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地雨一直下到了十一月初才勉强有了几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天一放晴,饱受潮湿之苦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的民众们喜不自胜,网络上一片欢欣鼓舞,纷纷期待着水位的下降,城市内涝能有解决,一切都能回到几个月之前。
这个小区的居民们也纷纷效仿网友们打开自家窗户,在被扑鼻的臭气熏到又匆匆关上窗户,邻居们互相嘲笑了一阵,又默契地隔着玻璃晒起了衣服被褥。
只有顶上几层楼的住户,安然地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床单。
政府也趁着难得天气好的日子,开展了规模巨大的难民转移活动,那些因为洪涝和大风住宅被损毁的人们纷纷跟着船队转移去新的避难点。
经过一片人口稠密的居民区,船队众人先是被迎面宛如实质的空气恶心到,有些刚来难民营的年轻人甚至干呕了几下。
在避难营待久了的老人们却习以为常,在风灾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被匆匆转移到附近尚且还算牢固的建筑中避难,几乎每隔一两天都要像被放牧的牛羊一样转移地点。
被吹烂的建筑越来越多,被送来难民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个房间里挤着的人就越来越多。
人多了,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房间,气味就越来越难闻,到后来一个十几平的房间挤了二十多个人,那厕所的味道才恐怖呢……
但不管是年轻人也好,习惯麻木了的老人也好,看着阳光下随着风缓缓飘扬的洁净衣物们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灾难,社会的秩序也并没有损坏,依然能看到好好生活的希望。
“爸爸,我们以后也能住上那样的房子吧?”
船上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嘬着手指头,天真问道,“宝宝也想在家里睡觉,不要天天坐船。”
爸爸搂着小男孩的手紧了紧,目光中也闪烁着希望,“会的!等到水位降下去了,我们租个新房子,到时候宝宝上学,爸爸上班,总会攒到新房子的钱的!”
想到未来可以坐在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早上再也不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抢着去饭堂里抢馒头,父子俩都欣喜地笑了。
没有注意到船只后,悄悄浮起了一个诡异的头颅,鲜红的眼球僵硬地转了转,锁定了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
他们迁移的目的地,就在距离钟山街道不远处的闲景街,那里曾在半个月前发生了三四起入室抢劫案。
如今在多方力量的努力下,案件被侦破,其幕后黑手是一个游走在周边城市的一个犯罪团伙,大多是周边省份来a市打工的未成年黑工,在天灾后失去了经济来源,又没有稳定的住所,这些人就萌生了趁监控和社会动乱的机会干一票大的的念头。
刚开始只是摸黑爬进小区内偷盗财物和食物,后来失手杀死了一个挣扎对抗的独居老人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仗着年龄小身体素质好,和电力供应中断的那段时间造成了周边不少死伤,短短一周多涉及金额超过百万。
罪魁祸首是被抓住了,案情也清晰了,但是小区成了凶宅,知道内情的同小区住户们心有余悸,纷纷往外搬,现在半个小区都人去楼空。
便成了一个绝佳的安置点。
闲景翰林小区被分成了东西两块区域,一般是小区原住户们居住的,另外一般是作为安置点,仅存的几户也接受了政府的补偿条件搬去了东边,被简单维修好作为临时安置点。
而a市东岚区的副区长正和a市电视台的记着们在门口等待着第一支难民队伍的到来,随着距离预计时间越来越远,副区长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擦汗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这是怎么回事,”副区长秘书勉强挂着笑,掏出手机道,“我给荀队长打个电话,哈哈,他这个人就是太负责了,估计是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他是一定会确保每个成员的安全才会继续前进的……”
他苍白地解释了一串,边上拿着话筒的记者却悄悄地和身边的摄影师比了个手势,“B已经去了吧?”
