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醒了吗?今天天气不错,你可别又一觉睡到大中午了,一觉醒来一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天气热了,也别吃太多冰的,对肠胃不好。”
“早饭也要吃,长期不吃的话,肠胃会萎缩的。真出了什么毛病,到时候肠子悔青了也来不及。”
“别睡太晚,知道你爱过夜生活,别仗着年轻就随意挥霍,欠下的债最后都是要还的,等年纪大点你就知道了。晚安。”
李火旺心想,这哪是谈了个男朋友,分明是谈了个爹啊。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李火旺觉得自己实在太有本事了,才大一就能谈上这么个商界大亨。诸葛渊甚至会经常到学校来看他,然后载着他去兜风,把其他同学羡慕得眼睛发红,都说他年纪轻轻已经不用努力了,他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是后来,李火旺吃软饭的声音在学校里传得越来越大,他这下不干了,他到底哪点那种混吃等死的小白脸了?于是他让诸葛渊不用经常来学校,也不要让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之后三年谈得跟地下恋似的。
到第四年,李火旺终于厌烦了。他觉得诸葛渊纯粹是管手底下的人管习惯了,闲得没事还管起他来。就诸葛渊那种老年人作息,每晚九点半左右就道声晚安准备睡觉了,活得跟程序设置好的机器人一样,他实在忍不了了,于是一狠心发了条“我们分手吧”的信息给他,随后就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戴上头戴式耳机打游戏。
没有人管着的感觉就是好。
他就像心里卸下了块大石头,早该这样做的,他跟诸葛渊本就不适合,一个是在校大学生,一个早已步入职场,各种生活理念和观念都有天壤之别,与其两边都过得不痛快,还不如一拍两散。
等他打着哈欠关了电脑准备去睡觉时,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李火旺点开来看时,只有一个字,“好”,还是凌晨两点多发来的。李火旺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心想你都不问句为什么吗,还有,原来你也会熬夜啊。
李火旺打了个电话,一阵铃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李火旺问,这人不会是就是等着自己说吧。
诸葛渊沉默了一阵,随后轻笑了一声,他的嗓音因为熬夜变得有些沙哑,道:“你觉得烦了吧。”
李火旺微微一怔。
诸葛渊道:“虽然是最后一次了,但是,晚安。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是不要熬夜了……眼睛会疼。”
李火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这怎么搞得像是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一方一样!?
大四属大学里最忙碌和焦虑的一段时期,有人选择继续考研,有人选择创业,有人选择进企业就业,也有人为了毕业论文抓耳挠腮得几天睡不着觉,很显然李火旺就属于最后那一种。
到底是谁发明的毕业论文啊!!
李火旺忍不住在心底咆哮。
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李火旺转着笔趴在图书馆的座位上,他皱眉盯着屏幕上圈圈叉叉的文档,眼看着马上就要参加二辩了,但这论文完美得让他觉得无从改起,当然这只是他自以为,按导师的话说就是,不合格,毕竟连诸葛渊这个名字,都一并抄上去了,导师拿到他的论文,第一句话就是:“小火,你什么时候改名了,你也叫诸葛渊?”
也不怪他抄诸葛渊的,诸葛渊在学术界也小有名气,据说当年都是保送的研究生。李火旺叹了口气,心想要不找诸葛渊帮帮忙吧,但看着两周都没再联系的聊天框,李火旺又泄气地熄屏了。
这家伙,说分手就真的分了,他都不挽留一下的吗!?
还有,诸葛渊既然知道自己会烦,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管自己,李火旺甚至都怀疑分手这出都是诸葛渊自己一手安排好的。
诸葛渊当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在看到他在会议上第n次失神后,虚年忍不住用笔点了点他面前的文档,道:“渊总,生产部经理已经汇报完毕,你不说点什么表示表示。”
诸葛渊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抬眼望向大屏幕上的PPT,拿着激光笔扫向其中一个数据,道:“陈经理讲得很好。这半年来的产能数据总体来说很不错,不过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还有不少提升空间。”
会议过后,等所有人都陆续离场,虚年堵在门口,抱臂看着诸葛渊。
诸葛渊看向她,问:“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虚年不满道:“这段时间总是走神,工作上也出现了许多纰漏,别忘了,你是公司的门面,你的一举一动底下多少人盯着,到底发生什么了?说吧。”
“没事。”诸葛渊浅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她身边说:“走吧,请你到楼下喝咖啡。”
“失恋了?”虚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诸葛渊脚步微顿,回头道:“冰美式,喝不喝?”
