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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不休

进得京城时,天刚蒙蒙亮,街市上熙攘依旧,繁花似锦。时孟看得欣喜,忙在路旁买了些许蜜饯糕点,要求极甜。买回递于晚柠一份,晚柠抱着那大包点心,有上几分头疼,她不嗜甜,何况是这等甜腻到泛苦的。

时孟一时未曾注意晚柠苦笑,热切将所买分给众人,众人动作皆是凝滞,不知如何应对。幸而这时有人解围,“前头可是京兆府苏府尹,与崔二郎君。”

声音清朗,语调柔缓,一派文质彬彬,晚柠抬眼望去,正见着位蓝衣翩跹的男子。那男子一袭蓝衫儒雅,长须一寸,腰挂玉佩,眉目温和如玉,行止端庄稳重,正含笑注视众人。

崔朔苏离互相看一眼,都下马来,拱手作揖道,“下官参见齐王!”

苏离略有惊讶,齐王乃当今幼弟,深得宠幸,且虽已四十有余,面容斯文儒雅,倒与圣上英挺俊美极为不同。这位齐王素来不问政事,只管得自个儿一亩三分地,苏离上次见得他,还是三载之前,只现非年末,不是进京时候,齐王来到京都到底为何?

“不必拘泥于俗礼,你们也晓孤最烦这些。”齐王含笑,伸手虚扶两人一把,“皇兄生辰将至,孤总需来恭贺一番,皇兄还道要孤留个几日,免得他太过惦念。说来皇兄前些时候还念叨着苏府尹,今儿孤随意走动,正巧碰着了,苏府尹可要与孤一道进宫瞧瞧皇兄?”

苏离略一沉吟,也是答应,他本欲进宫禀告,何苦在这等小事上拂齐王面子。

眼见着齐王苏离远去,众人也是分手,时隔近乎四月晚柠终是回了府,对家中亲人思念不已,只盼着快些回去团聚。进得府内,先去拜见祖母郑氏,说了好些体己话,才得脱身。

后拜见父母,王祁因有公务在身,只嘱咐几句就离府,反是杨氏眼含热泪,神情中都有些许小心翼翼的乞求,然还是未曾说出口,只拉着晚柠细细叮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又有几分埋怨,四月来才给几封信,也不知多写些,说王晟婚期定与九月初一,要晚柠再晚些回来,连三哥成亲都要错过。以及前些时候晚柠生辰,这么些年来,头次不在家过,杨氏心里总觉空落落难受。

这般絮絮叨叨半晌,晚柠小心安慰,哄得她破涕为笑。待得离了母亲屋舍,往院子里随意一走,迎面遇见王晟,他穿了件墨绿色绣竹纹长袍,腰间挂青色玉佩,身姿笔挺,气度雍容。晚柠看见,颔首含笑打了声招呼,“三哥!”

王晟闻声抬眸朝她望来,见着她一双杏仁眼,笑盈盈、亮晶晶,仿佛有星光闪烁。心中难耐欢喜,朝她招手示意,一如幼时般轻抚下她头顶,“几月不见,柠儿越发好看了。”

后又是一阵关切埋怨她不多给几封信,听得晚柠无奈中暗含愧疚,还夹杂半缕幸福。有这般亲人牵挂,怎可辜负?她低垂眼帘,乖乖认错,“是柠儿疏忽,让三哥担忧,下次定当注意。”

他并非这等意思,王晟咽下口中话语,转而领着晚柠在园中散步,偶尔停脚说几句闲话,又指着某处让她瞧,不乏温馨。他是个聪慧之人,隐约察觉妹妹性子变化,却是乐见其成,毕竟都是她自己选择。

待到午间时分,晚柠才有几分空闲,翻箱倒柜开了私库备了分挑不出错儿的贺礼,要送与柳修。偏事到临头有又几分犹疑,想得柳修时常腰别长萧,挑挑拣拣换了一玉制名贵长萧为主礼。再交予王晟,到时柳修回京由王晟送出,那便是过了明路,算不得私相授受,乃正经好友赠礼。

另头,苏离入得宫中,觐见了圣上,便被召入御书房,呈奏一本奏折,将邢州之事一五一十说清。谈到上极教,麟嘉帝未有任何表态,然提起“碎”,他神情微敛,颇显肃穆严厉,带了抹杀伐之色,“朕治理之下,竟有这等组织,实是朕失职了!”

