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回一局的感觉很爽，夏飞这一路拽的生风。
大摇大摆站在教室门口时，看到班级唯一的空位和坐在空位旁的白东旭，这才泄了气。
可恶，怎么把自己一时冲动表白这事给忘了？
他愣在原地，难得露了怯。
这节是自习课，白东旭正在做题，一只手握着答案册，另一只手捏着笔偶尔转几下，窗外光线与他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白东旭抬起头来，在与夏飞对视时微微皱起眉头。
夏飞刚要作出反应，就看见白东旭放下书本，朝他走了过来。
他的心脏开始抑制不住地狂跳。
白东旭很快就走到他身边，在班里同学窃窃私语时摆出了身为班长的威严：“都安静自习。”
然后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绕开夏飞走在前面：“出去说。”
夏飞跟在他身后，这一路紧张到脚步虚浮，安静的长廊和走在前面的白东旭，都如梦境般不真实。
白东旭轻车熟路带着他绕到教学楼后面，那里是篮球场，有几个同学正在打篮球，明媚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是独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
室外的广阔环境很快就让人逐渐放松下来。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白东旭把熟悉的便签纸递给夏飞，缓缓开口：“我先说结果吧，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说这话时十分果断，夏飞委屈地不愿意接过便签纸，忽然想起昨天他传了情书之后，白东旭让他站住。
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白东旭：“如果当时你叫我时我没跑，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一定是这样，白东旭就是在气他跑得快。
虽然知道白东旭不是这样的人，但他真的找不到其他借口来安慰自己了。
然后就听见白东旭说：“和你跑不跑没关系。”
一边说，一边把便签纸塞回夏飞的衣兜里，继续说道：“我当时只是没反应过来，以为你是耍我玩的，才叫你站住。”
结果夏飞跑了。
难得见到夏飞这么慌张，白东旭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重新读了那张告白的便签。
以夏飞的性子，那句“我又不差你这一棵”，明显就是害怕被拒绝，所以提前给自己找面子。
也就是说，玩笑是假的，告白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飞还不知道白东旭逻辑清晰的心路历程，强行狡辩，“没错我就是闹着玩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哈哈哈哈哈你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谁会喜欢你啊哈哈哈哈哈……”
“夏飞。”白东旭打断了他。
一听到对方以这种很严肃的语气叫自己名字，夏飞瞬间演不下去了。
他立刻收起难看的笑脸，沉默成一尊雕像。
自始至终，白东旭都很平静，但在察觉到夏飞的情绪，语气还是放缓了些：“你说的没错，喜欢谁是你的权利，对喜欢的人表白心意也是你的权利，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逃避。”
夏飞听着这番话语，只觉得仿佛身处梦境。
他之前从未见过白东旭这般严肃的样子，记得上次他们坐在篮球场时也是明朗的一天，夏飞坐在长椅上看白东旭打球，嘲笑路过这里去食堂的同学是“晨跑林黛玉，食堂苏炳添。”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白东旭的笑点，正准备扣篮的白东旭听到这话，直接没绷住笑场了，球丢了就算了，干脆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
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日常相处总有许多不经意的欢乐，氛围轻松又和谐，白东旭也总是一副朝气蓬勃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夏飞很想回到从前，于是强撑着嘴硬：“我都说了是开玩笑，你能不能不要自恋……”
白东旭打断他：“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只要说成是开玩笑就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能拖着你，这样对你不好。”
夏飞如鲠在喉，他难过地偏头不去看对方，单薄姿态在此刻显得分外落寞。
白东旭下意识想像往常那样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刚抬起胳膊又意识到什么，克制地收了回去：“反正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调整好心态好好努力，去你想去的城市……就像你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对。”夏飞故作洒脱地开口，却惊觉声音都是发颤的。
谈话收尾之际，白东旭又说：“另外你放心，这件事我替你保密。”
夏飞有种彻骨的无力，红着眼眶憋出一句：“谢谢。”
白东旭递给他一包纸巾：“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班。”
看着白东旭漠然离开的挺拔背影，夏飞终于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连拒绝都做的这么温暖？他会下意识不甘心——为什么这样温暖的人为什么不能被他占有。
他宁愿白东旭不这么正直，不去说这么多开导他的话，甚至把他是同性恋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
这样他就能对这段感情释怀的更快些。
不像现在，明明已经不可能了，却还在越陷越深。
可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温暖正直的少年吗？
从喜欢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注定了。
夏飞抱膝靠着长椅坐在地上，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就是句屁话，他以后不会再遇到像白东旭这样好的人了。
*
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夏飞奖励自己多浪费十分钟的上课时间。
他收敛了情绪，掏出mp3，绕着学校的围墙边听边走。
走到靠南边的角落时，忽然发现有人站在墙外。
夏飞一愣：“纪晚游？”
纪晚游在等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赶忙回过头，却在看到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时震惊了片刻。
夏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眶还红着，一脸震惊地问纪晚游：“你怎么在校外？”
纪晚游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幽幽开口：“可能因为我逃课了吧。”
夏飞心说我特么待会还要考试你小子凭什么逃课，便命令性的语气说他：“你丫的滚回来。”
然后就看见对方手脚利落地攀上栏杆，稳稳落在他旁边的地上，顿时震惊到语无伦次：“不是你……”
还真滚回来了啊？
纪晚游还没站直身体就匆匆把夏飞揽进怀里，看起来很担心他的样子，放轻语调安慰他：“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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