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了一眼他的腰，虽然知道他喜欢她，但她还是选择抓住他两侧的衣服。机车沿着山道盘旋。
白芷觉得在韩景身上有一种矛盾感，就如此他一个16岁就被特招进安大的高材生竟然跑去当男模，再比如做事认真踏实的程序员精英竟然有这类危险又刺激的爱好，在弯曲山道上他几次压弯都把白芷给吓了一跳。
好在车子顺利开到山顶。别墅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偶尔也有除草的师父来给院子除除草。虽然长久没人住，但依旧干净整洁。
白芷推开门，自从流产之后她就没来过，可再次走进这里，就好似又走进了梦魇之中。她似乎能看到在黑暗中无助的自己，看到裙间被染上的鲜血。
韩景见她一进来便一动不动，他向她看去，就见她陷入沉思中，眉心紧皱，表情透着痛苦。
“怎么了？”
听到声音白芷回过神来，她道：“我曾在这里失去过一个孩子。那一天我前夫带我来这里游玩，他临时接到一个电话，却不顾我怀孕把我留在这里匆匆离开。后来天降暴雨，又打雷又闪电，我遭受了惊吓，孩子也没了。”
周围陷入沉默中，白芷也只是想趁机说出自己郁结之事，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却听得韩景说道：“或许也不算失去。”
白芷疑惑向他看去，韩景对着她的目光说道：“或者孩子是选择主动离开的，想用自己的离开帮你再做一次选择，如果以后你选择对了，说不定他还会来找你。”
白芷愣了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听到过的安慰太多了，差不多都是：孩子失去了以后还会再有的，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孩子并没有失去，他只是暂时离开。
白芷笑了笑，“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每想到我都难以释怀。”别墅视野开阔，此刻窗外已完全被夜色笼罩，不甚明亮的灯光中，白芷对上韩景的目光，她道：“我一直都想再要一个孩子。”
或许是韩景从她目光中看到了某种深意，他表情骤然变得僵硬起来，那凸出的喉结也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韩景道，声音也透出几分紧绷。
“你喜欢我，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你想我怎么帮你的忙？”
“我想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
黑暗笼罩下来，四周陷入静谧之中。白芷面色平静而认真，是在告诉他，她不是开玩笑。
有那么一刻，韩景仿若产生了幻听，明明是不敢置信，可强大的刺激带给他的恍惚感竟然没让他的面色掀起太大波澜，只是整个人处在当机状态，许久许久回不过神来。
韩景的沉默也渐渐让白芷清醒，她突然有些恼恨，她究竟在说什么，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白芷一脸尴尬，说道：“抱歉韩景，我这想法好像有点过分了，可能回这个地方让我魇住了吧，你就当没听到。”
“你喜欢我吗？”韩景突然开口。
“啊？”
“你喜不喜欢我？”他又问了一句。
他目光复杂，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期待而执着着她给他答案，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白芷被刺了一下，巨大的心虚和愧疚让她下意识移开目光，她没说话。
韩景了然，一股失落感渐渐在他周身蔓延，他道：“你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目光深深向她看过来，夹杂着怒火，可周身的失落感却让这股怒火染了几分凄怆，“你只是想利用我，对吗？”
“……”
听到这话白芷越发愧疚，她道：“嗐，我刚是魔怔了，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就说出这话来了。我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韩景，如果我的话冒犯了我真的很抱歉。”
“算了，没关系。”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白芷有点尴尬，觉得这时候离开比较好，刚一转身手腕却被人抓住，白芷回头，韩景对上她的目光，又急忙将她的手腕松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想跟你只停留在□□关系。”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紧紧凝望着她，“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让你有一点喜欢我，只要有哪怕一点喜欢我就行。”
少年目光很深，表情严肃，他略显僵硬的身体让人察觉出他的紧张，他是在很真切说这些话。
白芷想着方才的话，明知他喜欢她，她却把别人当什么。被少年目光看着，她心有所感，一片震动，她觉得再怎么都不该委屈了别人。
她的沉默让他不安，她看到他眉头渐渐皱起，眼底期待的光似在一点点暗下去。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交往吗？”白芷问他。
她的话将他戳中，他目光却依旧紧紧落在她身上，说话时语气郑重而认真，“我喜欢你，当然是很想跟你交往。”
“那你要想好，我们两个年纪差很多，或许会有代沟。”
“两个人在一起多少都会有矛盾，跟年纪关系不大，有问题解决就行。”
