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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雁01

我很小的时候在吴家见过他。

匆匆一面,只记了个大概的长相。他看上去大不了我几岁,听人说,他叫吴小毛,是吴邪的儿子。

我大为震惊,“吴邪的儿子?!吴邪有儿子了?!真的吗?什么时候?!怎么有的?!”

吴小毛的来历没人清楚,我又好奇,最后问到王盟那里。

王盟是吴邪的人,早些年吴邪出门不让他跟着,这几年开始走动,我才认得他,我觉得吧,吴邪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他不会不知道。

于是趁着大家不注意从炉灰里扒出两个红薯揣兜里,去堵王盟。

王盟住的地方离厨房有点远,我怕惊动后院的小满哥,极其刻意的带上了靠山。

靠山是我上个月出门从雪山捡回来的藏獒,杂毛,可能年纪太小,又饥一顿饱一顿的,外形看上去不怎么威武,最近闹水土不服,恹恹的扒在门槛上,还没有王盟的膝盖高。

三爷最后一次来老宅拿东西,开玩笑说,你跟靠山一起蹲院子里,谁能看出来后头那窝是谁的……如此没有攻击力的我俩,堵在王盟出门的必经之路上,给一米八几的王盟急得眼眶都红了。

王盟长了一双看上去很会心软的眼睛,有些话说起来没有别人讲着有震慑力。

我和“靠山”跟他耍赖,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一边魂不守舍地倒腾着吴邪给他买的那个破包,一边重复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草木灰的炉子烤出来的红薯很香,我刚拿出来,就被靠山一口吞下去,我憋气地捧着剩下那个小一点的红薯来回躲着,生怕被抢了去,看一眼王盟,咬咬牙把一整个都递出去,“呐,这个给你吃。”

王盟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可香了。”我说。

王盟没理我,自顾自地把包上的抽绳勒紧。

我把手缩回来,问他收拾东西去哪,他说他要回去。

“我得回去。”他猛地大声,给恹恹的靠山吓得一激灵。

我摸着靠山毛茸茸的脑袋问,“回哪儿?”

他顿了顿,说,“吴山居。”

我问他,“这么早回吴山居干啥呢?”

他眼睛就更红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吴家这一辈的孩子少,王盟跟吴邪很少到老宅这边,他们来了,家里热闹,他们不来,我还怪想他们的。今天这么多贵客上门,好大的热闹,这么早就回啊?

“吴邪不在,吴山居最近也开不了张,你多呆两天呗。”我转头装作逗靠山的样子,咽回嗓子里那句,“回去也是一个人,多冷清啊。”

可是王盟说,他要回去。

“回去,等老板回来。”他那样说。

王盟是个好伙计。我看着他想。

“行吧。”我抱着靠山的脑袋,妥协道,“那我过两天带靠山过去找你玩啊。”

我刚来那会儿,吴邪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无聊了可以去吴山居找王盟玩。

“让他教你扫雷。”吴邪说。

我咬着包子问他,“扫雷是啥?好吃吗?”

吃东西说话容易噎到,吴邪便把他手里的茶水灌给我,“你慢点吃。”

一口茶水顺下去,我望着他,“你说啥?”

吴邪又倒了一杯,慢条斯理道,“没啥,就是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去吴山居找王盟。”

我一听有好吃的就心动了,“那行,回头我闲了就去看他。”

吴邪浅笑,“好孩子,这趟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我虽然呆,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所以就问吴邪,“你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怎么不带他出去呢?这样就不用惦记着给我带好吃的,还能省点钱,而且,把吴山居的吃食分我,他吃得就少了,他那么高的人,吃不饱会不会打我啊?”

吴邪抿一口茶水,若有所思道,“那你吃得多吗?”

我怕他反悔,连声否认,“不多。”

嘴里咬着包子,我举起手,一脸真切的望着吴邪,“我发誓。”

吴邪抬手,看样子是想摸我头,我偏头躲开,含混不清地对他急声道,“摸我头,不吉利。”

吴邪愣了愣,收回手,说,“对不起啊,哥忘了。”

我怕他记性不好,于是攥着包子坐远一点。

“小孩儿。”他喊我。

我点点头,“嗯?”

吴邪说,“这次回来,你想不想跟我去个地方?”

我不知道吴邪出门去做什么,老宅里没人知道,吴邪也从来不说,我只是感觉到他很隐晦的给家里人传达着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有他自己一定要做的事。

为了做成这件事,他每次回来都一身伤,整个人跟死过一次一样。

除了手上的刀伤,吴邪的手臂上还有一种很特殊的伤口。我见过那种伤口,是被蛇咬过后留下的印子。

有几处旧疤叠着新伤,看着都疼得要死。

“不想。”我说。我不想挨那些疼,没人想挨那些疼。

吴邪挑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包子都给你吃还不行啊……”

我看看手上的包子,想了想有些理亏,“那你要去哪儿啊?”

吴邪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上的云说,“长白山,听说过吗?”

“没听过。”我也抬头看着那些云,“不过,这山倒是有个好名字。”

吴邪笑了笑,“怎么说?”

我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指指自己,“像我这种,生下来就被选中要侍奉山神的孩子,是不能有自己的名字的。山里的人说,有名字就有了念想,长相思就是牵挂,就没办法和家里人断绝联系,也无法一心一意的侍奉山神。鵸鵌,这个名字,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按道理说,等我正式继承了这个名字,我就会去到我该去的地方,同样,哪天我死了,这个名字,也不会属于我。二爷说,上古时期,鵸鵌是一只三头六尾的神鸟,血肉可以驱魔辟邪呢,他说,说不定我出生时还是个福星呢,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误入歧途,听起来像是谶语,不像好话。但是这个山,叫长白,听起来好像在说,人和人之间要长相依,长相忆,长相守,情义绵延不绝才能白头。这还不好?”

吴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很淡的笑着,望着那些白的像雪又像盐的云。我觉得他在疼,可他忍着没说,他不说,我也不好问他疼了多久,只能装没看见他的手在抖。

很奇怪,吴邪几乎不说他那些伤,家里上上下下好像都知道小三爷伤得很重,又好像都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来的。

我有时候想,可能只是我不知道。

我是吴家最小的伙计,我有很多想知道但不知道的事。管家说,小伙计最重要的功课是没事做的时候手脚勤快,有事做的时候多吃饭少说话。所以尽管我对吴小毛的身世那样好奇,当下也无法知道更多。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吴邪说。

我问过的每个人都这么说。

后来长大了,想起这天,就想着,可能那天吴邪能坐在那里跟我聊天,不是因为无聊,而是他伤得太重,走不了路,只能停下来,有时候他固执起来,给人一种就连那险些要他命的痛苦也能当缓冲剂一样,痛感能令他束手又让他清醒。

我也记得那天夕阳下王盟远去的背影,长大后也没有忘记。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吴邪说“人会长大的”是这个意思。

人是会长大的。长大后我就能明白,在很多年前,我为什么会在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同的人身上感受到相同的东西。

无法感同身受的我会知道,在无人知晓的时间里,没有人好过。

大家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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