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230纪
麦穗盈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桃花,桃花开得妖娆娇艳,醉得人失了神。微风不燥,馥郁的芬芳扑面而来,如同被初阳蒸融了的薄雾般,沁人心脾。
一朵桃花调皮地落在麦穗盈头上,花萼朝上,盖住了花蕊,像寿星的生日帽一样,小巧可爱。
麦穗盈摇了摇头,尝试着把它抖下来。可花花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般,坚韧地挂在刘海边的小绒毛上。
麦穗盈低头伸手把它拨下来,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瞥到了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本能地蹲了下来,嘴里祈求着对方没看见自己,又就着半蹲的古怪动作,缓缓地挪向门口。
关门上楼锁门,一顿操作猛如虎。
实在不是麦穗盈不想见他,而是这个男人他太疯狂了!
在麦穗盈第四次明确拒绝他的表白后,这个男的好像越挫越勇了,开始无缝插针般地出现在任何麦穗盈可能出现的场景。
科研室,家门口,便利店,他像只冤魂一样,随机刷新出生地。
麦穗盈不是没想过关于爱情的可能性,毕竟她已经三十岁了。可是她好像缺乏一些关于爱情的天赋。
她渴望有人虔诚又热烈地爱着她,却鄙夷以占有欲为名的束缚;希冀着真诚又纯净的爱情,厌恶隐藏在爱情下的**与贪婪。
不是她不选择去爱,而是属于她的那份爱情还未到来。
像那首老情歌的歌词“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属于爱情的奇遇,只要是正缘,来得晚点,也没关系。
三十岁以后,那个男孩三番五次地造访麦穗盈的梦境。
与他擦肩而过后留下的味道,像初雪融化,万物复苏;公交车上隔着玻璃窗的对视,惊艳,震愣,然后汽车轰鸣,驶向两个相对的方向。
为数不多的相逢片段被剪辑在一起,一遍遍在梦里重演。
现在,他站在自己眼前了。
带着那如同玻璃珠般的瞳仁,眼里投射着比万花镜更绚烂的光芒,于是来自十八岁的永恒悸动跨越纪元震颤了三十岁的灵魂,像圣诞夜的烟花在广袤无垠的星夜绽开,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于是,在永镇桥上,她望着他,他望着前方。
相隔十二年的凝望,反方向转动的钟,重启的时间节点,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她听到他说:“你一直都在这边吗?”
至此,麦穗盈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地,无关爱情,只是自我。
脑海里的时间线迅速被梳理,平行时空里的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还在期待下一个夏天吗?
完全失去了谈话兴致的麦穗盈敷衍应答,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寻找事情的真相。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压根没留意到身后的人望着两人之间逐渐离谱的距离感到困惑并默默地小跑了起来。
两人在栾桐巷口分离,变如脸的麦穗盈像刚在路上偶遇前夫感到晦气的怨妇一般,拍拍屁股就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男生则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似的,呆呆地沉浸在她最后留下的一声脆生生的“再见”中。
麦穗盈往村西头走去。那个老爷爷,那个莫名其妙的小男孩和那封从天而降的信一定有什么关联,秉持着这样的观点,麦穗盈决定首先去拜访一下十二年未见的忘年之交。
可在路上,麦穗盈却遇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她看着少女高挑的马尾辫在风里飘扬,浅蓝色的T恤和小白鞋,手里握着羽毛球拍,瞄准目标时眼神坚定。
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爆发出激烈的杀球声。
是十七岁的胡易遥,但不是麦穗盈记忆里的胡易遥。
在麦穗盈的记忆里,她和胡易遥的故事开启于十六岁,源自于两个青春期少女的惺惺相惜。
十六岁时的麦穗盈在班级里闪闪发光,亮眼的成绩让她成为了老师眼中的香饽饽,可天才少女的光环却让其他同龄女孩黯然失色。胡易遥在这时闯进了麦穗盈的心中,像暖流和季风,带来了温暖和永恒的生命力。
刚开始麦穗盈印象里的胡易遥是隔壁班的一个鬼马精灵,在老师办公室挨了一顿臭骂出来后,还能笑嘻嘻又调皮地吐舌头眨眼的**型叛逆少女。
为什么说是**型呢?因为胡易遥除了早恋,逃课,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惹老师生气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成绩还不错,够得上末流211的及格线;性格算得上开朗,和谁都能嘚吧两句;不打架不抽烟 ,不喝酒不斗殴。顶天了也只是逃课去网吧,整一头栗色梨花烫,在手腕处纹了只hello kitty。
两人之间的缘分开启于一个午后,刚下过雨的草坪。
草坪上的露珠黏黏糊糊地聚在一起,仿佛在蛐蛐天边那朵云的多情和轻浮。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麦穗盈在无人的校园里游荡,这时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三点多了,同学们几乎都回家了。
麦穗盈是在楼梯角瞥见胡易遥的,她身边还站了个男生。那个男生背对着她,麦穗盈并没有看到他的脸。胡易遥已经换掉了校服,穿着一条白色蛋糕裙,外面套着件明显大了很多的黑色皮衣。
她看见胡易遥和那个男生靠的很近,由于身高差的原因,胡易遥微微仰着头和他说话。
懵懂的麦穗盈对待男女关系更是钝感力十足,于是好奇的打量着,期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于是,她看到胡易遥踮起脚尖靠近男生,却在关键的一刻停住了,眼神转移,望向了躲在柱子后面的自己,然后更是俏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的麦穗盈瞬间被羞赧掐住了脖颈儿,火烧云蔓延到了耳后跟。
正准备悄悄开溜,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麦穗盈,你躲在那干嘛呢?”
