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甚至不敢想，这么多年的轮回，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
陆尧早就忘了那些一个人度过的岁月，无非就是寻她的转世，亦或者是待在地府处理繁多的事务。
与他而言，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但很多很多我都不记得了。”
除了通过黑封阴书得知的这段记忆，其他的……她不记得了。
“不需要记得。”陆尧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头在嘴角印下一吻。
那些不好的记忆，不记得也好。
他们的每一世，其实都是不得善终。
白狐支棱个耳朵，打了个哈欠道：“我说你们，注意点影响。”
“闭嘴。”陆尧瞪了他一眼，怎么哪都有这个显眼包。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有人要进来了。”白狐抖了抖身子，幻化成人的模样，倚靠在窗户边，“还是个很讨厌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拧开。
冯之道杵着拐杖，佝偻着背走进来：“大师，您可让我好找。”
夏舒冷脸看他，没搭理他。
白狐不屑开口：“你来这做什么？”
冯之道认出他是谁后，踉跄了一下，双唇抖动：“狐…大仙，是我冯家对不住您，但是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们冯家最后的血脉吧。”
他颤颤巍巍走上前，眼眶湿润：“一柠，快不行了。”
“我早已说过，只要活着必不会放过你们冯家，这只是个开始。”白狐冷笑着，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他这还没出手呢！
“夏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女吧。”冯之道一改那日的态度，放下拐杖直接跪了下来：“只要能救一柠，我可以舍弃性命，以前是我太固执，一心只想保冯家家业，可快到失去才知道，人才是最宝贵的。”
“舍弃性命？”
夏舒扯了扯嘴角：“你的命值嘛？”
冯之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含着泪：“您想要什么，只要我冯某有，都给您。”
白狐拒绝：“你的那些不义之财，送给我们都不想要。”
“……”
夏舒用眼神示意，就你话多是吧！
白狐：“！别告诉我你要帮他？！”
“当然不，我帮的是冯一柠。”
“……”
白狐露出尖牙，吼道：“你有没有原则？！”
“我知道你也不想她死，否则再附体时就不会手下留情。”夏舒点破他的心思，只是狐族天生骄傲，要给台阶才顺着下来。
冯之道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眼眸闪动：“感谢夏大师、感谢狐大仙……”
——
对于夏舒接下冯之道的活，陆尧心里是不快活的。她想要钱，可以直接张口问他要，这么多年他也积攒了不少，够她挥霍。
但夏舒要的不是不劳而获，她手底下那么多嗷嗷待哺的人，并且建安集团的财，要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冯一柠被安排在一家疗养院，常年不见光的缘故，肤色透露着不健康的白。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除了仪器再无其他声响。
夏舒站在床尾，一道符打向她额头，在三寸的位置符纸自燃了。
“嗯？”
她歪头，竟还有人再动这具身体。
白狐绕着床走了一圈，交代道：“我再进去瞧瞧。”
“等等……”
夏舒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白狐钻进冯一柠身体中。
片刻功夫，原本阳光倾洒的病房黑暗涌动，密密麻麻地红线透过她的身体伸出窗外。
“狐狸，出来！”
夏舒掐住冯一柠的手腕，紧抿着唇。
死一般的寂静……
她挥手打开黑封阴书，“黑蛋，什么情况？”
黑蛋在空中转了一圈，大叫着：“主人，你这是惹到了什么东西啊！太可怕了吧！”
“我要知道还需要问你吗？”夏舒眉头紧锁，“这些红线我看着像上古禁术，又像是……”
像是换命那招。
“主人，你赶紧放开她，这些血线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生命，救不了的。”
黑蛋急得书页忽扇，“我跟你可是同生共死的，快放开吧！”
“不行，狐狸还在这具身体里面。”
平时她的确有些嫌弃狐狸聒噪，但既然签了血契，就不会置之不顾。
夏舒狠狠抽出一根血线从中折断，划开指尖对准。
不等黑蛋阻止，就见人已经被吸进虚空。
夏舒稳住了心神，等她站稳脚步就嗅到了青草地的气味，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地，很多人在野餐。
她蹙眉往前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冯一柠此时完好无损地站在树下，笑着对一处喊：“爸爸妈妈，我想吃草莓味的冰淇淋，我等你们回来哦。”
“好的，乖女儿。”
不远处一对夫妻朝她挥挥手，往马路边走去。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轿车飞驰着创倒几人，径直朝夫妻俩撞去。
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了。
天空下起细雨，冯一柠鹅黄色的裙子被雨水淋湿，血痕从她脸上滑下，站在那眼神空洞地像个木偶娃娃。
紧接着山崩地裂，整个世界崩塌了。
夏舒上前将人弄晕，无奈叹气。
怪她把问题想简单了，本以为只单纯的驱邪，却没想到有人竟在这等着她！
将冯一柠安顿好，她朝着不远处平地而起的漩涡走去。
“别过来！”
耳朵萦绕着虚弱的声音，白狐呢喃：“他妈冲着你去的，别过来，快……去找陆……”
夏舒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绳索，对着天空狠狠抽了一下。
来！她根本就没带怕的。
她与狐狸签过血契，所以很容易就能知晓他被困在哪里。
感受呼啸而来的狂风，夏舒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终于，她终于能撕开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了。
从女寝到夏家再到冯家，这一路像是有人在后面助力。
夏舒踩着御风符，看着白狐被吊在半空，甩去绳索缠住将它拽了下来。
“咳咳……”
白狐嘴角流着血，用头在她手上蹭了蹭，“主人，你不该来的。”
夏舒翻手将它收进符中，“给我好好活着。”
白狐被解救后，血线没了养料在空中飞舞、叫嚣，它们似乎是活物，一根两根尽数朝着夏舒袭来。
夏舒将手中绳索收回，以血为引写下引雷咒，劈下来。
轰隆隆——
只听几声巨响，惊雷在空中溅起火花。
鬼怪不分男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血线断在半空，化作血水落下。
漩涡慢慢平歇，与她凭空相对的是个穿着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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