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安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抓住清风的衣袖:“我的孩子她究竟怎么了!”
清风面露为难,又看了一眼姜瑾宁,姜瑾宁轻轻颔首:“说吧,姐姐她能够承受。”
这个事越拖下去,越对姜瑾安不利。
“是。”
看着他们二人的神色,姜瑾安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淑妃娘娘,奴婢刚才给你把了下脉,您肚中胎儿早已胎死腹中。”
“什么!”姜瑾安惊叫一声,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一片空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姜瑾宁立刻伸手扶住她,将她搀扶到床上。
看着姜瑾安憔悴失神的面容,姜瑾宁忽而想起了嫡母杜氏,那个女人一直对她接近姜瑾安抱有十分的敌意,总是背着姜瑾安警告她。
直到皇上登基后,太后和汝国公爷想把姜瑾安送入宫中,那个女人拼命阻止,却始终敌不过这两人的意愿。
在姜瑾安入宫当晚,那个在姜瑾宁眼中如雌狮般的女人倒了下去,一病不起。
临死前,那个女人拼命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两条胳膊掐的青紫,也要让她答应帮姜瑾安一把。
姜瑾宁当时在想,这个女人真蠢,明知道她接近姜瑾安是不安好心,还期盼着她能入宫帮姜瑾安一把。
现在的姜瑾宁看着姜瑾安,也是两字,真蠢,怎么能蠢成这样,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姜瑾安呆呆地看着帷幔,飞鱼走兽在轻薄的帷幔上显得活灵活现,似要编制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吞噬殆尽。
忽而姜瑾安的手被人握住,她指尖微动想要挣脱,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浮起阵阵涟漪。
她微微转头,只见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蓄满了泪水,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十分自然的坐起将姜瑾宁抱入怀中。
如同小时候看到姜瑾宁受委屈一般,抱着瘦小的她轻声安抚。
那是从小到大九年以来面对姜瑾宁形成的惯性,她是姐姐总要护着妹妹的。
是姜瑾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姜瑾安心中种下的种子。
妹妹是弱小的可怜的需要保护的,而她,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妹妹的姐姐。
这是姜瑾安对姜瑾宁的惯性,是她们相处九年培养出来对她爱的惯性,哪怕在失去所有之后,这份对姜瑾宁的惯性也能支撑起她。
看着强颜欢笑的姜瑾安,姜瑾宁又想到了杜氏,那个女人还真的预想到了她的卑劣。
像她这种在五岁时已经能够熟练利用嫡姐的善良,从而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温柔善良的姐姐身上留下后手。
“姐姐,你不要吓如意,如意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姜瑾宁压着嗓音,学着幼时的童言稚语,哭着说道。
听着妹妹哭声,姜瑾安只觉得心如刀绞,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如意别怕,姐姐会一直在的,一直一直保护你。”姜瑾安流着泪,抱着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早一点晚一点都是一样的结局,现在最重要的是妹妹。
她绝不会让妹妹再重回汝国公府,她不能让爹爹把妹妹当礼物一样肆意送人,宫中虽然危机四伏,可她到底是四妃之一,只要太后一天还在,她的这个位子就稳如泰山。
她也绝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愚蠢,处处遭人算计,她的妹妹如此可怜,若是她倒了,她会被宫中这群女人撕得粉碎。
她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轻而易举调动姜瑾安的情绪,姜瑾宁微微松了口气,要是三年前那道圣旨不是那么突然。
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麻烦,又是哭诉又是扮弱。
不过好在,姜瑾安还是一如既往吃这一套,只要她稍微示弱,姜瑾安便会像强壮的母狮,死撑着也会站起来保护她。
姜瑾安像她的母亲杜氏,温柔又坚韧,为了在乎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瑾安得到了杜氏无条件的爱与保护,而她姜瑾宁略施手段,也得到了姜瑾安无条件的爱与保护。
正是因为这份爱,使她们与姜家格格不入,被姜家吞吃入腹,拆骨吸髓。
不像她姜瑾宁,生来骨子里就刻满了姜家人自私掠夺的本性。
所有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偷是抢是诱哄是扮弱,只要她想要的,哪怕鲜血淋漓也要到手。
就像她现在准备拾起这把名为爱的利刃,将宫中这滩浑水,搅得天翻地覆。
狠下心来抛弃家族荣耀与善良的姜瑾安,才是最完美的姜瑾安。
“姐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它已经死了,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告诉你,反而一直瞒着你,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啊?”
