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刚盘好腿,他从地上撑起身来。不料重心不稳,还没站稳就向前倒去。
“靠!”正当他以为就要脸着地时,前面有人接住了他,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嘶——”宋听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众人围上来凑热闹。
“没什么,你们接着排,不用管我。”
人群散开,宋听向后挪了一小步,尽量和那人保持距离。
余晔轻轻皱了一下眉,“真没事?”
宋听嘀咕着:“好像……脚扭了。”
“不早说?”
“你刚刚才问,让我怎么说?”
余晔迅速俯下身,卷起他的裤腿,脚踝一周早已变得红肿。
“这叫没事?”
宋听被人原地抱起。“哎,我靠!”
“坐好。”余晔的手再次覆上脚踝,宋听盯着那人的头顶,好像曾经也这样过。
“疼么?”
“不疼。”余晔一直低着头,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一个金贵的小少爷,现在在用粗糙的手替他揉脚踝?有种恶趣味的感觉。
嗯,他上辈子欠我的。宋听这样想。
“怎么这么不小心?”
“也没什么。”余晔的视线跟着自己的手,他仔细揉着,直到看见脚窝上的一个黑痣,很小一个,就落在凹陷的阴影里。
余晔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颗痣。
“你干什么!”宋听惊呼一声,如临大敌一般缩起脚。
余晔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揉一揉好得快。”
宋听半信半疑地又将□□给了某人。
余晔得了借口,放肆地揉搓起他的脚窝。那块皮肤,本来就白,这样一揉,很快就泛起了红。
小小的痣在指腹的反复揉搓下,触感强烈。
“行了行了。”
宋听收回脚,不自然地别过头,“不用揉了。”
“嗯。”余晔站起身,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宋听的脚脖。
脚踝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掐断。宋听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他想解释些什么。
“还能站着么?”
不是?他有这么弱?宋听白了他一眼,“没事了。”
“行。”
关于那天的事,某人是绝口不提。此后的一个星期里,他们抓紧练习。
到了周一那天,升旗。
主席台上主任发言:“上周周日,我值日巡逻啊,捉了两个打算翻墙的学生。啊,今天,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当着全校的面,作检讨!啊,希望其他同学们都引以为戒!不要效仿他们!来,上来。”
宋听看向站在队尾的那人,余晔和他对视,他们同时出列。
“我靠!”
“那不是宋听和转校生吗?”隔壁的 2 班和 4 班议论个不停。
当他们站在台上后,全年级都沸腾了。
宋听站在台上,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他朝着身旁那人说:“我先?”
余晔向后退一步。
宋听走过去,手扶上话筒,“喂?”有模有样。
阳光洒在身上,某人显得又野又痞,他咧着嘴,向台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3)班的宋听。”声音懒洋洋的,不要太随性。
“……经过这件事,我保证,绝不再犯。”
身后,余晔挑眉,他怎么不相信呢?
轮到余晔检讨。
他整张脸棱角分明,下颌线突出,眼尾下抿着唇,锋芒毕露。
“我去,这转校生也太帅了吧。”“人家还是年级第一呢。”“年级第一翻墙?”
余晔扫了一眼台下,声音毫无波澜:“我是高二 3 班的余晔。”
宋听抬头,两人恰好对视。
余晔勾唇,声音依旧清冷,“我检讨,不该跟着宋听同学……陪他翻墙。”
宋听站着摇摇欲坠,不是,搞的他挺无辜啊?啊啊!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我要被他迷死了,救命!”
宋听没眼看。他活该长了一对耳朵。
“不过,如果宋听同学还想翻墙,我奉陪到底。”
某人睁大眼,看向那人。
操场上人声鼎沸,因为这一句话,一切都失去秩序。
神他妈奉陪!那人是不是疯了?
他早就疯了。
宋听不知道,此时的光城金黄且辽远,空气清爽,蝉鸣不停。视野里的少年,正在抒情,他淡淡地笑着,提醒着近处,提醒宋听,他早就不安于等待。
后来的他们才会知道——“你若不曾丢失什么,你就一无所知。”
主任叫停余晔的检讨,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跟那个叫宋听的学坏呢?”