“不喝,我还有事,请一下午假。“虚年踩着高跟与他擦肩而过。
诸葛渊望向她的背影,道:“记得按流程走。”
李火旺见过那个女人,是诸葛渊的经纪人,叫虚年。她此刻倚坐在一辆重金属摩托上,像是刻意等着自己。李火旺在见到她时就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别看了,他没来。”虚年拍了拍摩托车座说:“会骑不?”
“没证……”李火旺说。
“上来。”虚年一步跨坐上去。
李火旺迟疑着坐在她身后,但两人中间简直隔了两个诸葛渊,虚年调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怕我占你便宜?我不是诸葛渊,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不感兴趣。”
伴随着轰隆隆的引擎声,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到一家西餐厅。虚年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拿起菜单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菜,随后抬眼看向他说:“你想吃什么?”
“都行。”李火旺莫名有些局促地说:“他……最近怎么样了?”
虚年饶有趣味地身体前倾,十指相抵,下颌枕在手背上,道:“怎么,你这么关心他,不是你提的分手吗?”
这话一出,李火旺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这个西餐厅很大,李火旺接连问了几个工作人员,才找到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却诧异地看着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印象里李火旺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穿着西装的样子,平时都是看他穿一身休闲服,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比例,还有那头瀑布般的长发,想不惹眼都难。
李火旺默不作声走到他旁边洗手,道:“你怎么也在这?”
诸葛渊诧异偏头,水滴正好坠在他的眼睫、鼻尖、下颌上,领口也被水渍浸成深色,眼神微醺,脸颊上还漫上一层淡淡的红,李火旺喉结滚动,也不怪自己当初色令智昏。
“谈客户。”诸葛渊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淡声说。
李火旺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酒香,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恼火,洗手的动作也用力到像是要把那层皮搓破。
“渊总,客户还在包厢等你呢。”
“来了。”诸葛渊用纸巾擦干指间的水渍,举步走了过去。
李火旺嫌恶地回头看了一眼,无辜的服务员被他瞪得背后一凉,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学生模样的人的眼神像是要刀人,他就是个拿人手短的打工仔,可不想被卷进什么凶杀案件当中啊。
“渊总,既然生意已经谈拢了,那我们合作愉快。趁着还有时间,待会要不一块去KTV唱唱歌?”那是一个红唇皓齿的女人,指间转着红酒杯,眼神暗送秋波,高跟鞋尖也在桌底不动声色地勾上诸葛渊的小腿。
“不了,我一会还有事。”诸葛渊浅笑道。
“渊总可真是大忙人啊,真的连一点时间也分不出来吗?”女人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就要攀上他的肩。
只是那只手被一盘突然端上来的水果拼盘给隔断了,女人皱起好看的秀眉,看向硬挤进他们座位中间的服务员,道:“我们已经吃饱了,不用加菜了。”
“这是本店赠品。”李火旺皮笑肉不笑地说。
女人不耐烦道:“行了,赠品也上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李火旺用一根牙签插进一块甜瓜中,凑到诸葛渊唇边道:“谁说没什么事,渊总是本店SVIP,还有特殊服务。”
女人:“?”
诸葛渊诧异地看向他,李火旺朝他眨了眨眼,在女人的注视下,诸葛渊咬住李火旺喂来的甜瓜,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嘴角始终有抹压不下去的浅淡笑意。
虚年在门外看着那女人身姿摇曳,提着包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啧啧啧,崆峒了。
李火旺气鼓鼓地坐在原先那女人坐过的位置上,诸葛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很好懂,总是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就像李火旺此刻的神情仿佛在说:我不高兴了,你要哄我!
李火旺的一只球鞋交插在诸葛渊两只皮鞋间,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将诸葛渊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气得慌,便猛一俯身含住他两片唇瓣,只是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张嘴就咬,诸葛渊深深地靠近椅背里,眉心微皱,李火旺倒是见好就收,把对方咬痛了又心疼地舔舔。
“下次不许跟那个女人靠那么近,听见没?”
“………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
“我……你……男朋友不行吗,我怎么知道你这家伙,我一说分手你就同意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我烦不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烦死我不行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你管我!还有就是你能不能有空帮我指导下毕业论文………”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李火旺恼羞成怒地揪着他领口再度咬了上去。
你就烦死我不行吗,
你就烦我一辈子好不好?
“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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