姜瑾宁泪痕未干的摸着姜瑾安的腹部,像是怕再次刺激到姜瑾安,小心翼翼道。
清风适时上前,道:“淑妃娘娘,您腹中胎儿已死去近十日,若再不打掉,对您的身体负担会越来越重,甚至导致打胎时大出血而亡。”
姜瑾安听到此话,已经再无动容,她冷笑一声,“太后娘娘这是想让我给姜家人腾位置了。”
宫中不会有两位汝国公府高位妃子,要么姜瑾安死去她人继位,要么她占据淑妃称号,另一人屈居下位。
“姐姐,这怎么办啊,我不想你死,可是,可是你现在若是打掉孩子,太后娘娘就会知道我们知道了她的谋算,若是太后娘娘放弃了你,没有了汝国公府的支持,你又怎么在宫中如何立足。”
宫中最是势力,只要妃子失宠失势,就会遭到所有人的恶劣反扑,如今还是亲侄女,只是因为不能生育就放弃了她,以后若是与她撕破脸。
在宫中稍稍使点绊子,就能让姜瑾安在宫中度日如年。
姜瑾宁急的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
她颤抖着手,缓缓打开帕子露出里面的药渣。
“清风,你看看这药渣有没有问题?”
清风接过,仔细嗅闻分辨,神色凝重发问:“小姐,这是从哪来的药渣?”
“有问题是吗?”
姜瑾宁抓着姜瑾安消瘦冰冷的手,低着头缓缓开口:“姐姐,这是我这几日在小厨房捡到的药渣,我看你最近喝完药,总是身体不适,就想着药是不是有点问题,想私下拿给清风检查。”
她忽而抬头,双眼看向窗外,眼中是谁都未曾见过的冰冷,她语气飘忽道:“姐姐,既然不能得罪太后娘娘,那么我们就从下药的这个人开刀吧。”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姜瑾安没说话,只是抓紧了妹妹的手。
次日,淑妃娘娘在喝完保胎药后血流不止,卢院使拼尽全力,也没能保住淑妃娘娘腹中孩子,淑妃娘娘因此次滑胎日后再难有孕。
皇上大怒,查出是德妃宫中二等宫女巧慧指使,后从巧慧房中搜出几百两银子和一只云修仪的发簪。
原来云修仪早就对淑妃娘娘怀恨在心,在一次召寝时,淑妃娘娘腹痛不止,派人请了皇上过去,此后三月再无召寝,因此云修仪买通了巧慧,想要借此祸水东引,却没想到巧慧会藏匿她的发簪用以日后威胁。
查出实情那刻,皇上当即下旨,将云修仪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赐白绫,德妃因未管束好宫人禁足三月,孩子交由皇子府照料,贵妃因管理后宫不当,罚奉三月,宫务移交给贤妃,静妃,夏昭仪暂代。
姬光霁赐下无数珍宝补品后,又安抚着姜瑾安入睡后,才悄然离去。
在踏出寝宫那刻,他眼神一晃,却看到一道略显眼熟的粉白背影脚步微顿。
裴福禄也看到了,作为姬光霁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他十分上道的提醒道:“皇上,那是淑妃娘娘的妹妹,上次淑妃娘娘求您降旨特别召人入宫陪伴太后娘娘的,就是那位。”
姬光霁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眼前,并未开口说话,离开了倾云殿。
姬光霁离开没多久,倾云殿查出几个宫女太监手脚不干净,被扭送至慎刑司。
没过多久内务府又送过来一批新的宫女太监,姜瑾宁直接原封不动送了过去,直到第三次刘管事亲自带人过来,姜瑾宁才留了几人下来。
终于解决此事,刘管事在踏出倾云殿殿门时,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冬日里出汗,可见姜瑾宁给了刘管事多大的压力。
她忍不住感叹淑妃这个妹妹胆子也太大了,姐姐没醒就敢以偷窃的名义换了殿中宫人,且接连换了两批人逼的她不得不亲自挑选宫人过来。
此时淑妃刚失子,她若在此事惹毛了淑妃娘娘的妹妹,等淑妃娘娘醒来,便是妹妹为了姐姐出头,内务府则成欺压姐妹俩的恶人。
到时候冲皇上太后告上一状,有的是她吃不了兜着走。
刘管事在心中安慰自己,形势所压,不得不低头,等淑妃娘娘醒过来,知道庶妹指手画脚倾云殿的宫人,有的是她好受的。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淑妃娘娘对此毫不在意。
她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愚蠢,倾云殿都漏成筛子了,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保护自己手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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