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分钟,剧场里边便传出巨大的骚乱声,貌钦又趁乱溜了出来。
“怎么回事?”李梵殊伸头往里看。
貌钦使劲往外推她,小声说,“低头、低头。”
两人躲到门外的巷子里,貌钦才说了话,“老板啊,你看你声音粗粗的,胸也小小的,挺像个男人吼。”
“哈?”
“不是啊,我刚刚进去看了一下,好多人在跳舞准备。你知道的吧,我要是搞一个简单的工作,他们自己的人就替啦,哪里轮到老板,你说对不对?”
她一琢磨,“是对,这和你骂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骂老板。我想把老板的活儿干好嘛,给老板弄一个十拿九稳的工作。就有几个人跳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看就很厉害,我把他们那个背景啊松开了,它倒下来就砸到他们啦。”他眼神不禁躲闪,“但是哦,砸到的是男人。”
李梵殊心里一咯噔,“你!里边现在什么情况,不会砸死人了吧,你不是信佛吗?怎么能伤人呢!”
貌钦神色一整,“老板,你还找不找弟弟?”
“找啊,可是……”
他推着李梵殊走,“去隔壁那条街,买点衣服,工作的事等我的消息。老板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妥妥的,貌钦办事最放心了。”
目前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她只能自我催眠,砸到的是人贩子,是坏人,这点牺牲是能够容忍的。
貌钦这个人确实有些本事,第二天就给了她准确的消息,专门去酒店给她送了趟东西。
“这是什么?”她想打开看看。
貌钦按住了塑料袋,遮遮掩掩的说,“束胸的,回去看。咳咳、老板你记得换个发型,下午我来接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的心脏突突的跳,长舒一口气,先去理发店。
理发师是当地人,听不太懂中文,李梵殊狠狠心指指画报上寸头发型。理发师惊讶的再三确认,李梵殊重重点头,披肩长发便落了下来。
“昂山警官。”
还是上次那间审讯室,昂山惊讶的指指她的头发,“你这是……”
“我知道你想要个线人,今天我就能进去大花车里边,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信息。”
他皱着眉,“你自己去大花车里?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尤其你这种女孩子。”
她眼神坚定,“我是以男人的身份进去的。警官,我必须找到我弟弟。”
这个女孩非常执着,并且有着与之相匹配的行动力,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
他说,“大花车里,不是所有人都参与贩卖人口。参与的人分引子和运货员,引子负责拐骗,运货员就负责把人运出去。”
“大花车的管事桑帛,大花车的人尊敬他,叫他哥桑帛。我们怀疑他是协调人,引子把人骗到大花车,他负责绑架囚禁,再联系运货员把人送走。有情况就通知我,你不要自己去查。”
她点头,“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证件。”
“假的?”
“嗯。”
他思考片刻,“什么身份?”
“不用改身份,把性别改成男,到时候我会让人帮我来取。”
再次见到李梵殊,貌钦不由得鼓掌,“老板,你真厉害呢,完全变了个人。”他躲避着对面来人,“你混的很好哦,都给我介绍工作了。”
李梵殊笑眯眯的和碰到的人打招呼,哥哥姐姐叫的亲亲热热,貌钦说,“哥梵殊,你不会是表演型人格吧。”
“你!别学个新词就瞎用。”
绕过个拐角,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对他说,“前段时间的舞台事故伤了不少人,现在大花车很缺劳力。”
她现在都怀疑貌钦是故意砸伤这么多人,让他自己能有活儿干,“你在这儿帮我听听管事的私下说了什么,别让别人发现。给你一个录音笔,小心别被抓到。”
“哥梵殊,哥梵殊,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小沙弥装扮的孩子冲过来抱柱李梵殊的腿,“上次你讲的猴子的故事,再给我讲讲嘛。”
“一会儿给你讲,我和朋友说几句话,貌钦,我跟你讲过他,他也像你一样又机灵又聪明。”
被夸奖的貌钦开心的想,要是每个老板都像梵殊老板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她扭头对貌钦说,“你去忙吧,我也得去排练了。”
“哦,这个忘了给你。”他小心的说,“你让我帮你,从朋友那里取的。”
昂山警官帮忙做的伪造证件,她点头,“谢了。”
根据失踪人口报案数量,还有最近人员隐隐的暗潮涌动,昂山告诉李梵殊转移人员大概率就在这几天。当面去找桑帛说要把弟弟买回来肯定是行不通的,桑帛怕是得当场把她灭口。
她的计划是找到他们转移人口的时间和路线,让警察出面去查,这样她就能得知李瑾川的下落,到时候哪怕多花点钱把人买回来也是可行的。
现在的大花车不再像马戏团一样四处流浪,他们固定驻扎在实禅邦,其他地方也有小型的表演场地,定期会到这些地点之间调派人手,人口也在这四通八达的路线上转移。
李梵殊打听到最近恰好有去外地演出的计划,才费劲心思把貌钦弄进来打探消息。
演出从八点持续到九点半,然而,舞蹈正酣,貌钦突然火急火燎的跑到后台来找她,“哥梵殊!哥梵殊!”他对她打手势,“过来过来。”
“怎么了?”
