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玉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但她没有贸然开口的意思,她想着自己对于这位“沈师兄”与沈犹关系的亲密程度并不知晓。
若萧自流不提她是崔昭玉,想必这位沈师兄也不会将现在的她同从前的那个她联系在一起吧!
既然她没有把握,那就少说,少错。
萧自流走过来,站在沈独身边,沈独先是抬手敲了萧自流的脑袋一下,提醒道:“没规矩。”
萧自流被这么敲了一下,他脑袋缩了缩,丝毫没有了白日里做师兄那副威严庄重的模样,就像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年。
他正了正声音,十分认真的站在那,特别“恭敬”的开口道:
“不欺哥。”
听到萧自流的回应,故意压低自己的崔昭玉眸底一亮,心想,这二人的关系很是亲密啊。
萧自流知道她的身份,不会开口说穿吧!
崔昭玉带着忐忑,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萧自流,可萧自流并没有看她,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桌上饭菜上。
“今天是米粥配咸菜。”
“凑合一顿。”
沈独这才回应着萧自流前面的问话,同时收拾着桌上被用过的碗筷,萧自流坐在石凳上,看到了几个只剩下菜汁的盘子,空气中还留有美味珍馐的香气。
萧自流一脸疑惑,开口问道:“不欺哥,你这里的咸菜怎么一股子肉味啊?”
萧自流的话语没有明知故问的语气,他是单纯的好奇,为什么沈独这里咸菜如此与众不同,若是他们也能够买到这样的咸菜。
那往后不能开荤的时候,也能用这咸菜解解馋了。
“你闻岔了。”
沈独毫不留情的反驳了萧自流的话,眸光点了点一旁干净的碗,示意萧自流自便。
萧自流也不客气,熟练的拿过碗,给自己盛了大大满满的一碗粥,就算只有咸菜也美美的吃了起来。
“那可能是我太想吃肉了。”
“没肉吃的日子,我都瘦了一圈了。”
萧自流吃着饭也不忘记感叹,眸光看着空盘子里的菜汁,那是拌饭的精髓。
如果不是咸菜有肉味,那就是沈独今天开了小灶,但是他来晚了一步。
他要伤心了,他的不欺哥居然不等他一起吃饭,带着别人吃独食了!
可萧自流一想到这个别人是崔昭玉,他的脸上不禁升起一抹淡淡忧伤,他哪能和人家“月泽剑仙”抢饭吃啊!
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这月泽剑仙和春风剑仙一般,以全部修为换了性命,可他心中对她们还是有敬畏之心的。
“对了——”萧自流见崔昭玉一直不说话,他就想开口说两句缓和一下氛围,可他刚开口,崔昭玉当即拍桌站了起来。
吓得萧自流一个激灵,往前一趔趄,差点连碗都没捧住,头抬起来看向崔昭玉。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你们慢慢聊。”
崔昭玉觉得,她要是在这里待下去,萧自流迟早要将“她就是崔昭玉”的事情说出来,那到时候可就没有现在这般风平浪静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沈师兄比起那位百里姑娘更难对付。
就她现在这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状态,她拿什么反抗别人的报复,所以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多谢,沈不欺、哥的款待。”
崔昭玉学着萧自流的叫法,同沈独道了句谢,她怕不够隆重,还给他鞠了个躬。
说完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往门口走去,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沈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崔昭玉三下五除二的表达对他一饭之恩的感谢。
萧自流缓过神后,看着崔昭玉背影消失的方向,还不忘刨一口饭,道:“不欺哥,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萧自流本来就没想瞒着沈独,毕竟大师尊做的那些事情,他们这些亲传弟子都知道了,沈独不会不知道。
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碰上面,只是萧自流没想到,崔昭玉会这么快碰上沈独。
出奇的是,沈独没有动手教训她,反倒给她开了小灶,请她吃了顿饭。
这倒是不像是苍梧王沈独的手笔。
谁人不知,沈独这个小叔待他侄儿沈犹有多好,沈犹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是沈独给带着的,他们二人差不了几岁,因为差着辈分,所以沈犹得叫他小叔公。
当初,崔昭玉等人追着沈犹不放,江湖上有些人说沈犹是妖男,扰得这几位女高手无心修行,沉迷于情爱之事。
当然也有人说是女高手自己不知检点,可这样的声音终究没有说“沈犹是妖男”的声音大。
因着这件事情,直接坏了沈犹的名声,让沈犹在朝堂之上的屡受排挤,仕途步履维艰。
沈犹因为崔昭玉她们受了罪,沈独这个小叔看在眼里,旁人都说,若是要沈独得了机会,定然不会放过崔昭玉等人。
从前是天南地北,够不着,可现在不一样了,崔昭玉就送到他面前来了,还是修为全废的崔昭玉。
这若是教训起来,不就如拿捏小鸡一般容易吗?
