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上,我找路人打探了一番,原来这梦夜歌笙就是古代的青楼。
可它与一般的青楼却又是不一样的,门口迎宾拉客的不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而是两个琴师,身着水墨色烟纱,头戴竹笠,一人抚琴来一人吹箫,琴声似泉水,箫声似百灵鸟,两者相撞,犹如百灵鸟尾摆轻浮过水面,撩拨起点点泉水,突又携水飞升向天,仰天一长鸣,百灵之鸣加上潺潺之声仿佛天地之音也不过如此,让行人不由自主驻足欣赏。
一曲完罢,抚琴的收起琴来,吹箫的收起箫来,只言片语未落,只留下潇洒转身后的一阵清风,如此孤傲清冷,门庭却络绎不绝。
梁司木被应麒拖拉着带了进去,我欲后脚跟进去,却被从里面出来的一位摇着羽毛蒲扇的姐姐给拦下了。
“姑娘,这里不欢迎女宾。”
“为什么?”
小姐姐摇了一下手中的羽毛蒲扇,随后将它遮挡在嘴边,轻笑了两声,一双挑花眼笑得眯了成一条线。
“姑娘,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存心逗着姐姐玩呢?莫要不识相,还是快些离去吧,这常乐城好玩的地方多的是。”
我笑着从衣袖中掏了一锭银子出来:“漂亮姐姐,可否行个方便,通个融?早闻梦夜歌笙的名声,故而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来开开眼的,既已到了门口,不进去瞧瞧,总说不过去,还望漂亮姐姐行个方便。”
“那我今就行个方便吧,进去吧”
摇蒲扇的小姐姐从我手中接过那锭银子后,侧身让道。
“谢,漂亮姐姐。”
“等等~这个给你,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姐姐也心疼心疼你,一会儿进去,把这戴上,这女人呐,出门在外,容易吃亏,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在我们这种烟花之地,那可就更容易吃亏了。”
摇蒲扇的小姐姐递了一块面纱给我,我双手接过。
“那就多谢漂亮姐姐了。”
“小嘴真甜,一会儿真吃亏了,记得要叫哦,姐姐若是听见了,一定来帮你;要是听不见,那可是你自己上赶着要去讨没趣的,别到时记恨姐姐啊。”
“姐姐这么漂亮,我怎能恨得起来。”
“快进去吧,再不进去,我可就要后悔了。”
我将面纱戴上,与她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抬脚进去。
入大门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两扇小门,这乃是给来者的入门首选。
一扇门上挂了一个寻梦的花牌,一扇门上挂了一个墨客的扇牌。前者露骨后者闷骚,前者直接后者则欲擒故纵全靠银两砸。
只贪欢爱者可选寻梦,推开大门,放眼望去,一张张床摆放整齐,一床一姑娘,白色帷幔已落下的,表示买卖已成;帷幔高挂起的,则是待客状态,她们袒胸露乳,但绝不主动上前邀你,只在自己的那一张小床上勾你入魂,也绝不互相抢夺。
你选谁便是谁的了,一夜只可选一人。故,她们一夜只陪一人。
在这一夜红尘之中,她们洒脱热情但绝不滥情,如若她们不愿接待,寻欢之人亦不可强求。
因为,这是规矩。
我好奇推开那扇花牌门,顿时被里面的耳鬓厮磨之声吓得立马又给关了回去,心悸心慌、脸烫如焚,还未喘上两口气,后面不断有人推门而入,我只好捂着耳朵急急推开墨客那门。
一个着青黛锦衣的半老徐娘,手捏着手绢摇曳生姿而来。
“怎么是个姑娘?也罢,青儿放都放你进来了,那么深闺还是雅座?”
“什么意思?”
正当我迷惑之时,身后一位男玩客适时替我解释道:“这位姑娘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位梦娘所言的深闺便是最后会留下来入房过夜,基于这费用,不同房间不同价格,里屋坐的货色自然也是不同;而这雅座就是大堂之内随便坐只听曲赏舞,不谈欢爱,当然价格也是相对公道便宜。
但是姑娘我劝你还是选雅座别深闺,这里的男女墨客各个孤傲清冷的狠,即使你出再多的银两,都只卖艺不卖身,也不知道落入这红尘中来还假清高给谁看?
