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邦泰答应高怀礼会帮忙找小玉,一旦有消息,就派人通知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洁儿,吴兴说她是小玉的好朋友,这几天也很关心小玉,便把洁儿的联系方式给了高怀礼。
程邦泰很欣赏高怀礼,不住地夸他身手利落:“小伙子,你可以考虑考虑到四海酒楼来干,我给你的薪水,绝对会让你满意。”
高怀礼:“我们老实人过不来刀尖舔血的生活。”
程邦泰笑眯眯:“你未来会有出息的,我家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要是有你这胆魄跟脑子,我就能早点退休了。”
高怀礼懒得听他放屁,踏出门就想离开,程邦泰却说:“留步,你是南江人,对吧?”
“是。”
“大学生?”
“……是。”
“跟鹿鸣倒真是差不多大。”程邦泰想起什么,“鹿鸣跟他哥不对付,经常出门旅游,就知道玩,这几天好像就玩到了南江,喏,你看。”
程邦泰的手机相册里就有很多程鹿鸣照片,从小到大都有,足以看出虽嫌弃程鹿鸣不务正业,但心里还是很偏爱的。
“这孩子也喜欢搞运动,不过是搞极限运动,潜水呐,跑酷呐,你要是有机会见着他,可以跟他交朋友,鹿鸣别的不行,待朋友很大方,你不会吃亏的。”
程邦泰就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语气里满是轻松,可高怀礼却听出了威胁。
查到他是个体育生很简单,程邦泰在警告他。
幸亏他住南江,而不是东明,程邦泰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送走高怀礼,程邦泰就把手机扔给手下,转而到屋里拜了拜关公像,然后到菩萨像前点燃一根香,握着佛珠念念有词。
蒋宝年抹着汗回来了:“泰叔,张平张锋都拷起来了,找个由头送他们进去?”
程邦泰闭眼说:“舌头割了,别的你做主。”
蒋宝年:“好。”
程邦泰又说:“等等,把张锋再给我叫过来,我还有问题要问。”
蒋宝年照做,张锋五花大绑已无法自己走路,是被扔到房间里来的,蒋宝年正欲再揍他解气,程邦泰却说:“宝年,你出去。”
“……泰叔,你不了解这小子,他心思多得很。”
“出去。”
蒋宝年咬咬牙,狠狠冲张锋做了个捏碎的手势,威胁他别乱说,然后才关起门来,只留程邦泰一人秋后算账。
程邦泰念完一段佛经,放下佛珠,喊了句“阿弥陀佛”,这才步伐缓慢地走向张锋,亲手揭去张锋嘴上的胶布。
他已经很老了,四海酒楼在东明的名气很响,是近40年的老字号。
程邦泰每半年才去巡一次各大分号,食客们见到他,都亲切喊他“泰叔”,程邦泰则笑着大手一挥,给每桌都免费送佛跳墙,食客纷纷阿谀奉承祝他长命百岁,程家集团网上宣传他慈眉善目,有菩萨相。
张锋满头是汗,眼睛闭着,身上青紫,看起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程邦泰摇摇头,取下扳指放进口袋,挑起他眼皮看。
“你说,小玉抓住你的把柄,勒索你,是吗?”
张锋过了会儿,才费劲点点头。
“什么把柄?”
“……”
“我知道宝年的手段,你不肯说,我也理解。”程邦泰很体贴地说,“人么,活这一层脸皮,没了脸皮,就活下面的肉,你说,是扒皮更痛苦,还是扒肉更痛苦?”
张锋不受控制地抖动。
程邦泰很有耐心地等了会儿,张锋对他的恐惧占据上风,沙哑道:“我帮宝爷处理王兵跟他妈,但去晚了,他妈妈已经被转移走了,我去爱思养老院,是因为王兵他爸在那,我去问他要人。”
“哦,这么回事儿,那他说了么,是谁转移走的?”
“我没问到,一个嗜酒如命的糟老头,话都说不利索,也没查到有人给他打钱。”
“糟老头。”程邦泰笑了,阴森彻骨,“你觉得,会是闫松干的吗?”
“……”
张锋又不敢回答了。
程邦泰要的并不是答案,他认定了就可以是,更何况那是闫松,当年害死他的爱女,却因查不出线索没能判罪,靠多方制掣活到今天的闫松。
在程邦泰眼里,闫松早已是个死人,区别只是闫松不能死得随随便便,必须死在他手上,他要亲眼看着闫松断气,不活活割他一百零八刀,难解心头之恨。
张锋疲惫地闭上眼,却听程邦泰又问:“你说小玉勒索你?”
“没错。”张锋信誓旦旦,仍有怨气,“她是个贱人。”
哪怕程邦泰客气说小玉救过他命,张锋也肆无忌惮地这么说,反倒让程邦泰有点可惜他的胆量了。
“她勒索你什么?要钱?”
“……要钱。”
“多少钱?”
“……五十万。”
“呵。”程邦泰捞起张锋的手,取出玉扳指套在他大拇指上把玩,张锋下巴紧绷着。
“五十万,你知道我给了她多少钱么?”