麟嘉帝私下从不爱自称朕,今这一称,可见其怒。苏离躬身站在龙案前,“陛下,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欲尽数拔除,非一朝一夕可成。而朝中各部官员,均需检验彻查,若有贪腐之辈,万不可纵容。”

路途之上,苏离早是细细斟酌过该言话语,奏本中更有弹劾邢州刺史之词。他虽不欲牵连崔朔,也并非轻易放过卢刺史,纵无证据严证卢刺史与“碎”相关,却可参一失察之罪。

麟嘉帝听闻,神情稍霁,再是将苏离奏书详尽观之,当即勃然大怒,隔日早朝便传旨将刑州刺史革职查办,命刑部尚书速将其押回京中审问。彼时众人方是想起,除京兆府尹职务外,苏离兼八品监察御史。因监察御史实在职小位卑,御史大夫又瞧不上苏离,从未召他议事,故而鲜少有人能记得。

此事发展到这步,朝堂上顿掀波澜,纷纷揣测圣上心意,世家诸官多有惶恐。只众人不知,这面上怒不可遏的麟嘉帝,昨日写完圣旨后是叹息良久,轻声与苏离道,“此旨到时一下,你定为世家眼中钉,就是我都难能护住你。”

苏离哪里不知麟嘉帝意思,奏书中多数事乃是寻常,独一件,“碎”账册中所记录贿赂人员姓氏就在其上,多为世家人。他此举,确犯众怒,然他不置可否,“臣心中有数,何况陛下多年谋算,为得不正是这刻?”

陈朝世家权势声望颇深,就连“碎”买卖人口都需打通世家关窍——无需地位尊崇官员,只需其身边家眷,就可成它人脉,如此上下勾结,贵者越贵,贱者越贱!又有哪个帝王可容忍,何况麟嘉帝是雄才伟略之君,岂会坐视不理?

然正因他乃一代明主,深知擅动世家后果。这些子世家,经历成百上千之年,方能称得世家,地位深厚非常人想象,而大陈立国不过三四十载,根基尚浅,若真动摇世家根基,怕兵戈再起,于民于国都是不利。可若不动世家,层层剥削下,最终仍是百姓遭殃。

麟嘉帝深思熟虑,决意徐徐图之,自他登基来,都在小心削弱世家实力。给苏离诸多荣宠,纵是愧疚,却也含利用心思,苏离任京兆府后多扫世家颜面,他乐见其成,不曾劝阻。而“碎”一案,是他等候多年时机,苏离,则是他手中锐利刀刃。

麟嘉帝凝望苏离,似悲似叹,目中复杂难辨,到底冷笑道,“世族门阀皆盘根错节,朕不愿轻启战乱,然太过嚣张跋扈了,朕也不会袖手旁观,苏卿可明?”

苏离拱手行了大礼,沉稳道,“臣领旨。”

今日一早,苏离就是直言上书,要彻查世家。麟嘉帝下完旨意,看向崔陵,沉吟片刻后冷淡询问意见。崔陵不住苦笑,他昨日便听崔朔提得此事,“碎”账册密语都乃崔朔解开记录,如何不知其中门道,那时崔朔也起毁坏意图,终究未曾下手。

许是他尚且年轻,心中有几分热血难凉,若不能为国扫去蛀虫,何穿这官袍;许是他心怀忧虑,觉世家未来难测,除去这等蛀虫也是好的。不论怎样,崔朔知此账呈上会起何等风浪,在回京当日便将始末告知父叔,叫其早有准备。

此事牵扯甚广,却伤不得世家筋骨,崔陵也不大在意的,只麟嘉帝这时询问,无疑是要他站明立场。他思量一二,作了个聪明又极得罪人的回答,“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善!”麟嘉帝听罢,颔首赞赏,随即又道,“尽公者,政之本也;树私者,乱之源也。此事交予大理寺,白卿切记此言,莫忘初衷,使朕失望。”

