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哭丧着脸继续道:“后来,我疏通了许多关系,这才找到了关窍,京兆尹府的人说,是刑部的宋大人,也就是世子爷的弟弟,是他向京兆尹府告发我的客栈有此刻行刺世子爷,于是我便去刑部找了这位宋大人,他这才对我说出实情,让我协助京兆尹府找出那几个肇事之人。”
柳湘榆想到了那天的几个眼生的小厮,宋彦樟的大概是想找他们吧。
“那……找到了吗?”
李云飞点点头,“宋大人办案一向铁腕,哪有找不到的人,哪有破不了的案?已经找到了那四个人,由宋大人亲自提审的,据说……严刑拷打,已经打残了。”
柳湘榆一惊,手都跟着抖了起来,残了?原来这些天……他就在忙这个吗……
“虽说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可刑部压着案子,还不给客栈解封,我这也是实在挺不住了,才想着来求一求夫人,能不能让宋大人高抬贵手,早些给我解封,我也好做生意啊。”
柳湘榆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的是宋彦樟严刑拷打那几个人的样子。他不禁抖了抖,后脊背生出一股寒气。
李云飞见他犹犹豫豫,不禁上前了一步,急道:“宋夫人!”
小环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他面前,呵斥道:“不得无礼!”
李云飞见她眼神甚凶,也不敢冒犯,只得又退了两步,苦笑道:“夫人若是心中还有气,尽管朝在下撒就是了,只是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小本买卖吧。”
柳湘榆尽量平复了下心绪,抬头看了看他,“李掌柜,对不住,此事是外子做得不妥,我会与他商量的。”
李云飞如释重负,又朝他拜了拜,“在下知道夫人受了委屈,在下冒昧请求,实属无理,夫人心胸宽广,在下感激无尽。区区薄礼,还请夫人不要嫌弃,只当是压惊补身罢了。”
柳湘榆望着眼前的男子,还有他身后的“薄礼”,里面有人参、灵芝,还有些看着像是江州特供的锦缎,价值连城,内心不禁感叹,此人倒是诚恳,却也是个玲珑心,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当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他有些无奈道:“李掌柜客气了。我近来也在学做生意,知道这其中不易,自然懂得你的苦处。”
李云飞感激道:“多谢宋夫人体恤,若是日后还有用得到李某的,在下一定效劳。”
柳湘榆站了起来,对他点了点头,“李掌柜不必客气,只当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吧,日后若是需要,还请李掌柜在生意上指点一二就是了。至于这些礼品,你还是带回去吧。”
李云飞不解,“这怎么行?送出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原本就是送给夫人补身子的,并不值几个钱,夫人不必在意。”
柳湘榆却摇摇头,“不是值几个钱的问题,外子是刑部官吏,且正在查处怡兴客栈的案子,若是此时我收了你的礼,只怕要给他惹来麻烦。李掌柜的心意我领了就是,话我也自会带到,请你放心。”
李云飞惭愧一笑,“是在下小人之心了,没想到夫人如此胸怀,真让在下惭愧无地。”
柳湘榆淡淡一笑,“李掌柜言重了。怡兴客栈经营得很好,改日我还想前去向李掌柜讨教呢。”
李云飞喜道:“好,在下自当扫径以待。”
这天,宋彦樟回到家时,发现柳湘榆正在书房等着他。
他只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柳湘榆起身走过来,帮他脱下了外袍,“今天又回来这么晚?”
“你怎么还没睡?”宋彦樟止住他的手,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想等你一起。”柳湘榆仰头望着他,试探道:“夫君,你已经好多天没回房休息了。”
宋彦樟撇过脸不看他,“这几天有事要忙。”
柳湘榆忍了这些天,也不想再废话,便主动环上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胆怯试探道:“今晚回房睡吧,好吗?”
宋彦樟的喉咙动了动,气息也乱了些,但仍然笔直地站着,似乎不为所动。
柳湘榆又踮起脚,凑到他的唇边轻吻了下,试图□□,“夫君,这些天你都不想我的吗?”
宋彦樟的呼吸更乱了些,他忍耐着握紧了拳头,抬手抓住柳湘榆的手臂,试图扳下来,柳湘榆却执拗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宋彦樟低头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怎么?夫人很想要?”
柳湘榆愣了下,心不禁一沉,这才松开了手臂,尴尬道:“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宋彦樟没有说话。
柳湘榆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泪,“你嫌弃我了?要休了我?”
宋彦樟忽然惊讶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没有。”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不再理我了?”
宋彦樟又不说话了。
柳湘榆咬着牙点点头,“若是夫君要休我,也请白纸黑字,做个了断,一别两宽,从此各不相欠,好歹我是男子,还能承受。”
宋彦樟歪头看着他,“你想离开我?柳湘榆,我告诉你,不可能。”
柳湘榆更不解了,不理他,又不休他,那究竟是要怎样?