主任拉过他,走到另一旁。
余晔皱着眉,“主任,他很好。”
余晔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主席台,回到班级队伍里。
主任先是呆住,反应过来后吹胡子瞪眼:“这小子!”
宋听看着余晔回来,马上板着脸。此时丁姐也站在队尾看着,估计要气炸了。
果不其然,退场后,余晔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丁姐扶额,“余晔,你今天检讨那发言是怎么回事?”
余晔盯着玻璃窗,“没什么,丁姐,我实话实说而已。”
“嘶——”丁姐不解。
这时候,邻桌的老师扑哧一笑。“丁老师,这就是你班上的一号啊?哈哈,阔以,不错。”
办公室陷入死寂。
教室里,宋听硬是一整节课都没听,也不补觉了,只是精神亢奋,他冷静不下来。
为什么呢?他不知道。
梁杰他们说,余晔是个好兄弟。嗯,好兄弟,好同桌。下课后,余晔回来了。宋听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丁姐期待明天艺术节我们的表演。”“嗯。”
“刚刚上什么课?”“不知道。”
“做笔记没?”“没有。”
……
“宋听,你懂我意思吗?”“不懂。”
就这样,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一直持续到今晚夜里,放学前,丁姐站在讲台旁,她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宋听这边,她叹了一口气。
“唉,有些人啊,我也是没话讲,随便你们啊。”“但是,要是这次的期末考,掉了名次,那不好意思,我们呢,新账旧账一起算。”
还好,还好,不就是成绩吗……
“还有,明天艺术节,你们准备的节目……怎么样了?”
谭琳用力点头,回应道:“准备好了!”
“嗯,明天艺术节,我们班保二争一,如果没达到要求,你们一起受罚。”
“啊?”教室里哀鸣声一大片,“不是啊?”“那几个文科班……”
丁姐见状偷笑,“我相信你们,相信我大 3 班!”
宋听心里发怵,你相信有个屁用。
“服装,道具都准备好了?”
“嗯。”
宋听:“我不会真要穿公主裙,戴假发吧?!”
全班回应:“穿!”“戴!”
余晔闷闷的笑,“我拭目以待。”宋听觉得自己很贱,就不该答应他们的。
他朝余晔假笑。
2020 年校园艺术节如约而至。
一开始场内人声嘈杂,灯光闪烁不停,高一高二有序入场后,主持人上台了。宋听边走边回头张望。
江忻?他怎么还成主持人了?他们找到位置坐下。
余晔转头问他:“紧张么?”
“你听哥什么场面没见过,嗯?”
台上的节目形形色色,让人眼花缭乱。
唯一让宋听认真看过的,是高二某班的一个人拉小提琴。
那是个长相普通的女生拉的,但美妙的旋律却让他看得入迷。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是……
“很好看吗?”“怪好听的。”宋听随便回应。
等等,他为什么问我好不好看?
宋听磕巴道:“就,就是吧,她拉小提琴的动作……很优雅,端庄,懂吧?!”
余晔若有所思地点头,“嗯,知道了。”
“哎!快到我们上场了,走,去二楼换服装拿道具去!”
听见这声,宋听一激灵。
“走吧?”“走。”
二楼的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本来还紧跟着大队伍,结果一绕几个弯,就被冲散开。
宋听在走廊里东奔西走,像只无头苍蝇。好在,他找到了他们。
“听哥?你跑哪儿去了!急死人了!你快去更衣室换服装!”
“马上!”宋听朝更衣室那边匆匆跑去,后边飘来一句:“公主裙是你的!”
宋听垮下脸。
“别搞错了啊!”
他一溜烟就跑到更衣室门前,一把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呼吸一滞。
室内站着一个高挑的男生,他背对着宋听,刚好脱下上衣。从后面看,肤色冷白,结实却不夸张,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他转过身来。
刹那间,宋听看见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和一层薄肌。
那人下意识用衣服遮住上身。
“我草!”宋听惊呼一声,赶忙捂住眼睛。
前世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这么慌?那人看见来人是宋听,也不遮掩了,反而低笑一声,“听哥,看见了可要负责啊。”
宋听连连后退,“没,没有,我没看见。”
余晔丢掉手上的衣服朝宋听走去。
“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
“啊?”