其中意味明显至极,白峻当即叩首应承,此案已惊动天子,自由不得他徇私舞弊,必秉公办理。他亦奉公执法,对这类事情厌恶至极,既麟嘉帝信任,他定全力办妥。

此事商议妥当后,另有小事,可多数人心不在焉,麟嘉帝也无意耗时,遂示意退朝,留了苏离。众臣退出大殿,额角沁汗,觉背脊生寒,隐约感受到暴雨降临前之宁静。此次圣上雷霆震怒,又命大理寺彻查,怕是不会轻易了结。

多少人心中盘算,家中可有与“碎”牵连之人,心虚者极少。“碎”行事缜密,知麟嘉帝挑选臣子,或有几个无能贪婪者,但身居高位的多有能力操守,政治抱负,不会为这点金银葬送前途。但他们如此,非家中人如此,再如何能力卓绝,也难免亲族中有人不肖。

故而方才麟嘉帝言语既是说与白峻,亦是警告群臣,让他们莫因私情蒙蔽双眼。群臣听得明白,心知亲族性情的更是脚步匆匆,欲回府质问,是否接了不该接的银子。倒崔陵不紧不慢,他昨日知晓时,早是上了家法将亲近者质问训斥,得知并未做此等有辱家门之事后,又狠狠敲打了番,勒令闭门反省,其中以崔胜为最。

一旁崔胤却是略有急促,他眉目清俊温润,眸光清亮坚毅,可含有抹忧色。平素里总带着的几分笑意敛去,多了杀伐气度,欲言又止道,“阿爹……”

崔陵眸光暗敛,微微抬头瞥了眼长子,低声叮嘱道,“胤儿,待会儿你去趟大理寺,告知朔儿,此事到此为止,他莫要掺和了。我崔家到底是世家,纵亲近殿下,忠于圣上,也不可毁伤世家利益。”

冷眼瞧着崔胤,崔陵心中叹息,他只两子,且皆才干卓著,叫他骄傲放心。偏那老二惹出这等事来,稍有处理不好,他崔家就为世家之耻。他只得在世家荣华,与忠心圣上间尽力协调,也要崔朔小心为上,莫再搅合进此事,徒增祸患。

崔胤闻言,低垂着头恭敬应诺。

他们兄弟二人,容颜相似可性情不同,崔胤为长子,由崔陵细细教导,行事谨慎,为人谦和,心机深沉下自有决断,极具族长风范,比之忠君更以家族当先。崔朔则寄予崔陵诸多所想,赤胆忠心兼具稳重内敛,行事果敢凌厉又不失敏锐洞察,不被表象迷惑,坚韧圆滑却不乏底线棱角。

如书中君子般行事端方,宽和温雅间有上几分世俗精明。或在意家族,然更为国为民,做出那等决定并非意外。崔陵欣慰之余,现多几分悔意,他教养崔朔时,只顾想着崔朔为幼子,无需太过计较,方养成了他希冀性子,反倒忘了,世家并非面上风光霁月,背地里腌脏龌龊不堪入目,惹出今日之祸。

那头崔朔接到家中告诫,倒不意外,也应允退出。他并非真正君子,多少会顾忌家族,少沾染这些事亦好,若他人来求反倒为难。故而在柳修压人回京后,移交诸多账册,再不管此案。他知白峻品行,必会严审,那些人难逃责罚,无需他多加插手。

想到此处,崔朔转念摇头,倒是他托大,现他不过区区一六品小官,哪有资格插手此等事,着实狂妄了。而家中兄长欲言又止神情,崔朔似有察觉,只当做不知,他早有言在先,他知世家底下有几分手段肮脏,他不知还好,要是知晓定会依法办事。然这般行事多少辜负家族栽培,便少插手家中事情,不特意探寻,避免瞧见阴私。

有些掩耳盗铃,却也崔朔想到最好方法,就如他所言,他瞧似君子,可至其品行还颇有差距。崔朔自嘲一笑,请假于家中百无聊赖,见得悦行走进院落,手中有一帖子,浅笑道,“郎君,出了个稀奇事,时家大姑娘竟给咱们下帖子了。”

崔朔顿时来了兴致,遂拿展开一瞧,上头字迹并不娟秀,反倒有几分狂放,没甚客套话,单刀直入是邀他八月十五至东郊怀山府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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