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徐又菡和沈榆通过微信沟通，他们的话题基本围绕那三只鹦鹉和沈榆的工作展开。
没错。
徐又菡在当天晚上就忙着翻完了沈榆的朋友圈，知道了他是本市有名的点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其工艺精湛，是国内少数几个能做出完整凤冠的人。
他的成名之作至今陈列在本地的博物馆内。
他朋友圈里那一个个巧夺天工的首饰，看的徐又菡直流口水。
沈榆：[他们蹲在笼底没精神，不吃不喝。]
徐又菡：[没事啦，才到家是这样，陌生环境它们比较紧张，让它们自己先安静一天。]
徐又菡：[在笼子里放好水和粮食，明天早上把食盒拿走，中午再给它们喂。]
沈榆：[好。]
徐又菡：[你原来是做点翠的啊，那你买鹦鹉，不会是……？]
沈榆：[嗯，等它们掉毛。]
徐又菡：[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徐又菡松了一口气，虽然鹦鹉卖出去就和她没关系了，但是她还是希望那些小家伙们过得好，不受虐待。
徐又菡：[今天鸟宝的状态怎么样？]
沈榆：[好多了。]
徐又菡：[我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还会直播，讲一些养鸟的知识，你也可以看看。这是链接。]
沈榆：[OK。]
徐又菡：[笼养的鹦鹉会不怎么亲人，小心被咬哦。]
沈榆：[行。]
…
“哎。”徐又菡看了眼糟心的聊天记录，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托腮叹气，眼不见心也烦。
她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全口嗨去了，真到让她上阵的时候自己先乱了阵脚，不知从何撩起。
灰灰：“哎↓”
徐又菡不满，转头戳了灰灰一下，“你叹什么气？”
“有你什么事？”
灰灰：“哎↓”
徐又菡：“……”
她和一只鸟计较什么，就它那小脑瓜子，全都用来存它那些脏话了。
她还是准备下午的直播吧。
·
吃过午饭，徐又菡休息了一会儿，就带着灰灰准时出现在直播间。
她做直播也不全是为了宣传自家的鹦鹉，拓展销售渠道。
主要是守店无聊时还能和网上一群人聊聊天，打发下午的时间。
徐又菡一般播两三个小时，把直播间的订单发出去就关店回家。
这么一个月下来，也积累了一千多粉丝。
徐又菡一边介绍鹦鹉，一边和网友聊天。
“有男朋友吗？”她喃喃自语重复弹幕的问题。
天道好轮回，不久前她问沈榆有没有女朋友，现在轮到别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徐又菡感觉像中了一箭，痛诉问这个问题的人：“这位朋友，你简直是虾仁猪心。”
再想起这几日的聊天记录，她人都灰暗了。
徐又菡朝着网友诉苦：“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人家对我没意思。”
就在徐又菡情绪低落，网友宽慰，气氛和谐形势一片大好时，直播间突然爆发一连串的笑声。
“哎呦我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
“桀桀桀桀桀。”
魔性的笑声，甚至笑出了弹舌。
徐又菡一脸懵。
随即表情僵硬，她眼含不善看向桌子上站着的罪魁祸首灰灰。
慢速跳动的弹幕有短暂停歇，随后以一种让人眼花的速度刷屏。
[它是在嘲笑？]
[这还不明显？]
[反派笑23333333]
[你会在你的余生中一直被这魔性的笑袭击哈哈哈哈]
[主人能忍住不烤了这货也是真爱???]
[笑成这样，怕不是主人也是个二货_(:з」∠)_]
[哈哈哈精神病院出来的鹦鹉????]
[你**的闭嘴( ?_ゝ｀)我快不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平时看短视频笑得收敛点?]
