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明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昱，妄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此时室内又像以往的那天一样安静，方聿明在气恼的问他有没有出去工作，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阮昱摸了摸腿上柔软的布料，他们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方聿明没有变。
他抬起头，种种借口理由在脑子里过了个遍，但看到方聿明担忧的眼睛后，想说其他的却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瞬，这次没有选择隐瞒，阮昱说：“我看到了。”
方聿明一怔，他应该立刻反应过来阮昱看到了什么，然后做出反应，但他没能来得及。
阮昱接着说：“我在以前家里的阁楼见到了书的后半部分，很少，只有几张，后来又在你的保险箱里看到了前半部分。”
他竟然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方聿明听到阮昱那里有后半部分，心脏跳得很快，可又听到他说在保险箱见到前半部分，一下凉了半截。
阮昱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说下去，企图宽慰方聿明，“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没事，后半部分里也有我……的背影，所以你不用担心。”
把一切摊开来说是他们从没想过的事，现在却在一间酒店，两人身上都穿着睡衣，把真相摊开了，揉碎了，暴露在面前。
阮昱心里闷，但他又觉得说开了后接下来就是大家各自走各自路的关键时刻，所以抬起头后，阮昱释怀道：“你是个好人，我想永远和你做朋友。”
不知道哪一句刺到了方聿明，闻言他竟然笑了下，不过是气笑的：“好人？所以你觉得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当个好人？”
阮昱一愣，看到方聿明表情阴郁，像是有很多要说的，但到头来只说了一句让他气到发笑的话。
阮昱抿了下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个好人。”
方聿明：“有什么区别吗？”
阮昱说：“我的好人里饱含很多情感。”
方聿明克制住情绪，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想知道阮昱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位置的，便沉声问：“比如呢。”
阮昱说：“亲情、友情、珍惜……都有。”
就是没有爱情。
方聿明笑了一声，这些不是他想要，也不是他想听到的，他逼问阮昱：“那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呢？”
阮昱脱口而出：“我们小时候就这样。”
这也是方聿明一直以来和他强调的。
方聿明不做回应，进一步追问：“我摸你的腺体呢？”
阮昱对答如流：“你在帮我治疗。”
方聿明把阮昱逼到角落：“我亲你呢？”
阮昱停顿了下，但还是说得出：“我们也抱过，这种举动让我们的情绪有宣泄口，是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
方聿明立刻逼问：“那现在呢，我们睡了，我对你做了临时标记，这怎么说？”
这次阮昱思考了很长时间，眉间渐渐有了折痕，然后抬起头，嘴唇微张，刚想说什么，方聿明就打断他：“不知道了是不是？谁家的弟弟和哥哥会睡？哪个男的又和自己的朋友睡？”
阮昱：“没有，但……你可以把这当做一场意外。”
方聿明：“意外？那么明天我还想拥有这么一次意外，你同意吗？”
阮昱不说话了。
方聿明自认给了他足够多的思考时间，看着他的表情从茫然变成纠结。
这次他不打算逃避问题，也不让阮昱逃避。
他靠近一步，垂眼看着自己护了一路的人。
可是他还没办法怪阮昱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都是当初他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断告知阮昱的，当时有多么满足，现在就有多么狼狈。
他顿了下，尽量语气平静的推翻那些话术道：“我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当个好人，也不想当你的哥哥，更不想和你做朋友。”
阮昱好像在等方聿明接下来会说什么，抬起头看着方聿明，却被他眼神里的炽热灼烧了一下。
方聿明注视着他：“我想当你真正地爱人，当你一辈子的伴侣，合法登记不能互相背叛要永远爱护对方的夫妻关系。”
方聿明解释了很多，无一不是对对方的占有和强烈爱意。
阮昱怔在原地，似乎在消化方聿明说的很长的一段话，又或许在想如何做出回应。
他本想为方聿明着想，让他步入自己的正轨，去过自己的生活追寻自己爱的人，把占有“方聿明爱人”的位置还回去。
但现在方聿明告诉他，那个位置除了他没人能坐，也不想让别人坐。
然而阮昱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心意，而是，方聿明竟然是这么想的吗，或许他早就这么想了，在一次次腺体治疗当中，一次次拥抱当中，甚至后来情不自禁的亲吻，定制的对戒，方聿明对他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但他无法想象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所以他问了出来。
方聿明说：“不知道。”
这一句“不知道”斩钉截铁，和刚才逼问他的时候语气一模一样，让阮昱不禁抬头看他，怎么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
方聿明回视过去，看到阮昱的不解，终于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心烦意乱又急切的说：“可能是大学没有很多钱都决定带你出去租房住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分化出现问题抱着我哭的时候，甚至更早，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你，看到你和别人亲近就生气，看到你不听话跑出去打工也生气，每天都做梦想和你领证，想你心甘情愿的露出后颈让我做标记，不抗拒我的接触……”
阮昱听愣了。
直到后半夜，他们两个坐在酒店沙发上，一人坐一边，沉默着等待一个能再说些什么的机会。
阮昱想回应，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很快方聿明动了一下，阮昱看到他站起身。
“你跟我回去。”
阮昱抬头："?"