“听说你查封了怡兴客栈?还找到了那几个……那几个小厮。”
“嗯,已经处理了。”宋彦樟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的“处理”真的只是简单地处理,谁也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可是柳湘榆听了李云飞所说的,联想到的却是血肉模糊的场面。
“既然处理了,就别为难人家李掌柜了,此事又与他无关,人家还要做生意的。”
宋彦樟看了看他,皱眉道:“与他无关?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的地方?若是他的客栈真的没问题,你怎么会光天化日被人掳走却无人知晓?宋彦桢固然可狠,那间客栈也大有问题,就该好好给他个教训。”
“可是你也封了人家这么多天了,也够了吧?”
宋彦樟道:“听说今天那个掌柜来求你了?他还真是有办法,竟然想到来求你,他也真敢。”
柳湘榆拽着他的袖子道:“夫君,该惩罚的你也惩罚了,就不要连累无辜的人了。”
宋彦樟冷笑,“无辜的人?他无辜吗?况且,真正该惩罚的人我还没出手呢。”
柳湘榆有感觉到后脊背一阵阴冷,“你……你要把你大哥怎么样?他不是跑了吗?”
“跑了就没事了?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让他逍遥的。他既然敢动我的人,我就要让他知道后果。”
柳湘榆就知道,宋彦樟这些天在外面不知忙些什么,大概就是在想办法对付宋彦桢呢,虽然他不知会是什么办法,但总归不会轻松放过他的。
这种事柳湘榆就算想管也是管不了的,更何况,宋彦桢做出那种事,柳湘榆私心也恨他。
他伸手搂住宋彦樟的腰道:“宋彦桢固然可狠,但是那个李掌柜并不知情,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吧?”
宋彦樟低头看着他,忽然玩味一笑,“你越是替他求情,我就越是不想放过他。”
柳湘榆忽然气得推开了他,都如此低声下气地哄他了,他还不领情,真是伤人。
宋彦樟见他忽然推开自己,也是一愣。
柳湘榆瞪了他一眼,气道:“随便你吧!最好带人拆了他的客栈,再把他判个流放三千里,那才解气呢!”
宋彦樟惊讶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生气,倒是更意外了。
哄了半天也哄不好,柳湘榆也打算破罐破摔了,一脚跨出了书房的门槛,“你爱睡书房就睡吧!我自己回房睡了!我就不信你一辈子不回房!”
说罢就没再理他,转身就回了房。
宋彦樟独自站在原地,看到卧室的门“砰”地关上,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仿佛这些天压抑的阴霾都散去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柳湘榆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当天晚上,柳湘榆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房门开了又关了的声音,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了过来,宋彦樟悄悄摸上了床,从身后抱住了他。
柳湘榆迷糊着道:“舍得回来了?”
宋彦樟抱着他,扳过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再不回来,只怕夫人要休了我了。”
柳湘榆笑道:“我哪敢休你呀,只有你休我的份儿。”
宋彦樟闻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这些天吊着的心这才忽然放了下来,柳湘榆总会在他身边的。
“明日我会派人去京兆尹府知会一声,让他们撤了怡兴客栈的封。”
柳湘榆摸到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笑道:“多谢夫君。”
宋彦樟埋在他的后颈间,声音闷闷道:“就知道替别人求情,也不会好好安慰你的夫君。”
柳湘榆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安慰你?我都低声下气求你了,你还不领情,你还要我怎样?”
宋彦樟上前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惩罚性地用力大了些,柳湘榆吃痛地要退,却被他箍住了腰。“总是觉得还不够,还想多欺负你些。”
柳湘榆舔了舔被他咬破的唇,有些委屈道:“反正你就会欺负我。”
宋彦樟将他抱紧,“只有我能欺负你,旁人不论是谁,我都不允许。”
柳湘榆知道他这个人做事一向是不留余地的,宋彦桢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他是宋彦樟的亲哥哥,宋彦樟不会直接买凶杀了他,可谁知他会想出什么别的招数呢?
两人如此抱了一会儿,柳湘榆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
宋彦樟却忽然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李掌柜娶的也是男妻?”
“哈?”柳湘榆又惊讶醒了,“这我真不知道,他只说了客栈的事,并没有提家里的事。”
“哦。”宋彦樟似乎安心了些,又道:“他的男妻还是上次春闱的进士,十六岁中榜,如今在吏部任职,就是他在试卷中提出了‘允许男妻参加科考、入朝为官’的言论,皇上才采纳了。”
“原来是他?那一定是位很有才华的少年了。”
宋彦樟捏起他的下巴道:“怎么?你很仰慕?”
柳湘榆忽然笑了笑,捧起他的脸亲了亲,“彦樟,你这个人呐,就是心眼太小了,谁的醋都要吃,呵呵。”
宋彦樟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为了你?若是你丑一些、蠢一些,我何至于这样紧张?”
柳湘榆也是拿他没办法,靠在他怀里笑道:“是——夫君说得对,都怪我。”
宋彦樟的手沿着他的衣摆伸了进去,摸着他的腰道:“夫人这些天是不是又瘦了?我来检查一下,若是不乖,可要好好罚你。”
柳湘榆抓住他乱动的手,在黑暗中望着他,脸红道:“好,那,可不可以轻点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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