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兰抬手道:“嫂子,跟小姑娘认真干什么,吃点水果。”
程秀秀:“就是就是。”
蒋夫人看了看蒋宝年,那双细细的夹缝眼正扒在温与兰脸上,大口大口吃着西瓜。
“程爷!”
蒋夫人推开椅子怒而站起来,这下把程秀秀都吓了一跳。
不会吧,来真的,这么不体面?程秀秀心想。
谁知蒋夫人指着蒋宝年说:“程爷,我正要请您给我评个理,这贼东西平时在外面吃吃喝喝不着家,我也懒得管,可他这半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来公司造次。”
程邦泰转动着扳指缓缓问道:“哦,你说说看,谁去公司了?”
蒋宝年把她往下拽:“你闹啥闹,在家闹还不够啊?今儿是什么场合?”
“什么场合!就是因为明天四月初四,是菩萨都保佑咱们大家伙的日子,我才敢请程爷给我做主,你快在程爷面前保证,别再搞那些破鞋脏我的眼了,多大岁数,知不知羞!”
蒋宝年满不在乎地说:“什么破鞋?都是知根知底的,吴兴手下的人。”
蒋夫人道:“吴兴!呵呵,亏得他今天没来,不然我要他好看!”
“你要他好看干啥呀?坐下坐下。”
“程爷!”
程邦泰安抚道:“知道了,小甘,这事我知道,宝年,你确实做得不对,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千好万好都没有一个安稳的家好,以后收敛点。”
蒋宝年也不觉得丢了面子,毕竟他的好色习性无人不知,他还很得意。
“得,听泰叔的。”蒋宝年意犹未尽又干了一杯酒。
蒋夫人余怒未消,坐下去的同时剜了温与兰一眼,可她没想到刚刚指桑骂槐,却正好惹怒了温与兰。
她能借着蒋宝年在外面养的小情人骂温与兰,温与兰却从不会拐着弯骂人。
要骂就直接骂。
“嫂子快别生气了。”温与兰抱着手臂说,“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寻思当年宝哥认识你之前,不也早扯了证么?你弟弟读大学的钱也是你问宝哥拿的吧?”
蒋宝年一个头两个大:“行了行了别吵了。”
蒋夫人抓起汤勺就朝温与兰扔过去,嘴里又是哭又是嚎,噼里啪啦好一出大戏。
阿浓替温与兰挡汤勺,蒋夫人更是连她一起扔:“看看你们这帮妖精,再没人管就翻了天了!”
程秀秀还嫌不够乱,见缝插针地念叨。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甘总你知道不?你不是在员工大会上说你勤工俭学的嘛,要不怎么你能吃苦,能当贸易公司的经理呢。”
甘柄泉没姐姐那么彪悍,脸都是绿的。
叶檀怕被蒋夫人砸中,施施然裹上披巾,准备去茶室坐着看戏,路过蒋氏夫妻二人,轻飘飘地说:“小甘,宝年,年年都来这么一回,害不害臊?”
蒋夫人顿时将矛头指向她:“大嫂你是不用害臊!还帮她?呵呵!大程总跟她缠缠绵绵的时候,你还在北边没过江呢!”
叶檀生生止住脚步,目射寒光:“你适可而止!”
蒋夫人孤立无援,弟弟也没有战斗力,蒋宝年养情人就算了还偏帮老情人,可让她气昏了头。
“我要是跟大嫂一样有能耐就好了,有家里撑腰,大程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比老蒋还快活呢!”
蒋宝年听苗头不对,给了老婆一个巴掌,凶狠咆哮:“让你再说!”
这下蒋夫人面子里子全都丢光,往地下一瘫抽抽地哭,甘柄泉满脸愁容扶住姐姐,却被姐姐打道:“叫你管公司,你管得不好啊,你姐夫也觉得你不成,不然哪能这么对你姐姐!废物!”
阿浓趁乱跑了出来,一路到千红厅,却只看到了吴兴。
“吴老板,今天你还是别进去了。”她边捂腮帮子边喘道,“里边吵得天翻地覆,你要是进去了,蒋夫人还得再闹一回!”
各厅的隔音非常好,吴兴也是这会儿门打开才听到有人在哭喊,便急忙问:“你脸咋了?被谁打了?兰姐?又关我什么事?”
阿浓大眼睛一眨,落下两滴滚圆的泪。
“蒋夫人嫌我们出身不好,还骂温姨,吴老板,你手下有谁跟了蒋老板吗?”
吴兴叹气:“唉,是有一个,我跟你说过的洁儿,不过宝哥他又不是第一次……”
阿浓吞下眼泪,问道:“那个帅哥呢?他去哪里了。”
吴兴走出门:“他说去后厨问问海鲜能不能寄——人呢,我得找找看。”
高怀礼的确去看海鲜了,南江是内陆城市,很少有能把海鲜做的好的餐馆,当然,海鲜最主要得食材新鲜。
没人领他下楼,后厨便当他是普通客人。
“这鱼啦都是特供的啦,你想买一样的得去海边,找渔民!再找供应链给你寄,我们寄不了的喏。”
这时传菜的自动窗口打开门,出现许多碎盘子,后厨纷纷惊讶,打电话问上面怎么了。
一听太虚厅出了乱子,高怀礼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正看到阿浓小跑着进千红厅。
大门虚掩着,两个女服务员站在一旁面面相觑,高怀礼问道:“程爷在里面?”