摄影师挑了挑眉,努了努嘴:当然。
a市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一向以辛辣真实著称,很受全国人民的信赖,a台的外出新闻采访的杀手锏就是AB记者。
一次外访一定会同时出动两名记者,一旦发生特殊情况,藏在采访团队中的B就会带着摄影师或者只是单单手持摄像头悄悄赶往第二现场。
今天就是这样。
但不同以往的就是这回的B记者,手里拿的不是简单的摄像头,而是一个直播镜头。
在家里养伤的周惟静平时就很喜欢看这个台的新闻,所以在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你关注的视频号正在直播,点击看看吧~]
正在慢慢享用番茄肉酱意面的周惟静顺手就点了进去。
画面一开始是抖动的镜头,显然带着这个镜头的人正在笨拙地调整,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镜头前,神情严肃地说:
“现在是是11月3日12点25分,距离青山区难民营第一支队伍抵达闲景区难民安置点的原定时间已经过去了25分钟,但难民队伍却迟迟未到安置点现场,据悉,现在也无法和队伍的领队取得联系。”
“关于未能按时抵达的缘由,东岚区副区长的回应是:只是因故迟到,并未出现任何意外,转移活动一切正常运行中。我方对此发言存疑,并计划在公开转移路线中去寻找真实的答案。”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我台数十年来的宗旨,来,大家跟随我的镜头,一起去看看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吧!”
记者虽然年纪很轻,是个生面孔,但说话和行事作风都很老道,短短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吸引着大量的观众进入直播间。
周惟静也很好奇,一边吃着意面一边看了下去。
视频的前十分钟一切正常,记者一边独自划着船穿越街区去路线的中间段作为第一个寻找地点。
划过宽阔的街道,再转过几个狭窄的街道,记者一边和屏幕前的观众们插科打诨地介绍着附近最近发生了什么新新闻,顺带解读着a市的一条条新政策,一边往目的地赶。
因为这活泼有趣的风格,直播间观众不断涌入,不出半小时就条到了百万。
直到记者一手拿着手机地图,一手指着前方从小区楼梯间通往外面马路的空隙,兴奋道,“距离目的地四十米!从那里出去,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在中线还没遇到难民队伍的话,我们将往出发点继续跟进,当然,于此同时,我的同事也会从终点开——”
他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像是被忽然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声音霎时间顿住。
即使在阴影中也能看到,前方之前刚被记者调侃堆满‘生活必需品’的水面,顺着水波晃动,缓缓漂来了一片深红色的阴影。
很像滴下颜料在水中化开的速度,只是,眼前这化开的是浓稠的鲜血。
在镜头中出现的所有水体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成了一片血海,记者握着镜头的手开始颤抖,声音难掩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开口道:
“前方疑似发生了重大案件,我个人主观猜测这片大量的血与难民队伍有关……”
他惊慌失措下没有注意到弹幕,也就没有看到弹幕中齐刷刷地一条条警示:
“快跑——记者小哥!你要死了!”
“有没有人看到刚刚画面最上边飘过了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人头吗?!好恐怖!”
“记者小哥!那个奇怪的东西游过来了!你有没有看到!!”
……
‘啪嗒’一声,是周惟静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她也看到了。
那个恐怖的悬浮在水面上的人头,苍白肿胀地皮肉,黑色的头发凌乱地飘在水面像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裂开的眼眶里,一双鲜红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狰狞,像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雕塑,在缓缓地靠近记者的位置。
这不是人头,这是巨大化的‘丧尸’站在水中瞄准目标狩猎时的样子。
周惟静知道,这个记者完了。
‘丧尸’在被黑线虫寄生后,灵魂已经死去,躯体却在病毒的作用下再次生长,最终变成一个力气和体型都远超人类的怪物。
怪物和黑线虫一样对新鲜血液有本能的强烈渴望,所以注定了这种怪物残暴的本性,它会捉住人类,慢慢折磨,慢慢吸血,直到人死去,血液变得不再新鲜,然后扔下人类尸体并再次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但这还不算完。
被记者死前固定在楼梯墙壁上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了记者被从水中猛跃出来的怪物折磨致死的画面。
并在怪物扔下尸体远去后的第三个小时。
这具破碎的尸体……
这具尸体缓缓地抽搐了起来,并在短短几分钟内出现了身体组织复原的迹象。
原本停留在画面上的直播频道瞬间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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