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色新生
殷宁捂着隆起的腹部，冷汗浸透了本就褴褛的衣衫。腹中胎儿仿佛感应到了外界的危险，剧烈地踢动着，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殷宁...殷宁..."
那呼唤声如同附骨之疽，在雾气中回荡，忽远忽近。殷宁知道，那不是幻觉——有人在用神识搜索这片区域。她强忍剧痛，指尖掐入掌心，借着雾气的掩护，向不远处的山坳爬去。
地面湿冷，碎石划破她的膝盖和手掌，但比起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这点伤微不足道。殷宁能感觉到，腹中那个小生命正在疯狂吸收着周围的血气，那些被殷四杀死的敌人流出的鲜血，正化作丝丝缕缕的红光，透过她的皮肤渗入子宫。
"小怪物..."殷宁苦笑一声，"你倒是会挑时候。"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殷宁浑身一僵。她缓缓回头，透过浓雾，隐约可见几个黑影正在搜寻。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长袍，胸前绣着一轮残月——是月隐宗的人。
"搜！她跑不远！"一个沙哑的声音命令道，"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殷宁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还有最后一张隐身符，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恐怕连催动符箓的灵力都没有了。
腹中又是一阵剧痛，殷宁差点叫出声来。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胎儿似乎在抗议，想要更快地来到这个世界。
"再等等，小家伙..."殷宁在心中默念，"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终于爬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近距离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殷宁用尽最后的力气拨开藤蔓，滚了进去。
洞内干燥温暖，出乎意料的舒适。殷宁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知道，孩子等不及了。
"殷宁..."
那呼唤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殷宁浑身一颤，抬头望去，洞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雾气在他周围盘旋，却不敢靠近。他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袍，黑发如瀑，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如常，右眼却是一片血红，瞳孔中似有火焰跳动。
"找到你了。"他轻声说，声音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殷宁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血色玉珏。"是你..."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会..."
男子缓步走进山洞，每走一步，地面上的灰尘都自动避开他的脚步。他在殷宁面前蹲下，伸手抚上她隆起的腹部。
"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他说，右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郁，"我能感觉到他的渴望。"
殷宁猛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她厉声道，眼中满是恨意，"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男子收回手，神情不变。"你知道我别无选择。"他平静地说，"月隐宗的人正在外面搜寻，他们不会放过你和孩子。"
"那又如何？"殷宁冷笑，"比起他们，你更危险。"
一阵剧烈的宫缩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殷宁弓起身子，痛苦地呻吟出声。她能感觉到，孩子正在奋力向外挣脱。
男子叹了口气，抬手在洞口布下一道无形的屏障。"无论你信不信，我今天是来帮你的。"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服下它，能减轻你的痛苦。"
殷宁警惕地看着那枚丹药，没有伸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上次你给我的'礼物'，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是意外。"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这次不同。这是用我的精血炼制的血魄丹，只会对你有益。"
洞外的搜索声越来越近，殷宁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一把抓过丹药吞下，几乎是立刻，一股暖流从腹部扩散至全身，疼痛减轻了大半。
"开始了。"男子低声说，右眼中的血色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接下来的生产出奇地顺利。在血魄丹的作用下，殷宁几乎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当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在洞中回荡时，外面的搜索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
"他们发现了。"男子站起身，面向洞口，"你照顾好孩子。"
殷宁顾不上回答，她颤抖着双手抱起新生儿。那是一个男孩，出奇地干净，没有一般婴儿出生时的血污。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眼睛——和父亲一样，右眼血红，左眼却是深邃的黑色。
"果然..."殷宁喃喃道，"继承了血瞳。"
婴儿出奇地安静，只是用那双异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母亲。当洞外传来打斗声时，他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小小的手掌张开，似乎想要抓住空气中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殷宁突然意识到，那些被杀死的月隐宗弟子流出的鲜血，正透过岩石和土壤，化作丝丝血气向洞中汇聚，最后被婴儿的身体吸收。
"天啊..."她倒吸一口冷气，"你不仅能吸收血气，还能隔空汲取..."
婴儿咯咯笑了起来，血色右眼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与此同时，洞外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男子重新走进洞中，白袍上沾染了几点血迹。"解决了。"他简短地说，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殷宁本能地将孩子抱得更紧。"你休想带走他。"
男子摇摇头。"今天不会。"他说，"他还太小，需要母亲的照顾。但你要知道，殷宁，他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
"什么意思？"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婴儿的额头上。一瞬间，婴儿的双眼同时变成了血红色，小小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光。
"血魔之体。"男子低声说，"千年难遇的体质。月隐宗追杀你，不仅是因为你偷走了他们的至宝，更是因为他们感应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殷宁脸色煞白。"不可能...血魔之体不是传说吗？"
"现在不是了。"男子收回手指，婴儿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他会需要引导，否则血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风声，男子神色一变。"时间到了，我必须离开。"他快速说道，"记住，不要相信月隐宗的任何人，包括..."
他的话没能说完，身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在完全消失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婴儿，留下一句话："他的名字是殷血，这是他的宿命。"
男子消失后，洞中陷入了寂静。殷宁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心中五味杂陈。殷血——这个名字既是对他体质的描述，也是一种预言。
"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孩子。"殷宁轻声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
婴儿似乎听懂了，小手抓住了母亲的一缕头发。就在这时，殷宁的戒指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殷四虚弱的声音从中传出："主人...快走...月隐宗长老亲自来了..."
殷宁心头一紧，顾不得产后虚弱，用布将婴儿绑在胸前，挣扎着站起来。她刚走到洞口，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
"来不及了..."她喃喃道，退回洞中深处。
洞口的藤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老者缓步走入。他的眼睛完全是白色的，没有瞳孔，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殷宁，"老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把血魔之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殷宁冷笑一声，一只手护住胸前的婴儿，另一只手握紧了血色玉珏。"做梦！"
老者叹息一声，抬起枯瘦的手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殷宁胸前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血色右眼迸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山洞开始震动，洞顶的碎石纷纷落下。
老者面色大变，急速后退。"不可能！刚出生的血魔之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殷宁也震惊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只见他小小的手掌张开，对准了老者。一股肉眼可见的血色能量从地面升起，缠绕住老者的双腿。
"这是...血噬？"殷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者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银光，挣脱了血色能量的束缚。但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迅速退出了山洞。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血魔之子注定属于月隐宗！我们会再见的！"
山洞恢复了平静，婴儿眼中的红光也渐渐消退，变回了疲倦的样子，很快在母亲怀中睡着了。
殷宁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刚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看着熟睡的婴儿，心中既骄傲又恐惧。
"你到底是谁，我的孩子..."她轻声问道，"你将会成为怎样的存在？"
戒指中，殷四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去南方的赤焰山脉...那里有可以保护小主人的力量..."
殷宁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命将完全改变。她不再只是一个逃亡者，而是一个可能改变世界平衡的存在的母亲。
这个名为殷血的孩子，注定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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