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爻拒绝了宋司宁的“好心”,并委婉地表示自己其实没有宋司宁那么“菜”,自我保护没什么问题,口吻不容拒绝。
天还没亮,宋司宁的噩梦还没做完,房间的门就被“咚咚咚”地敲醒了。宋司宁烦躁起身,一边骂街一边去开门,“老……”
“老子”俩字还没完整从嘴里吐出来,就被他活生生给咽了下去。门外站着的人是晏爻。他见了宋司宁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用荷叶包裹着的“糯米鸡”扔给了宋司宁。
晏爻眸色稀松平常,道:“老什么?”
宋司宁将手里热乎乎的东西看了看,晏爻这哥们儿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餐,骂街太不合时宜,不能辜负了帅哥一番心意,将原话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嘴角翘起来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老哥,谢谢你送的爱心早餐。不过,下次不用这么早就出门给我买早餐了,我从不吃早餐的。”
他光靠阴气滋补便可,阳间的食物对他来讲可有可无,比起美食,他更愿意选择睡美容觉。
老哥晏爻的目光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收回目光:“不吃早餐多不健康,你非神非鬼,**凡胎,还是吃早餐比较好。”
听到“非神非鬼”的时候,宋司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晏爻不会在暗示些什么吧。
隔壁听到这边动静,打开门探出一颗颗脑袋,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就跟窝内饿了找妈、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一窝蜂扑上来,把宋司宁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师兄!”“大师兄!”“我的豆浆呢?”“我的煎饼呢?”“我我我的生煎包!”
宋司宁这才发现晏爻手里还拎着大大小小不少吃食。晏爻的注意力已被转移,他熟练地将豆浆递给人群中伸出的一只手,道:“来,五师弟,你的豆浆,无糖,温热。”
“嘿嘿,谢谢大师兄!”
乐天推搡着人群,一股脑儿往前挤,被踩了好几脚也浑然不知,兴奋道:“大师兄煎饼!煎饼!我的!”
晏爻将煎饼隔着乱七八糟的人头,在空中抛出了个开口向下的抛物线,精准无误地抛给乐天,道:“四师弟的煎饼,不要葱,不要香菜,多点芝麻,不加蛋。”
“好嘞!大师兄多谢!”
场面沸反盈天。晏爻挨个儿分发早餐,末了手里还有一份,他举起来,大声道:“谁的肉夹馍!牛肉馅儿的!”
宋司宁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无糖”、“温热”、“不要葱”“、不要香菜”这些字眼,悄悄翻了个白眼。晏爻这哥们还挺博爱,众生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手里的“糯米鸡”顿时不香了。
吃过晏爻的“众生平等餐”后,他们一行人又去陈府实地勘测了一遍。俗话说,风过留痕,他们扒着眼皮仔仔细细找,一丁点儿线索也没找到,究竟是何方势力灭了整个府邸,居然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这反侦察意识也忒强了。
晏爻这才不得已通过翡翠耳珠联系了宗门恩施长老,把所遇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对方。
扶风山玄霜宗有三位长老坐镇,其中的恩施长老便是晏爻的师尊,可以说亦父亦师。
晏爻记得,他八岁那年,恩施长老第一次带他下山,坐船去了东海海底。海底有个崖壁,恩施长老牵着他的小手,下船,袖子一拂,水晶般的结界碎了,崖壁上面雕刻着一尊巨大的神像,高达百米,庄严肃穆。
恩施道:“这位是东海神君,爻儿,你可知师尊为何带你来见他?”