他竟然直接拉起自己，阮昱忍不住道：“这种时候不应该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吗？我还没有说答应不答应。”
方聿明径直朝他走过来：“这不重要，反正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能亲你抱你，直到你答应为止，但是如果谁敢这么对你，我就砍了他的四肢。”
“……”
阮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方聿明的额头，“你没事吧？”
方聿明捉住他的手，“我很好，但你快有事了。”
阮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方聿明一把抱起来抱回了床上。
——方聿明的易感期还没有完全度过，大概需要三至四天。
阮昱无奈，趴在床上被顶的意识模糊，还要努力回想刚才方聿明说的话。
三天后，方聿明精神焕发的扶着虚弱疲惫的阮昱走出酒店，在前台小姐姐震惊的视线下，带着人上了门口停着的车。
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开车过来的陈听，坐在驾驶座一眼也不敢多看，想来他们老板现在精力充沛到能干倒两家上市公司。
而阮先生就比较可怜了，昏昏欲睡，活像被妖精吸食了精血。
虽然脖子上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但某个歪头的动作还是能看到里面暗藏的点点猩红。
陈听突然想到三天前的雨夜，方聿明是如何在开开心心去往方家后，转眼间就阴沉着脸大步走回来，最后看一眼方宅的眼神像是想放把火烧了。
那天他在方聿明一声声的“快点”催促下，赶往他和阮昱居住的小别墅，又在瓢泼大雨的阴冷天气里，驶往六百公里外的“老家”。
一开始他还会急急忙忙的下车给方聿明打伞，结果方聿明脚步快，他根本赶不上。
方聿明淋了一身的雨毫不在乎，湿透的外套上汇聚的水滴砸在车内，一遍遍的拨打提示对方已关机的手机号码，固执的打到凌晨两点，阮昱开机接听电话后才停止。
方聿明赶过去便一夜没出来，第二天还是阮昱给他发消息，叫他自己回公司。
他也不知道方总和阮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听说……
方总和阮先生是假结婚。
陈听的视线瞄过去。
假结婚吗？
假结婚？
……
陈听看了好几眼，后座上阮先生正靠在老板肩上，腰上是老板的手。
一会儿后，阮先生从老板肩上滑落，被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还亲了额头。
……
这怎么会是假结婚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阮先生在方家受了气，方总火急火燎的就去寻人，现在易感期来了，还是阮先生帮忙解决的呢。
突然后视镜里方聿明看了他一眼，陈听一悚，不敢胡思乱想，立刻转移视线专心开车。
-
回到家，方聿明把在车上睡着的阮昱安置在卧室，那天阮昱的离开把他吓坏了，还好没有真的把人弄丢。
他疼惜的摸了两下阮昱白皙精致的脸，帮他盖好被子出了房间。
这三天里阮昱也同样休息的时间很少，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
醒过来时有些分不清今昔何时，胳膊大腿酸软无力，连后颈都微微发热，仿佛方聿明的信息素还残留在身体里。
短暂的恍惚过后，突然他清醒一瞬，立刻去找手机，这时房门打开，方聿明进来端了一碗粥，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被子，说：“已经请过假了，再睡会儿吧。”
阮昱仍然忙着找手机，把枕头被褥翻了个底朝天，他这两天差点把工作忽视过去，“可是我还有个学生。”
方聿明想起在聊天记录里看到的那声“老师”就烦，还有什么早点休息之类的茶言茶语。
“不用管了，”方聿明解释：“你们老师关照你身体不好，最近还要忙评职称和帮单位写年度总结报告，参加国际讨论会的事，把人调给了其他人。”
阮昱放心了一点。
方聿明却不是很开心，“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位学生。”
阮昱接过他递过来的粥，“我没有。”
这话说的不带情绪，平平淡淡，但很是真实，方聿明便不再说了，怕阮昱还没答应他，就先被自己的醋味熏跑。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小瓷勺轻碰碗沿的声音，阮昱余光看到方聿明坐在床尾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现在他面对的是清醒的方聿明，但他们之间毕竟发生了一些事。
阮昱一时走思，不小心呛咳一声，方聿明便过来，弯腰伸手将他唇上的痕迹擦拭掉了。
阮昱突然想起某些昨日的细节，脸颊发烫，急需冰块冷敷降温。
但方聿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把碗端走，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洗碗的声音。
阮昱只好调整好自己，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了床。
他走出房间，去厨房偷偷看了方聿明一眼，看到他宽阔的肩背和腰上系的围裙袋带子，便安下心，轻手轻脚的想去洗手间，转身看到什么突然顿在原地。
“……”
沙发上坐着的人，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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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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