他全程真挚而平静，坦诚表达对她的喜欢，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意愿——就想和她交往。没有浮躁，没有冲动，哪怕在得知她明明不喜欢他却想利用他有个孩子时，他虽生气却也一直冷静，好像是在告诉他，他对她并不是少年的一时冲动。
白芷被他身上这种超乎年纪的沉稳震惊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剖开他一片赤诚的内心给她看。
在犹豫片刻之后白芷点了点头，“反正我现在也是单身，我还没有跟年纪比我小这么多的人在一起过，倒也不妨试试。”
一点火星落进了那渐渐灰暗的目光中，在沉默着消化了她的话之后，他才开口问她：“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
“所以，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对吗？”
“当然。”
她看到他锋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骤然有一点猩红蔓延，嘴唇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开口时他语气有些微变调。
“我，可以抱你吗？”他问她。
眼底的期待那么明显，有一点水光闪动，骤然对上便觉得滚烫。然而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却下意识握紧，仔细看去，可以看到爬在手背的暗色血管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在克制，在紧张。
白芷被他眼底的热烈烫了一下，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在被人热切喜欢着。
大概是他身上的真挚热烈太容易让人共情，白芷并没有犹豫多久，她冲他笑了笑，“可以。”
他却没动，身体怔了片刻，好像没反应过来。然而只是几秒沉默之后白芷只觉后背猛然一紧，是他的手臂搂上她的腰。
几乎是下一刻，另一只手臂也缠了过来抱住她，一股温热和淡淡的清香气息撞进鼻端，白芷随即便被包裹进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中。
搂在她身上的手臂渐渐收紧，甚至让白芷感觉到疼。她听到少年落在她耳边的呼吸，急促而滚烫的，就好像艰难得到的珍宝害怕失去，他抱紧了，急切而贪婪感受着拥有的每一刻。
他的状态让她诧异，他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喜欢她？这反而让她有些无措，她突然担心起来，答应和他交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你也抱抱我好吗？”
他唇贴在她耳侧，却并未挨上她的皮肤，声音很轻很轻，离得近，白芷能听到他语气中轻微的颤音。
白芷突然想到自己年少时，也热烈真挚爱过别人，也曾因为靠近对方变得紧张而小心翼翼。少年的喜欢总是纯粹，而现在她被人纯粹喜欢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白芷笑了笑，搂上他的腰。
时间静静流淌，夜晚寂静安宁，白芷耳边是少年的呼吸和心跳，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被某种氛围笼罩着，氛围渐渐散去少年才回过神来，他松开了她。
白芷对上的是他越发猩红的双眼，他眼底情绪太过复杂，好似失神了般，即便松开了也还未回过神来，眼神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白芷反而有点尴尬，第一天跟他确认关系，在这之前两人还只是普通的上下级。白芷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
“现在太晚了，回去也不安全，这边倒是什么都方便，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
“好。”
他愣愣答应，似还没回过神。
“看会儿电视？”
“好。”
白芷便将电视打开，随便选了一部在线电影看，她在沙发上坐下，韩景也在她不远处坐下。
“这电影还喜欢吧？”
“喜欢。”
其实他目光都没怎么看向电视，白芷能感觉到他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许是第一天关系转变，白芷总还觉得不自在，不过她不想对方尴尬，尽量故作自然。
“你和你前夫离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吗？”韩景突然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孩子只是导火索。”说到此处白芷苦笑，“他有一个年少时就很喜欢的女生，虽然两人都各自成家，但他心底对那个女生还念念不忘。那个女生是他的白月光，那天他就是接到对方的电话才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是通过这件事我清晰认识到，这个女孩会像一根刺一样存在，以后我和他的每一天都要面对这根刺，我想要过得轻松一点，唯一选择就是离婚。”
韩景点点头。
“你说男人的白月光是不是很有杀伤力？哪怕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是比不过。”
韩景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不定你也是别人的白月光。”
白芷噗嗤一声笑了，也没太将这话当回事，只以为韩景是在安慰她，她自嘲般说了一句：“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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