但看姑娘国色天香,样貌气质均不输这里的头牌,如果难耐求不得,本少爷我倒是很乐意解你所需之需。”
那人用手撸了一下散下来的一丝刘海,自命风流倜傥,殊不知入我眼不过就是只油腻的猪头。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下,谢绝他所谓的好意,赶忙将那半老徐娘拉到一边。
“你这是不是有个叫元歌的姑娘?”
“姑娘莫不是有怪癖?喜欢我们这的舞姬而不是琴师?”
“你管我喜欢什么,你就告诉我有没有?”
“有,但元歌姑娘只接待男客,价高者得,对于同为女性,对不起,梦坊主定下的规矩,异性相吸不可破,价再高者都不可得。”
我从袋中掏出几两碎银给她:“你只需指引给我看一下,这便都是你的。”
在这混的,谁不爱钱,她两眼看见银子立马发光,伸手夺过放入自己口袋,然后用手指了楼上一房间,用扇掩面对我笑着说:“天字第一号,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不过告诉了你也没有用,即使威逼利诱穷尽你所能,在这,梦坊主的规矩是破不了的。”
她说完向我抛了个媚眼,摇曳而来摇曳而去,不时摇头嘟囔道:“白白可惜了这副好皮囊,竟有断袖之癖,这年头可当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真奇怪,这梦娘连我正脸都没瞧见过,怎知我生得一副好皮囊?刚才那男人也是的,我这分明戴着面纱的呀,他又怎知我长得好不好看?”
奇怪奇怪真奇怪。
那半老梦娘见门口又来了新贵,立马摇曳而去。
“两位客官长得真是俊俏,不知是要深闺还是雅座?”
“这…有何区别?”
我听闻此声甚是熟悉,待转头望去发现正是美人和应麒,急忙将自己隐蔽于大梁柱后。
还未待那半老梦娘解释,应麒立刻抢言:“来...来都来了,就...就没打算天亮前回去,当...当然是要选深闺,而...而且自然是两房深闺。”
“不知两位公子,可有意愿的姑娘了?”
“自...自当首选是元歌,昨...昨夜她那一舞让我好生惦念难忘,但...但可惜,昨...昨夜元歌姑娘不深闺只雅座,好...好在今晨临走前,瞄...瞄了一眼墙上挂的今夜深闺铭牌,发...发现竟有元歌姑娘的花牌,故...故特地带吾兄前来再次拜访。”
“这位公子好眼光,元歌乃是初入此地,尚纯洁如玉,只可惜,你瞧这在座的各位谁又不是冲着元歌姑娘而来的呢?能否破得元歌这块美玉,还得到时看两位爷的财气。”
那梦娘从腰间掏出两块花牌。
“这两块牌二位公子暂且拿着,元歌姑娘乃是今晚第四锤,到时记得举牌报价哦。”
梦娘说完摇曳而走,转身又去招呼新贵。
司木接过其中一块花牌,发现他那块上面刻写的是壹佰叁拾壹而应麒的那块则是壹佰叁拾贰,他不明所以。
应麒来过一次,深知这游戏规矩,皱眉哀叹道:“已 已是第壹佰叁拾贰位,果...果然元歌姑娘昨日那一舞,不...不同凡响啊”
应麒忽而邪魅一笑。
“但...但即使来再多位,今...今日小爷在这,谁...谁敢争?”
“应公子这花牌有什么用?”
“梁...梁兄一会儿便知。”
应麒拉着司木去前方坐下。
乐声奏起,伴随锣鼓一声响,那方才还在招客的梦娘已然不知何时来到中央舞池之内,天然的美声,悠扬地说道:“良辰吉时已到,来人,给在座的爷先斟上美酒”。
话音刚落,二楼上方突然飞身而下数百紫衣小厮,这些人等不知方才藏于二楼何处,既然说出现就出现,斟完酒,一转身说没就又没了。
这些人来去之快,让司木感到颇为惊叹,同时也更加谨慎防备,方才那岂是简单的斟酒,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在座的各位,这里卧虎藏龙有的是高手,切莫坏了规矩砸了场。
梁司木低头浅笑了一下,不禁饶有兴致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竟有些好奇这梦夜歌笙之主究竟是何等人也?如若将其招致麾下,当真是如虎添翼啊!
