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燕奉行常换座位的原则。一是扩散小团体，让班级流动性增强，团结全班。二是激励学生们努力考试，争取不要因为考太差被迫和好朋友分开，很微妙的一种平衡。
国庆上来就是又一轮月考。姚雪燕特地嘱咐燕相北不许再缺考，否则要记过、通报批评。强调了三遍。
燕相北困乏得不行，强撑着听她说完：“知道了，谢谢老师。”
姚雪燕压住一声叹息，挥挥手放走燕相北。
莫执贼兮兮地凑过来和他咬耳朵：“上回月考咱谁的座位都没动，这回我要争取一下当你同桌。”
燕相北点头，完全把他苦苦努力的现任同桌抛到脑后，俗称见色忘义：“好，我也会努力的。”
莫执欣喜地奔回座位了。事实上他选文科并不需要复习多少。他是个天才，虽然算不上神童，也是典型的天赋型选手。要记要背的知识点他基本都是一遍过的，而且也不容易忘。难倒无数文科生的自然地理莫执也是一点就通。他以前毕竟是搞理科竞赛的，别人专攻一门竞赛时，他可以数理化生齐下，别人都在挤破了头往国家竞赛队争，他却一心只想拿到竞赛奖金，直接拒绝封闭集训。甚至还顺便跟着语文老师四处投稿。莫执就是没由来的有点缺失安全感，所以他偷摸着跑去试探燕相北。他有点怕一转头燕相北又再一次不见了。他已经错过一次，又怎么舍得再丢一次？
晚自习燕相北抹了点风油精，强行提神，撑着背书。他已经好久没有背过书，对书上的知识的印象全靠写作业时抄书那点记忆。赵庭上回神神叨叨做法押题惨遭失败，这回老实许多，拉下脸皮跑去问莫执给不给押题。
莫执随口给他扯了几个大点，赵庭屁颠屁颠地把这几个押题奉为圭臬跑回去背书。燕相北从考卷里找了点易错题，着重背和复习。桌上忽然弹来一团纸条，是燕相北很熟悉的颜色。他手指一勾，展开纸条，果不其然是押题。和给赵庭的不同，比较细节。大概就围绕那么几个常考小知识点。还说如果时间够，可以再背一些第二位的知识点，细心到页码都已经标好。
结尾附带一个小小的笑脸。
高强度复习一晚自习，下课铃响，住校生回寝，他们通校的收拾东西回家。莫执选择性忽略赵庭和徐锐哀怨的控诉，往燕相北身上挂：“好累啊我要回家。燕叔说给我们俩做宵夜来着。”
他的通校申请下来很快，返校当天申请的当天就批了。
赵庭：“他好歹毒，抛弃了我们。”
徐锐：“我俩相依为命。”
莫执直接推着燕相北往门外溜：“不知道燕叔今天做什么呀。”
燕相北和他爸的相处还是有点尴尬，但莫执有意给他俩当和事佬，燕相北不会不给莫执面子。于是父子两个虽然还是说不上什么话——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完全错开时间，避免见面。
燕相北知道他累，有部分——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是因为帮自己复习，顿时心疼。心想从明天开始就骑车来上学。他行动力强，当晚工作回来立刻从车库里拖出积灰的自行车，打气、擦洗车子、绑后座，燕相北一口气做完这些事儿，都没几分钟可睡，干脆去24小时便利店拎上几瓶咖啡防止考试睡着。燕相北靠在门框上想，下次不能上整夜班了，他这样的话，早晚要猝死，再不济也得脱发。本来他是不怎么在意的，但现在他有对象了就必须注意仪容仪表了。
拾掇拾掇准备出门，燕相北坐在自行车上，一条长腿支着地面：“搭你去上学。”
莫执叼在嘴里的袋装牛奶差点掉下来，他慌张地拿手拖住袋子。少年逆着清晨浅淡的阳光朝他挥挥手：“专门载你的。”
莫执三两步跑上前跨上后座，紧紧搂住燕相北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哥我好像听见你的心跳了。”