“她不是马上要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
沈独见萧自流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他也没当回事,顺着自己起初的想法说下去。
萧自流听到沈独这话,他转回了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很想知道,他们不欺哥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崔昭玉,还是在他面前装不知道。
可仔细想来,沈独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他若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又何必在这遮遮掩掩。
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那是崔昭玉吧。
“怎么,又是中北王府塞进来的?”
沈独见萧自流不说话了,他眉梢一抬,面色露出些许不悦。
他上瀛洲山的这些年,中北王府没少送人上瀛洲山,他早就烦了。
他们想要他在山上搞定人生大事,然后同那送来的女子一同下山,做逍遥快活的苍梧王。
可山下哪有山上逍遥。
“这还真不是。”
“你侄儿马上要成婚了,中北王府现在将所以注意力都放在那边了。”
“一时半会不会送人上瀛洲山了。”
萧自流顺着沈独的话说下去,他一想到沈犹这么快就要成婚了,他就觉得很难评。
毕竟刚刚有人为了他而死,还不止一个,可他现在却依旧能心安理得的成婚,可谓是有一颗强大心脏了。
“这姑娘来头不小。”
“难不成是前些日子决战沧州顶的四人之一。”
沈独还算是配合,他起身走到旁边的池子旁,看着池塘中的倒映的皎皎月色,微风吹拂他的衣衫,橙色的发带飘起来些。
他并未束发戴发冠,长发如洗,唯有鬓边丝发顺到后面,有橙色发带衔着,飘飘欲仙,遗世独立。
萧自流将最后一口饭吃的干净,夹了块咸菜放到嘴中,一口咽下后,盘着腿站了起来。
“不错!”
“确实是那其中之一。”
“这姑娘正是月泽、前剑仙崔昭玉。”
萧自流语气慷慨激昂回应着沈独,其实他还是很期待沈独的反应的,是不是可惜刚刚没有将那姑娘留住,教训一顿。
虽然现在教训人家多少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于情而言,沈独那么宝贝他侄儿,理应会摒弃世俗的骂声。
何况,在世人眼中,崔昭玉早就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旧人了,只要他们不说,没有人知道沈独“趁人之危”。
沈独听到“崔昭玉”三字时,他淡漠的眸光轻轻一动,光影落在他眸底,眼神里多了几分趣意。
“还真没认出来。”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沈独说着,脑袋里回忆着他过往他对崔昭玉的印象,在此之前他们仅有两面之缘。
一次是剑王庄试剑,她力压众人,受剑王青眼,得名剑安澜。
一次是春风楼戏谑,她力排众议,掷千金搏命,得美男一夜。
这两次,崔昭玉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她骨子里的大胆张扬,肆意妄为。
她就是不怕天,不畏地的月泽剑仙崔昭玉。
男子可以做到的,她也能够做到,男子做不到的,她亦可能够达到。
崔昭玉很特别,特别到只要她出现,别人的目光就无法从她身上移走,只会目不转睛被她吸引,为她惊呼。
“谁说不是呢。”
“今日若不是她那妹妹同我说,我都没认出来。”
“诶。”
“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闻名江湖的高手如今也落魄了。”
萧自流将自己从见到崔昭玉那一刻的感叹全都汇聚在此,一吐为快,他是觉得这江湖上的事情变化太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这人是换了一波又一波,感情高手都如韭菜一般不值钱,割一茬长一茬。
一茬割完一茬又长起来。
萧自流说的起劲,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在沈独这里,他也不必提防什么,他们都是认识多年的旧友了。
“我听说,她是来给大师尊当仙童的。”
“不是我说,不欺哥。”
萧自流说道这,他人已经走到了沈独身旁,专门往沈独那边靠了靠,低下了声就怕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不好。
他声音虽低了,但语气不少道:
“大师尊也不怕闪了腰,这般大材小用。”
“真是暴殄天物。”
沈独听着萧自流的感慨万分,他心有所念,却未曾多言,这是否是暴殄天物,还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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