“他们说去敢帕,但是我听他们说要往西边走,西边不是敢帕,敢帕在南边。”
“几点走知道吗?”
“已经走了啊哥梵殊。”
“走了?”她以为这些人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呢,“你知道哪能找车?马上!”
他敬个礼,龇牙笑,“包在貌钦身上。”
“这就是车?”一张嘴,李梵殊被灌了满嘴的风,“你这是让我喝西北风来了!”
“找弟弟嘛。”他一直这么如鱼得水的样子,“这和你们国内的小摩托一样嗒,机灵的人开机灵的车,抄近路过去,很快的。”
这里的路大多是破破烂烂的,颠得厉害,她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打给昂山,“他们不去敢帕,去西边、咳咳、西边的路,只有一条。”
一听是西边,昂山急了,“你别去!等下次机会,李梵殊!”
昂山对她说过,他们运人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一次,时间拖得越长,越找不到人。风太大,她大声说,“等不了了,我看到他们的车了,你快来。”
“别过那座桥!西边那座桥别过去……”
耳边呼啸的风太大,正在挂电话的李梵殊压根没听见昂山说了什么。
前方唯一的光亮是一座哨卡,他们穿的不是军装,却拦着李梵殊和貌钦不让他们过。
“老板,让我们过去吧,我们跟刚刚那个车是一起的。”
李梵殊双手合十哀求对方,“我们真的是一起的,我是大花车的人,刚刚表演完他们忘了带我。要是赶不上明天的表演,哥桑帛的鞭子抽人好痛的。”
“老板,行行好……”貌钦往对方的手里塞了一叠钱,“今晚赶不上我的油不够开到目的地,真的要挨打,老板。”
那人捏捏手里的钱,看李梵殊的装扮确实是大花车的演出服,心想反正是个表演团,就随他们去了。
他们开过了桥。
这里的路没有路灯,全靠车灯上的一点光照亮。他们跟在大花车的车后面,不敢开远光,怕被发现,只能靠着微弱的灯光摸黑前进。
“喂,昂山警官,你们快跟上了吗?”李梵殊心急如焚。
“你怎么才接电话,过没过桥?”
“过了啊,你快点过来,过了桥的路好走,他们开的特别快。”
昂山警官感觉血压直冲脑门,“我的哥梵殊你们怎么过去的!那边是吴隆觉的地方,没得他们允许过不去的,连我们也过不去!”
他想莫不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去送死,“你赶紧回来,从哪里进去就从哪里出来,我这就去接你。”
“什么意思你们过不来?你们这警察不管吗?”
这边还没讲出什么,貌钦先喊了起来,“我的哥梵殊老板,你没和警察说好啊?你真是害惨我啦!被吴隆觉的人抓住走他们的路,我们真的要被扒下一层皮哈!”
“我都跟到他面前了,昂山!你没跟我说你过不来啊,我必须跟下去,三个月了就这么点消息……”
“别说了老板!老板!”貌钦突然一个刹车,人差点甩出去不说,手机也飞了出去。
“你又怎么了?”
貌钦把车一放,“你害惨我喽害惨我喽……”
说着就跳下大路,往黑黢黢的山坡下跑去,李梵殊只来得及捡起手机和掉了的包,就被人拽起来打了一拳在脸上。
“你是什么人?招呼都不打就走我们的路!”
她顾不上疼,大喊,“我是大花车的,他们把我落下了!”
来的是四个人,前面三个长得凶得很,两个人架着她,第三个人又往她肚子上招呼一拳。
“是中国人?”
她忍着痛抬头看那第四个人,他站在车灯前背着光,看不清长相。但她就是知道,这个人是他们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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