燕相北骑车很稳。风把他的头发吹的向后飘。他的声音也往后飘：“是吗？那是不是还挺快的。”
莫执已经把牛奶喝光了，此时嘴里就叼着个空袋子，他和燕相北还是贴得很紧：“是为我跳那么快的吗。”
问句，却用陈述的语气。莫执说完自己先笑开：“肯定是的。”
“嗯。”燕相北不自觉点头，“但是你先抱松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这次月考过得很快。燕相北得到莫老师神助，一跃爬进两百的尾巴，进步之大令人叹为观止。莫执和他悄声说：“幸好这回题押准了，不然害你白背。”
扭头一看，燕相北根本没在听表彰。这个动员大会整一场都被他拿来作补觉用了。燕相北头发乌黑，衬托得他皮肤偏白，眼下那两团乌青就更明显。莫执不舍得闹他，便安静地偏着头端详他。把他的面貌一遍一遍描摹，烙印进骨骼。直到散场，他才推醒燕相北，还趁机占便宜似的伸出两根指头捏了捏燕相北脸颊：“要回教室了。”
燕相北早睡蒙了，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时，已经落到队伍末尾。正好在姚雪燕前面。莫执见状正好顺势对姚雪燕说：“雪燕呀。”
姚雪燕睨他一眼：“干嘛。”
莫执：“老师，您看我这回考的还算可以，可不可以换座位？”
何止是还算可以，他考年级第一。姚雪燕对他的成绩挺满意，松口问：“你想怎么换呢？”
莫执心下一喜：“是这样，我想和燕同学做同桌。”
燕相北虽然困，但脑子还没完全宕机，适时跟上声音配合莫执：“莫同学很乐于助人，这次多亏他帮我复习。我希望日后也能和他一起学习。”
莫执顺着他话音继续添油加醋：“啊，是这样的。燕同学这次进步真的很大诶！姚老师您看是不是？”
姚雪燕被这戏精烦得不行，又好气又好笑：“准了，下礼拜一班会课调座位。期中考试希望你俩也能继续保持。”
莫执刚要张口，忽然想到燕相北刚刚睡着的样子。他真的太累太乏，然而自己却不由分说拉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让他忙得团团转，连睡眠时间都这样压缩。好像太不顾及他了。
谁知燕相北手往后伸，抓住莫执的手，直接说：“嗯。”
燕相北在用自己的方式给莫执安全感。
姚雪燕说到做到，果然在班会课上贴出新的座位表。赵庭如遭雷劈，抱着燕相北涕泪齐下地演戏：“咱们要分手了。”
燕相北很无情的把他推开：“谁跟你在一起过？慢走不送。”
“操。你好无情。”
燕相北嗤笑一声：“你第一天知道吗？”
莫执眼泪都笑出来，使劲拍徐锐的胳膊：“赵庭你快给咱燕哥唱个‘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情境特别符合。”
徐锐被他捶的胳膊麻，也乐得不行：“他还是算了吧，跑调跑成那样。”
赵庭三面楚歌，欲哭无泪：“哥们太不给面子了。你们肯定没有好好感受我的天籁之音。”他顺势先把悲伤放下，提出邀请：“周末要不要去唱K？”
三人齐声：“不要。”
赵庭捡回他的悲伤继续演戏。
莫执如愿以偿占据赵庭的位置和燕相北当同桌，心情颇佳，吹出一声婉转的口哨：“哈哈，新郎当然不是你，是我呀。”
燕相北面无表情地往他嘴里塞了颗糖：“别乱讲。”
一般这种情况呢，他不是耳朵红就是脸红，或者脖颈红。脸皮薄逗起来真的太好玩了，趁着没人注意莫执勾一勾燕相北修长的手指，声音低得只剩一点儿气：“新娘从不从？”
燕相北搭在桌上被他勾住的手指一颤，他偏过头去低咳一声，有点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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