宋听被人抵在墙角,他骂着:“你特么耍流氓!”
余晔呼吸声粗重。他沉着声:“让我看看,我们扯平。”
“艹!滚啊!”危急关头,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余少!听哥!快点啊,我们……”
余晔瞥了一眼,“来了!”宋听高声叫道。
余晔套上服装,扣好扣子。
他打开门,“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便走了出去。
“呼—”宋听松了一口气。
他来不及多想,看向最里面静静躺着的公主裙和假发。眼角抽搐。
——“既是西方童话,又是美好的爱情传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下面,请欣赏高二(3)班带来的话剧——《睡美人》。”
主持人下台,道具摆放、灯光调整完毕。
旁白(吴琳琳)响起:“很久以前,有个国王老年得子,他非常高兴。国王决定举行一个大型宴会。”
国王(宋翰)登场,他抱起摇篮里的玩偶,满脸都是关爱。
“哦—王后,快来看看,我们的女儿长的真漂亮!”
王后(蒋柯宇)拖着巨大的后摆,缓缓走来,他接过宋翰手上的婴孩。
“可不是吗?”他夹着嗓子,台下一阵骚动。
旁白:“国王只有十二个金盘子,而王宫里一共有十三个女巫师,所以他只邀请了其中的十二人,让她们为自己的女儿送来善良、美好的祝愿。”
灯光变得更加绚丽、明亮。
“盛大的宴会结束后,各位来宾都给这个小公主送上了最好的礼物。”
舞台上,众人鱼贯而上。
“她们把世人所有的优点和期盼都送给了她。”
“当十一个女巫师送上祝福后,第十三个女巫师,也就是那个没被邀请的巫师走了进来。”
梁杰戴着一顶高高的巫师帽,装出一副非常愤怒的样子,当他进来后就大声叫道:“国王的女儿在十五岁时会被一个纺锤弄伤,最后死去!”
“可是,第十二个女巫师还没有献上她的礼物。”当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时,米奇走上前来说:“这个凶险的咒语的确会应验,但公主能化险为夷。她不会死,而只是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是一百年。”
台下的曲文正看的津津有味,他不忘跟身旁的人交流。
“你别说,这个睡啊,挺符合听哥他这人的。”
宋翰痛苦道:“听我命令!将全国的纺锤都收上来,全部销毁!”
旁白:“随着时间的流逝,公主变得聪明美丽,性格温柔,举止优雅,正是人见人爱。”
场上的灯光变得昏暗,演员陆续下场。
后台的宋听脸一黑,用手绞紧裙边,死死盯着脚下,周围的人一阵偷笑。
“在她十五岁的那一天,公主被一个人留在王宫。”
宋听上场。
服装、假发是一样不少,配上他的妆容,在灯光照耀下,倒是美的惊心动魄,真的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他身子修长,手轻捻着裙边,练习了很久的步伐,现在看来,相得益彰,似是天仙下凡。
当他的眼睛同灯光交汇的那一瞬,就像在夕阳的余晖中飞舞的蝶。
当余晔抬头望去,宋听回首,那刹那,两人仿佛隔着时空对望。
无数情绪翻涌,哗啦一声,从心间间倾泻而下。
宋听定了定心神。
“公主在宫里走来走去。最后,她来到了一个古老阁阁楼。”宋听捻着裙摆,穿过狭窄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有一扇门。宋听按照安排,他转动门上的金钥匙,门一下子就弹开了。
宋听自动忽视门后的两个人,那是演员,搬道具的。
一个老太婆正坐在里面忙着纺纱。这个老太婆就是谭琳。
宋听清了清喉咙,他夹着声音,“喂!老妈妈,您好!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好在谭琳内心强大,也见怪不怪了。
倒是台下议论声更甚。
“纺纱。”谭琳回答道。
“这小东西转起来真有意思!”宋听说着,便也上前拿起纺锤纺纱,但他一拿起纺锤,就在那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那个恶毒的咒语真的应验了。然而,公主并没有死,她只是倒在那美里沉睡着去了。”
此时,宋翰和蒋柯宇刚走进大厅也跟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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