“在啊,先生你是?”
“不能进!”
高怀礼懒得等了,索性推门进去,却见空中飞过来一个巨大的果盘。
“妈的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高怀礼下意识伸手一挡,果盘应声掉落,是塑料的,要不然也飞不了这么高。
砸他的人是蒋宝年,本来安慰哭哭啼啼的老婆就烦,还被这么多亲友跟手下看笑话,高怀礼首当其冲成了出气筒。
高怀礼捡起果盘对准桌子砸回去,只听满桌子汤碗都摧枯拉朽地全掉地上了,大珠小珠落玉盘,惊煞众人,目光全都锁定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闯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高怀礼一眼看到八仙椅上端坐闭目的程邦泰,想走过去,蒋宝年率先喊道:“给我把他按住!妈的!哪来的死茂里,什么地都敢闯?”
这场汇报宴来的本就是大大小小的头目,早就不亲自干粗活了,可架不住蒋宝年一通吼叫,有几个人想要围住高怀礼。
奈何高怀礼身材高大,不像徒手能按得住的样子。
高怀礼稳步走向程邦泰:“程爷,你还记得我吗?”
蒋宝年做了个“慢着”的手势:“你?你是谁?知道这是程老大的场子还敢不打招呼就往里进?”
叶檀陪在程邦泰旁边,望向高怀礼时却莫名眼前一亮。
高怀礼继续向前走,蒋宝年一声令下要把他按倒,却听温与兰叱道: “早就说过,我的地盘,谁都不准动粗!”
高怀礼转身,看见一个戴耳环的英气女人,下巴高傲地抬着,穿一身纯黑色衬衫长裤,袖子挽到手肘。
年纪不小了,身材保持得还很好,就是皮肤松垮了些,尤其法令纹很重,让她被岁月侵蚀的眉毛含了几分戾气。
她眉形修得精致,此时却不太耐烦地拧着:“你是谁?谁把你放进来的?”
话音刚落,吴兴就打门外跑了进来。
他被一地狼藉弄得直摇头,嘀咕着高怀礼真是个煞星,就这么爱砸东西吗。
“兰姐,宝哥,这位是程爷的朋友!”吴兴连声解释,“误会,都是误会,这小哥也是担心程爷才进来看看。”
温与兰:“吴老板,你怎么来了。”
那厢蒋夫人已经缓过气来,睁眼就听到水灵灵的“吴老板”,她顿时尖叫:“吴兴!是不是吴兴来了!吴兴你个天杀的!尽把狐狸精往老蒋床上塞!你安的什么心!当我是吃素的是吧!给我过来!”
温与兰看着她跟吴兴撕扯,轻蔑笑笑,阿浓也溜墙根过来轻声解释来龙去脉。
程邦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高怀礼如孤胆英雄般被围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惧意和胆怯。
“哦,是你,我倒很有印象,找我什么事?”
“关系到你救命恩人的事。”
“我救命恩人?”程邦泰祥和说,“你说谁。”
高怀礼目光一沉:“程爷可别说忘了小玉当日在武田牌楼差点因为救你一命呜呼。”
蒋夫人的尖叫太吵,程邦泰便吩咐叶檀劝劝,随后叫人把茶室跟圆桌之间的门拉上。
也奇怪,这门拉上后,吵闹声就像被隔绝在百米之外一样,非常遥远。
蒋宝年面有微愠地落座,温与兰则绕着高怀礼走了一圈。
“武田牌楼?是四海新店开业那天的事儿吗?你又是谁?”
程邦泰说:“小温,这就是帮我把歹徒绑架的人质救下来的热心群众,那个人质就是小玉。”
温与兰却还是声如鸣锣地质问:“你来我这找小玉?你跟小玉是什么关系?”
高怀礼硬刚道:“你不必管我跟她什么关系,我来找程爷,是因为小玉已经失踪超过一周。”
“你丫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蒋宝年道,“她不见了你找程爷?怎么,以为我们把她藏起来了啊。”
高怀礼:“最好不是你。”
四海至今仍受人命案余波影响,正在等待开业的时机。
这件事可以说是蒋宝年的心头刺,提一回,就是跟程邦泰强调一回他的失职,因此蒋宝年才这么暴躁。
温与兰骂道:“宝哥你闭嘴,我来问,怎么称呼你?”
“姓高。”
“高小哥,小玉之前在我这干过几天,你就跟她叫我一声温老板吧。”
“久仰大名。”
温玉兰却不吃这套,咄咄反问:“你觉得小玉失踪,就去报警,跑来我这大排档找什么人?难道我这是传销组织吗?”
“不是传销你怕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
“还是一个道理,不怕你就没必要这样说话。”
“不识好歹!”
温与兰被高怀礼的态度激怒,说着就要扇巴掌,高怀礼稳稳抓住她的手腕,挑眉道:“说好的谁也不能动粗呢?温老板应该懂什么叫以身作则。”
阿浓低着头,实在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小温,你也别问了,让这孩子自己说吧。”程邦泰解了高怀礼的困,“说说看,小玉在哪失踪,你又为什么找我?”
高怀礼指向蒋宝年:“那就直说,我怀疑是蒋总派人绑架了小玉。”
蒋宝年立即破口大骂:“你个死茂里敢——”
程邦泰重重一拍桌:“宝年,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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