[有毒哈哈哈哈哈]
灰灰明明只有豆大一双眼睛，徐又菡就是从中看出了邪恶。
它绝对是故意的。
多年斗争经验养成了肌肉记忆，徐又菡不甘示弱，反击道：“你还好意思笑我，还不是你先问人家是不是单身。”
灰灰：“你烦死了。”
徐又菡脸都气绿了，手指颤颤巍巍：“你还不高兴？”
灰灰：“就说，你丫拿我怎么样。”
灰灰：“啊我成精啦。”
徐又菡沉浸在和灰灰互怼中，面前手机上的弹幕疯狂滚动。
[好可爱。]
[好萌啊]
[恍然大悟]
[笑死我了成精了哈哈哈]
[笑死]
[头一次见这么有自知之明的鹦鹉]
徐又菡转头喝水发现直播人数上涨到了五千多个，一口水猛地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灰灰略带嫌弃地走开一步，“咦～”
徐又菡懒得和它计较，一把将灰灰薅回来，放到镜头中央。
可不能让它逃跑，她算是知道网友们的口味了。
徐又菡准备让灰灰卖艺，拿起桌上准备的它最喜欢的苹果逗它。
“灰灰，你要不要吃啊。”
灰灰：“嗷呜~”
徐又菡不想让它得逞，嗤笑一声，“别卖萌，没用。”
灰灰见水果没吃到，态度大变：“丑八怪。”
徐又菡一愣，怒了，指着灰灰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
灰灰：“臭不要脸。”
灰灰：“你这个老六。”
灰灰：“f**k！”
屏幕上跳出官方运营的警告框。
『违规提醒
直播间请文明直播，禁止使用粗口、脏话口头禅等不文明语言。
多次语言不文明将被断播。』
徐又菡头脑瞬间清醒，“别别别，不能说，这是违禁……”
可是灰灰是个犟种，越不让说非要说。
“f**k！”
“f**k！”
情急之下，徐又菡眼疾手快抓住灰灰的鸟喙，把它手动闭麦。
可惜为时已晚，鲜红的警示标弹出，直播间被封，徐又菡被强制下线。
“啊啊啊啊啊，灰灰！”徐又菡抓头尖叫。
她懊悔不已，多好的流量啊，几千人呢！
都怪灰灰！
·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静的工作室突然爆发出一阵突兀张狂的笑声。
沈榆从操作台上抬起头，四下寻找，工作室其他几个人也到处张望。
最后众人的视线交汇在靠窗角落的位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柳嘉意识到他不仅摸鱼被抓，还当众处刑，朝着大家点头哈腰道歉。
沈榆放下手里的工具，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眯着眼睛道：“说说吧，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我们也就当休息了。”
工作室其他人或笑或起身倒水，都端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柳嘉听言，眼光一亮，殷勤地抱着手机就朝沈榆冲过来。
他断掉蓝牙把手机举到沈榆面前，“老大老大，你快看，这个鹦鹉在骂人哎。”
这是一个直播录屏，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女孩和一只灰色的鹦鹉，他几天前见过，当时她们俩在花鸟市场打架。
现在她们俩在网络上对骂。
沈榆心情很好地继续看。
视频里她侧脸面对镜头，尽管这样也能看出她脸色难看，那只名叫灰灰的鹦鹉正在不停地输出。
她的气急败坏，和给他发消息时的自信专业大不相同。
沈榆皱眉，“鹦鹉为什么骂她。”
录屏似乎不完整，只有她和鹦鹉对骂到被抬走，没有争执的起因。
柳嘉从沈榆手里拿回手机，再把视频发到群里，分享给同事们。
他意外沈榆这么感兴趣，挠了挠头道：“我看评论区，是主播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人家不喜欢她，鹦鹉听见就嘲笑主播，然后就骂起来了。”
喜欢的人？
沈榆眸色晦暗不明。
人总是轻言喜欢，其实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长久不了。
·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明媚阳光穿过玻璃，落入店内，撒在给自己梳理羽毛的灰灰身上。
徐又菡照常核对后台销售数据。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对着快是平时一年的订单量目瞪口呆。
昨天被禁播十分钟后，她再上线开播，流量没之前好，但也有一两千人。
徐又菡顺势介绍了灰灰和家里的鹦鹉生意，销售额涨了一波，但是她记得她在下班前把直播间订单全发出去了啊？她还特地把卖花的赵大爷拉过来一起打包呢！
还有这些留言也奇奇怪怪。
[老板，你家灰灰好可爱哦，你家还有卖吗？]
[那只骂人的灰鹦鹉出吗？]
[主播，我贡献一点，多给灰灰吃水果哦。]
…
徐又菡满头问号。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的直播被手快的网友录频上传，又有好事的营销号剪辑，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后，她和灰灰在网络上迅速火了起来。
徐又菡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是在家养伤的苏曼女士打过来。
她在家实在无聊，刷视频时在热搜榜单上看见自己女儿和灰灰，开心地通知徐又菡，“宝贝，你好像火了哎！”
“火了？什么火了？”徐又菡被苏曼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弄糊涂，她还没从爆单中缓过神来。
“哎呀，就是你和灰灰的视频火了啊，现在都还挂在热搜榜单上，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说完，紧跟年轻人时尚潮流的苏曼女士发来一个链接。
和灰灰的视频？
徐又菡联想到电脑上那一堆提到灰灰的订单，脑中一闪而过昨天的直播画面。
不会是和灰灰吵架，她挨骂被封的视频吧？
徐又菡哀嚎不已，那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嘛？
十分钟后。
徐又菡坐在营业柜台后面，浏览她的直播录屏视频。
这条视频是一个经常在自己直播间出现的网络鸟友录屏上传到网上，徐又菡还和她讨论过鹦鹉的养殖。
她也艾特了自己，只是徐又菡不到直播前一般不太关注账号，毕竟太凉了。
没想到因此错过第一手消息。
现在视频已经超过千万浏览，点赞有两百多万，并且后台更新显示数据在不停的增长，不仅是同城榜单第一，文娱热榜上也名列前茅，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浏览和评论，有向上攀升的迹象。
徐又菡一脸难以言说。
虽然她总是嘴上喊着暴富，求财神爷疼爱，但是真当泼天的流量砸到自己头上，一夜爆火，她也是懵懵懂懂。
毕竟她也没想到是以这种挨骂的方式火起来。
十年卖鸟无人知，一朝挨骂天下闻。
缓过神来，徐又菡心情激荡。
一个一直在她脑中的想法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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