不知道任务流程,但肯定和“神之手”有关,或许她可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真的成了呢……

再三思考后,她满怀怨气的接下来任务。海勒还想要驳斥,却被她捂住了嘴。

“好,我帮你们驱散诅咒。”在炽热的目光下,她接下了任务。

*

一只煤油灯点亮室内,微光照耀床上佝偻的人,海勒手握紧破损的小刀,卡在门边严阵以待。黎纫灵和她商量好了,一个个放人进来,治好了再放下一个,治不好她们就用后门溜走。

黎纫灵搓动臻彩手环,神之手启动。她不熟练地操控神之手,试图测试治疗的方法,她本以为神之手会像她以往用过的金手指那样自动,启动,可是任由她浮空操控了几次,“金手指”都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她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瞥向深处的那扇暗门,正当她准备打手势带着海勒离开时,变故陡生。床上佝偻着身的“病人”虔诚地亲吻那双金色的巨手,在黎纫灵反应过来的时,他的额头就已经贴在巨手的指尖。

室内顿时金光闪耀,巨大的吸力将她的意识拖拽出窍,她来到了一片黑暗之地。

而在海勒视角,她看到的则是,室内金光骤起,黎纫灵和那个病人一同浮在空中,金色的巨手化为丝线编制的桥梁,将他们的心牵在一起。那人身上的衣物尖啸者化为污秽,试图侵染链接着它们的另一个人。

海勒勒紧心脏,深色苍白。这场豪赌,我把命都搭上了,你一定要给本小姐赚个翻倍,黎纫灵!

另一头,黎纫灵漫无目的地漂浮在黑暗中,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被模糊,不知过来多久,她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不一样的东西——一条彩色的丝线。

她缓缓靠近浮动的丝线,犹豫再三后,抓住了这空间中唯一的色彩。

“哇啊!”视线随着周围一同扭曲,她犹如扒住浮木的猫,在洗衣桶里打转。她被线拖拽着向上,突破重重黑障,来到了一片石雕前。彩线串起所有浮雕,他们眼中留着金泪,呆滞望着她。

——【完善灵魂之衣】,任务提示再次弹出。

黎纫灵谨慎地松开手,踩在软绵绵的地上,她缓步到那些半破碎的浮雕面前。

入目的是一个在屋头女浮雕中的婴孩,他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感觉就像是一件完整的衣服被打碎成无数片布料,再缝合起来。

黎纫灵职业病发作,她强迫地想要把这件衣服缝好。

当她的手接触到衣服时,一把剪刀从她胸口中掉出。

“?”她下意识地拾起剪刀,拆解面前婴儿雕塑身上那件的衣服。她做的很快,不一会便做好了,缝制好的衣服被不知名的力量粘在一起化为白布,裹在婴儿身在,在白布落下的瞬间,她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再回眸,原地什么都没有。

——【完善灵魂之衣,任务进度20%】

紧接着她又按部就班的处理了之后几个雕塑,任务进度飞速飙升,她也肉眼可见的疲惫起来。越往后,他们身上的衣服就越怪,有些衣服不仅难以拆解裁剪,衣服上还布满不规则的眼珠。

每裁剪一次衣服,她都要体验一段不完整的人生,那些混乱的人生搅的得她脑子突突疼。但无论是何种视角,教廷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以至于直到现在,那些身穿神袍的影子还在她脑袋里打转。

该死!

烦躁如影随形,侵染她的神经,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状态异常,那是一种思绪混沌的状态。

她竭力抬起疲惫的眼眸,来到了最后一副雕像前。雕像身形扭曲,眼中流出血泪,伴随着泪留下的还有污秽的眼睛。

他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衣服的痕迹,只能看到蠕动的小眼睛。她做足了心里准备后,才颤抖着将手抚上雕塑额头……

一瞬间,她便被塞入这具畸形的身体中,她从那窄小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她时而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中翻垃圾饱腹,时而躲在漏风的铁皮中,躲避卫兵们的追击。父母为治好“他”花费了所有积蓄,最终病倒在寒风中。

最终,神授日。“他”停留在一间空旷的教堂内,凝视着悬挂在波澜彩窗上的白衣,那是一件代表教皇的衣服。

在看到衣服的一瞬间,孩童门天真无邪的嗓音伴奏起纯洁无暇的赞颂曲,引导迷失的旅人归去。

都怪他们,都怪他们!都是他们害死了你!

呕哑的吟唱参杂其中,最后化为畸形的震耳的嘶吼,在漆黑之地外,链接着她和“病患”的线开始明明灭灭,那些畸形的眼睛犹如水葫芦般无限繁殖,逐步延伸向她的胸口。

漆黑之地内,潜意识中,那些眼睛也开始蔓向她的身躯,就在它们即将覆盖满她最后一块面容时,她猛然清醒过来,冷冰冰的视线打在雕塑上,白色的男性雕塑不由之颤抖后退。

“我不是你,那些经历不属于我,那些感情不是我。”

“是你对不起他们,教廷的走狗。”尖锐的话语刺激到了雕塑,他挣扎着起身,要扑倒她,却被反手封喉。

在剪刀封喉的瞬间,外部那些蔓延的眼睛炸裂,像是果冻一般掉落在地,床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尖啸,身形慢慢退化,人类的轮廓清晰可见……

最后他流露出来释怀的神情,在床上安详的死去。

与此同时千米之外,棕马带着一头银发的男人踏入城邦,他拎出一个精美的仪表盘,黄铜色的表盘边缘刻画着锁链,一只只会动的,神圣的金色小眼睛精美的装饰着底部。

此时的指针陡然炸裂,发出尖啸,一条锋锐的裂痕横跨表面。

“神堂之钟竟然裂开了……”男人蹙眉,指腹抹过裂痕,银发挥洒,他快步一并,马蹄飞扬,朝着中标指向的位置奔去。

这次的外来者,不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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