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永和钱庄待了十余日。
立秋时,天一收到来信,谢重山的儿子谢岱在蜀地被刺,同时,江南传出了沈毅的行踪。
燕南之对沈毅道:“这几日,我有事需要外出,白日里你有什么需要,叫老瞎子,他会替你安排。”
沈毅问:“是谢重山又有了什么动静吗?”
燕南之轻描淡写的道:“谢重山儿子谢岱遇刺,这几日,城中布防松懈,我们准备出城。”
沈毅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燕南之走时,他提醒道:“注意安全。”
天一与燕南之针对出行计划密谋了半日,两人分工合作,天一负责人员集结调动,燕南之负责路线勘察。
夜间时分,他偶尔会回密室一趟,有时候沈毅已经熄灯入睡,有时候沈毅醒着。
沈毅醒着的时候,两人会浅浅交谈几句,交谈内容大多一致。
今日亦是如此。
幽州城下雨了,燕南之回来躲避不及时,淋了一身雨,进密室时还一身湿气。
沈毅还没有睡,正依靠着床头,翻着那本书。
他手上的纱布拆了些,不再裹得像只粽子,翻书的动作方便了很多。
许是听到了响动,他微微侧头,对着燕南之道了一声:“你回来了?今日进展如何?”
燕南之走了上前,将烛火往他那边挪了下位置,使得光线亮了些,才道:“还好,你怎么还没睡?”
“白日里躺多了,现在还没有睡意。”沈毅说完视线落在了燕南之头上:“外面下雨了?”
“嗯,小雨。”燕南之将掉下的一缕头发随意的往头顶捋了捋:“这几日养足精神,过些日子出了城,路上颠簸,睡不了好觉。”
“是这几日吗?”
燕南之嗯了一声,又将两条凳子拼在一起,准备睡觉,抬头的时候见沈毅盯着自己的腿发呆,他坐着,也看向了沈毅的腿:“今日按过吗?”
“老先生说隔三岔五按上一回,预防经络坏死就行,也不用日日按这么麻烦。”
“嗯,以前他照料我的时候懒得动,他也跟我说过这话,他说,饭不用日日吃,隔三岔五吃上两口,人饿不死就成了。”燕南之上前,手已经落在了沈毅腿上:“放松些,我给你按按。”
沈毅推迟不过,任由他动手:“伤得重吗?”
“嗯?”燕南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了他是问自己方才说那话:“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是很严重。”
“你们认识很久了?”
“五六年了。”燕南之帮沈毅翻了个身,又给他揉了揉肩,从头按到了尾。
过了半响,才将人翻过来,问:“你还看书吗?”
沈毅摇了摇头,燕南之就扶着人躺下:“那你早些睡,不用忧心,我会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出去的。”
燕南之说这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语气平淡,倒是莫名让人安心。
沈毅道了身有劳。
熄了烛火,室内格外安静,只有两人呼吸声。
三更时,燕南之被瞧门声惊醒,他轻声起床,朝室外走去。
天一道:“计划有变,我们有人被捕,为保安全,今日出发。”
“好。”
他们声音很小,还是惊醒了沈毅,他躺在床上,将这话听了个清楚,摸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等燕南之归来时问:“今日就走吗?”
燕南之点了灯,将早就备好的干粮与药品尽数收好,然后背上沈毅,朝外走去。
沈毅与燕南之身量等同,相差不大,不过许是折腾了这几个月,他整个人倒是瘦下来了不少,全身尽是骨头,整个人轻飘飘的。
燕南之背着他倒也不觉碍事,一行人悄无声息穿梭于夜色之中,按照计划,绕开城门,躲过了守卫,穿小道,至护城河。
下水之时,燕南之道:“下水你别动,憋住了气,我带你过去。”
沈毅会水,水性还不错,但是知晓的人并不多,燕南之怎么会得知?
沈毅心中起疑,嘴上应和道:“好,有劳了。”
燕南之托着沈毅下了水,天一等人垫后,夜行不便,老瞎子又不会水,他没有跟上来,只等再避两日,从城门混出去。
白日下了雨,护城河的水涨了些。
燕南之护着沈毅有些费力,中途换了几次气,游到对岸费了不少时辰。
上了岸,趁着夜色混入了密林,找到记号,翻出了备好的衣物,燕南之先是替沈毅换上,然后才换上自己的衣服。
继续潜身前行。
出了密林,燕南之背着沈毅一路从乡野小道出行。
下了雨,有些路并不好走,滑溜溜的,田野里杂草丛生,偶有动静,惹来远方几声狗吠。
燕南之抬手,将沈毅往肩上掂了一下:“手还有力气吗,扶稳一点。”
沈毅应了一声。
燕南之感觉到了肩头的人动了动,与自己贴得紧了些,他的呼吸就洒在自己耳畔。
这样的认知让燕南之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好在夜深,无人能看见,他稳了心神,提步再往前走。
天色破晓之际,两人在一破茅草屋停下了,是间空屋子,有些破破烂烂的,燕南之找了张椅子,擦拭干净,将燕南之放下,自己熟门熟路的升了火,烧了壶热水,就着备好的干粮喂给沈毅。
“这里不太方便,你先将就着,再等两日,到了乌山镇,在那里有一处宅子,可以好生歇息两天。”
沈毅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对着燕南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对这里很熟悉,你以前也是幽州人?”
燕南之就着吃剩下的饼子与水吃了起来,对于沈毅的话,真假掺半的道:“几年前来过幽州,路过这片时多转悠了两圈,就记住了。”
“这些年幽州变化还挺大的。”
“是挺大的,还好这条线没有什么变化。”
吃完饭后,燕南之灌了一壶水,又用多余的水给沈毅擦了擦脸:“这一路来,身上的伤疼吗?”
沈毅摇头:“还好,一路过来并未受到磕碰。”
燕南之就不再问话了,他收拾好东西,朝后山吹了一声暗哨,招来了一匹马。
“这马也是你们提前安排的?”
燕南之并未透露过多的消息,只是点头:“嗯,提前安排的。”
他将沈毅送上马,自己再翻身而上,小声道:“冒犯了。”嘴上说着冒犯,手却是紧紧将人箍在怀里,牵绳打马离去。
天一若是在此,定会说一声燕南之不要脸。
燕南之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这些天借着沈毅受伤,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
怀里的人瘦得只剩下骨头,燕南之抱得紧些便会觉得硌得慌,偏偏又不想放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