张锋彻底不说话了,他发际线软软的额发都竖起来。
“我给她的钱,够她在宝年住的那小区买一套房,你说,她放着这钱不用,去勒索你要五十万?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张锋的手就像一个玩具,被程邦泰捏着摆出各种形状,他的手心也是蜡黄的,纹路混杂,还有烟烫的疤痕,那是小时候母亲的客人留下的。
程邦泰把他的手按在地上,不断将扳指在他关节处碾磨,张锋痛呼。
“不是,不是钱!她勒索我,让我,让我帮她找一个人!她说那个人□□了她!她要把他给找出来!”
程邦泰摇头,似是早有预料。
“哎,可怜的小恩人哦,长得漂亮就是这点不好,走在路上什么都没干,就会被人惦记,你说,世上为什么有漂亮女人,是为男人准备的么?可为什么还有丑女人?要全都是漂亮女人满大街乱跑,她们还是不是稀缺资源?”
张锋恶狠狠道:“女人都是天生贱种!小玉也是!她要是自以为贞操可贵,还去卖干什么?跳脱衣舞?世上有那么多舞,她非要跳脱衣舞,就是贱,天生的贱!所以,我就逼张平再去强她一次,不过谁知道小玉是不是半推半就让他上了,贱男贱女,哈哈哈哈!”
他几近疯狂,吐出口的恶言仿佛是一柄大刀,正朝小玉的虚幻倒影砍去。
程邦泰问:“她找到那个人后要干什么?”
张锋:“我不知道!”
程邦泰又问:“那她怎么问你找?她有什么线索?”略加思忖,“既然如此,我倒可以帮她找找看。”
张锋:“她说强.奸她的那个人,右腿腿根有一个弯钩胎记!”
程邦泰放开了张锋的手。
蒋宝年再次进来拉张锋下去,程邦泰冷声说道:“张锋不能留了,处理掉。”
蒋宝年惊讶道:“泰叔?”
近几年来程邦泰真正金盆洗手,这个命令对蒋宝年来说真是久违了。
“阿弥陀佛。”程邦泰睁开眼,对着威颜虎目的金刚菩萨呢喃道,“明天,又是四月初四了。”
-
将黑猫放生后,回到南江已经是次日下午。
高怀礼一路上都在想说辞,关于他去参加的小比赛,过程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同时他也在隐秘地期待沈翎问他那些信用卡的刷卡消息。
但沈翎还是沈翎,她只会表达她分内的关爱,聊天界面只有短暂的问候,还都是高怀礼先发的,问她一天要做几台手术,叮嘱她吃饭。
沈翎挺喜欢吃日料的手握,海鲜应该也会喜欢,高怀礼边等公交边查南江有哪些口碑不错的海鲜餐厅。
入夏后,紫弥湖的水面比以前高了一些,南江的白天也变长了。
走进烈日中的“阡18号”,高怀礼觉得别墅跟他离开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前门院子小花园里有排木栅栏,挂着粉团蔷薇的藤蔓,早春蔷薇就开花了,搭着木栅栏坠着花朵,娇俏婀娜。
这段时间一直下雨,不用浇水土壤也很湿润,花骨朵含苞待放,高怀礼还想着全剪下来让沈翎带去医院给她学生,因为沈翎不喜欢粉色。
至于为什么她不喜欢粉色,高怀礼还没把粉团蔷薇换成别的花种,只能说他有自己的小心机。
他想要渗透沈翎的生活,让她身边的医生、学生、朋友都知道家里还住着个人,或者说,是家属。
高怀礼进了院子,确定花已经先一步被摘走了,还不是剪的,断口不平滑,被硬扯下来了。
他透过落地窗看到客厅一个身影闪过,心觉奇怪,遂把行李往鹅卵石小径上一扔,再往前几步,看到阳台上的摇椅在晃动。
沈翎在家!
高怀礼一高兴,也顾不上蔷薇去哪儿,直接大跨步去开指纹锁。
“你今天也休假吗?”他昂扬的调子还没来得及平静,却看到摇椅上坐着的不是沈翎。
一具苍白而光裸的属于男人的背冷不丁映入眼帘。
男人是趴在摇椅上的——不,是趴在一个坐在摇椅的人身上。
他看到下边有一双洁白细直的小腿,还穿着沈翎的浅绿色拖鞋。
五雷轰顶。
高怀礼鞋都没脱,箭步冲上前,抓起那耸动的男人往玻璃门扔去。
男人龇牙咧嘴捂着背坐起来,看清高怀礼的脸后,闪过惊讶,就恢复了懒洋洋的讽笑:“哟,原住民回来了,欢——”
“方决!”
高怀礼抓起方决的脖子,揍了他一拳,方决还没站起身就又跌回去,很狼狈地摸了下嘴角。
高怀礼回头看沈翎,却见沈翎衣着整齐,但头发散乱,眼镜都已经摘去了。
她有点惊慌,好像把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
“……”高怀礼没有任何资格质问她什么,充血的双眼已经证明他此刻是个被妒火烧尽理智的男人。
沈翎仍坐着,迟疑:“怀礼,我没事,你——”
“不要张嘴就命令我道歉,我现在很不清醒。”
高怀礼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又走向方决。
方决还是那副阴沉恹恹的样子,身体削瘦,但居然还有六块腹肌,薄薄的肌肉让他看上去没那么病态。
他上衣脱掉了,只穿一条黑色的裤子,纽扣松开着。
高怀礼视线往下,牙缝里蹦着说:“你穿的是我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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