晏爻没见过这么壮观的神像,屏住呼吸,半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东海神君当年为了守护东海,抵御外族入侵,不惜以命相搏,献出灵丹,神形俱灭。他是英雄,让东海数亿生灵免遭劫难,东海为了纪念他,专门为他雕刻了这座神像。”
晏爻的目光落在了那神像坚定的眉宇间,不带犹豫道:“师尊想让我成为,像东海神君那样心怀大义之人。”
“不。”恩施声音低沉,道,“师尊不要你成为任何人,你永远是你自己。但,师尊确实希望你心怀大义,将玄霜宗‘保护老幼病妇’的传统传承下去。你是大弟子,将来会成为一宗宗主,师尊要严格要求你,你必须学会独挡一面,这也是为师今日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那日过后,晏爻便将恩施长老的话牢牢听了去,快速让自己成长起来,遇到困难从来都是自己解决,很少有麻烦恩施的情况。
恩施长老了解晏爻他们这边的情况后,让他们去狼王宫借传世谱,由于狼王早已避世百年,又加上生性多疑,其余的弟子奉命回扶风山,只留下晏爻、宋司宁、姜铭、官昱、唐城和乐天。
大多数人只在话本子里听说过狼王宫,关于狼王宫究竟在哪儿,怎么去,要做什么准备,给狼王他老人家带什么见面礼,脑白金还是烤全羊等问题,晏爻他们一概不知。
正当大家愁得上青天时,官昱道:“凡间有一洞天福地,那是离九天神域最近的地方,名叫徽城,聚天下能人异士。我们可以去徽城打听消息。”
官昱说自己常年游走江湖,见多识广。今日在大家面前秀了一把,基本实锤了他这个江湖浪子人设。
大家要御剑前往徽城,宋司宁不会御剑,还恐高,姜铭就更不用说了,和宋司宁水平不相上下,加上官昱又表示自己没有佩剑,一行人只得用最原始最绿色最低碳的方式徒步去徽城。
徽城还真同凡间不一样。不论什么时辰,天空都如海底般深蓝;空中布满飞禽鸟兽,天际线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极光。琳琅满目的珍宝瞬间吸引了宋司宁的目光,宋司宁跟在队伍后面,目不暇接。
既然徽城能人异士比肩继踵,取下他这个铃铛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不经意间往旁边小摊丢了一锭银子,抓起上面的怪兽面具,往脸上一扣,后退几步,借着人群的遮挡,转身溜了。
官昱瞥见他消失的衣摆,眸色一沉,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宋司宁加快步子,从擦肩而过的姑娘手里拿的镜子里,看见了他身后那道人群里格外显眼的红色影子,彼时正悄悄跟踪他。
官昱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跟上来?宋司宁发现自己被盯上了,目光逡巡四周,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撒脚丫子狂奔了起来,不会是晏爻派来的人吧,难道晏爻此时已经确定了他鬼的真实身份,想借官昱把自己做掉?
见他跑,后面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宋司宁听到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一堆儿搔首弄姿的花妖中挤过去,把耳边一声声“卧槽,什么脑残过去了”的亲切问候,甩在了身后。
“宋司宁!你等等!你去哪儿!你跑什么?!”
后面的人许是急了,宋司宁听到官昱在大声喊他,他没有被触动,继续向前跑,官昱只好一边让他等一等,一边追赶他。
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栋占地极为广阔,且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红色酒楼。牌匾上写着“狐狸之光,活色生香”。宋司宁停下,揭掉面具,摸出扇子,做好了干一架的准备,回身皮笑肉不笑道:“哟?官昱兄?我溜出队伍玩玩,你怎么也溜出来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官昱喘着气,走近宋司宁。宋司宁下意识握紧了扇子,保持戒备。
官昱却没有他绷得那么紧,谢天谢地道:“你可算是停了,徽城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有,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这才跟上来。”
宋司宁从齿缝里逼出两个字,道:“是吗?”
他们才刚认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官昱居然担心他的安危,打死宋司宁都不相信这哥们儿说的是真话。他脖子上还有双生铃,就跟被安了定时炸弹一样,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几句好话谁不会,官昱跟上来的动机还有待考察,宋司宁道:“官昱兄要是怕我一个人遇到危险,那便请官昱兄和我一起进去逛逛吧。”他用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酒楼里面。
酒楼里面以妖精为主,神鬼各一半,聚在一起花天酒地,他们平时因为身份立场不同,难免会掐得你死我活,来到徽城卸去那些身份,众生归于平等,相见恨晚,坐下来喝酒猜拳,谈天说地、聊八卦、聊黄色、甚至聊育儿观念,都再正常不过了。
大门两边蹲着两个穿红肚兜的童子,正在敲锣打鼓。他们一进去,四腿儿的鱼精便从楼梯栏杆上飞速滑了下来,蹦蹦跳跳到他们面前,跟拧麻花一样拧成了人形,逐渐长高,与他们平视,尖着嗓子笑道:“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服务,尽管说,甭管合法的,非法的,本楼都有,绝对满足二位所有的想象。”
宋司宁倨傲地抬起下巴:“官昱兄,要什么服务,我请客。”
官昱道:“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便好。”
没想到官昱这么没趣儿,宋司宁摇着手里的扇子,溜溜达达跟着鱼精上二楼了。
官昱看着宋司宁的背影逐渐走远,陷进了回忆里,原地定了十秒钟,才摇了摇头,迎上前去。
弟弟,两百年了,你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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