一回头,却只见胡易遥一人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麦穗盈左右探了探头,然而根本没有什么男生的影子,于是探究地提问:“刚刚你旁边那个男生呢?”
“走了呀,他不喜欢我,所以走了。”胡易遥满不在意地回答到。
“他不喜欢你?那你还亲他?”麦穗盈疑惑大到她大大的眼睛也装不下啦。
“不喜欢就不能亲吗?”胡易遥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问到。
麦麦疑惑,但麦麦不说。于是假装恍然大悟的麦穗盈微张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易遥看着眼前呆呆的小人机,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骗你的,不喜欢你的人可不能顺便亲哦,会被抓走的。”
“不过,”胡易遥话锋一转,“你要是想亲的话,可以亲我哦!”
少女的脸颊再次爬上红晕,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跟胡易遥之前并没有交际,自己知道胡易遥也是因为些零零碎碎的校园轶闻,那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叫麦穗盈?”
“望班的大学霸诶,天天挂在荣誉墙上,我想不知道都难吧。”
胡易遥笑意盈盈地看着麦穗盈。
“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认真的语气带着独属于胡易遥的气息霸道地打乱了麦穗盈的心跳节拍。
“当然可以。”
于是,属于两个小女孩相互陪伴十四年的故事翻开了序章。
为什么说不是麦穗盈记忆里的胡易遥呢?
因为胡易遥讨厌羽毛球,几乎到了恨毒的地步。
八岁时,握着球拍的胡易遥在球场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妈妈,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与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而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匕首尖锐地刺穿了胡易遥的心脏,让她终身地厌恶羽毛球这项运动。
“接着打吧,跟你爸一样,打球遇到个sbz,把家财败个精光。”
后来,家里不断地混乱争吵,接着又是无止境的沉默,玻璃碎裂,乌云密布。那些天,胡易遥像濒临溺死的人,被翻涌着混合着黄泥的水一遍遍侵犯鼻腔,一种将死还生的错觉。
终于有一天,这个家彻底安静了。爸爸握着小小的胡易遥的手离开了这个充满着悲剧氛围的房子。
八岁的胡易遥看着爸爸想,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冠军爸爸呀?
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妈妈再也没有回来,爸爸娶了后妈。像胡易遥的名字一样,胡家和易家从此遥遥。
可站着眼前的胡易遥分明享受着又热爱着这项运动。她不是胡易遥,可她不是胡易遥,谁又是呢?麦穗盈想。
她还是喊了出来,“胡易遥。”
胡易遥将球拍了过去,才回头看。
“你是?”胡易遥显然很困惑,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脑子里一片浆糊。
麦穗盈想到可能这个时空自己和胡易遥还没有交集,但她还是回应了她,像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
“我叫麦穗盈,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看到胡易遥的眼睛眨了一下,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我们才刚认识唉,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麦穗盈看到胡易遥狡黠地挑了挑眉,是她逗人时的必备动作。
几乎都不用猜,麦穗盈就知道她下一句要放什么屁。“哈哈,骗你的。”
“你好呀,麦穗盈,我未来的很好的朋友。”
你可能会感到奇怪,可女孩的友谊就是这样呀,开始地莫名其妙,持续到地久天长。
“要不要一起打球呀,好朋友。”胡易遥笑着说。
“下次再一起吧,现在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有多重要?比我这个未来的最好的朋友都重要吗?”
“没你重要,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我必须知道答案。”麦穗盈坚定地说。
胡易遥不是一个喜欢在对方强调一件事情的重要性后,还要死缠着对方的人。但她是个会抖鬼机灵的。所以,她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我的好朋友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吧。”
于是,友谊小分队原地成立,一起向村西头的老房子走去。
被莫名其妙留在原地的羽球搭子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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