梦娘用京剧的那种唱法继续说道:“美酒已斟,佳肴即上,第一道菜出品乃是柳叶姑娘的梦醉四方,乐起,迎美人。”
伴随台下众男子尖叫和鼓掌声,这个柳叶姑娘从一侧衣袖掩面而出,缓缓跳起舞来,我躲在一旁大梁柱后面,看得不甚欢喜。
可台下却有不给面的人,大嚷着:“元歌呢,小爷今夜可是冲着元歌姑娘而来的。”
他这一语瞬间点醒了我,赶忙上楼,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方才大吼大叫的那厮,下一秒就被二楼又突然出现的那几个紫衣小厮架着请出了门。
他不明所以慌着大喊道:“你,你,小爷有钱,小爷有钱,小爷有的是钱,你…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呀。”
这梦夜歌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里的梦坊主最看重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互重,怎么玩随便你们,但是如若一旦破了规矩的,即使你有再多钱,一律逐出永不再准入。
偏生不幸,那位小哥犯了梦坊主的大忌:不尊重他这的姑娘。
我顺着楼上房间的挂牌一路寻着来到天字一号房,推门而入。
正在掩面哭泣的元歌听闻开门声,惊慌地转过身来,见是生人,本能自卫拿起桌上时常防生备用的剪子双手紧握扬在胸前。
“你…你是谁?”
“姑娘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可否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叫元歌?”
她模样生得那般水灵,外加上眼眶中此时含满的泪珠,真是谁见谁怜啊。
“你…你又是谁?是不是梦娘派你来试图劝说我的,我那时初入此地就早已言明,只卖艺不卖身,奈何今日你们要这般相逼,都说这梦夜歌笙虽乃是烟花之地,但是素讲规矩原则,可偏生为何,对我就没了这规矩原则呢?你…别过来,否则我死给你看。”
元歌说着便将剪子挪到脖颈那边,我立刻停下脚步,一手抖动了一下衣袖,试图摇晃醒在衣袖里沉睡的哥伦布,小声对它说道:“看你了,帮我把她的剪子取下。”
哥伦布半眯着眼,一脸憨相。
“我…为什么要帮你?”
“如果你不想被我炖汤喝掉的话,我劝你不要问这么多。”
唉~想它也是一块活了五百年的石头,怎么越活越低微了呢,委屈巴巴飞身而出。
犹如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闪,元歌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那把剪子咣当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当她方回神蹲身欲捡起的时候,已被我双手钳制住,用系床幔的红绳将双手缠上。
“你放心,我不是这里的人,听你方才话里的意思,今夜你是被逼无奈?”
元歌抽泣着,瞪着一双无辜大眼望着我问道:“你…你真不是这里的人?”
我连连点头:“实不相瞒,有一我喜欢之人落座台下,不想让他白白便宜了别的姑娘,故想借姑娘之名一用。本想直接将姑娘绑了取而代之,但方听姑娘那么一说,你既不乐意,何不直接让我代之?”
元歌不可思议问:“你要代我?”
元歌见我又连连点头,冷笑了几下,这世间怎真有这么傻的人?
“姑娘,来这的男人不值得你欢喜,听我一句劝,勿做傻事。”
“傻不傻是我的事,我现在就问你愿不愿将你之名借我一用,今夜由我代你?”
元歌眼眸深邃地望了我一眼,脸上扬起的笑容,让人难以捉摸,但终是点了点头,而此时门外已经到了今夜的第三位佳丽,她一舞完毕就该轮到我了,我连忙将她手上的红绳解开,她立马脱下换给我,还给我梳头化妆。
“元歌姑娘,你这可有好看一点的方巾?”
“有,你等一下。”
她亲自给我戴上,还细心的用几个卡子将它卡在头发丝里。
这时,有梦娘敲了几下门。
“元歌姑娘,准备好了没,该你出场了。”
元歌立马将另一条方巾给自己戴上。
这时梦娘推门而入,望着屋内多出一人不禁讶异道:“元歌姑娘,这位是?”
呃…
好在这时元歌本人不慌不乱,故意压低声音:“回梦娘,另一梦娘娘吩咐奴婢过来给元歌姑娘梳妆打扮的。”
“哦…好了,这没你事了,赶紧去忙别的吧。”
“是。”
元歌临走前回望了我几眼,待见我冲她点了点头,终是一咬牙狠心离开,一离开便开始寻出去之路。
而我则被那梦娘带了出去,第三位佳丽已舞罢,下方落座的爷也已决出价高者,况且下方梦娘也重新入池高声喊道:“现在有请今夜梦魁,仍是冰清之玉的元歌姑娘。”
牵着我的那位梦娘却仍旧不带我往楼下走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待牵我来到毫无栏杆遮拦之处才停下。
“元歌姑娘,现在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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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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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梦夜歌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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