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响起,窗外的月光悄然穿过密密麻麻的竹林,柔和地洒落在房间的角落。
温馨悦躺在床上,意识逐渐变得朦胧,身体仿佛漂浮起来。
她坠入一片无尽的深渊。她的尖叫声撕裂了黑暗的寂静,她的挣扎惊醒了沉睡的夜空。坠落的身体快要崩裂,但她依然坚定地拒绝屈服。刹那间,一道白光划破黑暗,牢牢地抓住了她。
那道光,瞬息间点亮了她灵魂最深处的一抹亮光。
她仿佛醒来,惊恐地睁开眼睛。她朦胧地看到一个白衣天使,一张阴郁而模糊的脸,却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白衣天使轻轻地侧过身体,她看到了爸爸和妈妈,他们手牵手站在一座小桥上,脸上洋溢着温柔的微笑,向她招手。小桥的尽头,有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子,牵着一个俊美的小男孩,他们都在微笑着向她走来。
“妈妈!妈妈!妈妈!”她幸福地笑着、一遍遍地叫唤,仿佛要把一生的呼唤在这一刻喊出来,她的心跳加速,声音充满了渴望与激动。
在朦胧的光影中,她看到了一个温柔的身影慢慢走近。那是一个穿着轻柔长裙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妈妈特有的温暖和慈爱。她的眼眸深邃而柔和,嘴角挂着慈祥的微笑,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让人心动的母爱的光芒。
“悦悦,我的宝贝。”妈妈的声音柔和而温暖。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颤抖的小手,轻轻触碰着女人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妈妈,真的是你吗?我终于见到你了。”她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哽咽。
女人轻轻地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是的,宝贝,妈妈一直在这里,看着你长大。”
依偎在妈妈的拥抱中,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温暖。她紧紧抱住妈妈,不愿放手,仿佛要将从出生生到现在的思念和缺失,全部在这一刻弥补......
“妈妈!”她在梦醒的一瞬间喊出声来,泪水沿着眼角滑落,静默地滴在枕巾上。她依然紧闭着眼睛,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因为在那个梦境里,妈妈的温暖和爱如此触手可及,真切而亲近。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母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葱郁的竹林,斑驳地洒进温馨悦的房间。她呆滞地从床上坐起,抹去眼角的泪痕,茫然地走出房门,望着冷清的厅堂。又是一个爸爸外出劳作而彻夜未归的日子。这种孤独成长的生活,她早已习以为常:一个人入睡,一个人醒来,一个人承受成长的苦涩。
她走进厨房,像个小大人一样,熟练地在破旧的灶台上煮着面条。她一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餐,然后又认真地写完了作业。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活的节奏和秩序。
完成了日常事务之后,她走出家门,去找小伙伴们一起玩跳高游戏。在那片虽然简陋却充满欢声笑语的泥土场地上,她成了跳高游戏的焦点。即使把绳子举到头顶的高度,她仍能跳过,赢得了伙伴们崇拜的目光。
但是,当村里的大人们陆续走过,向她投来冷漠的目光,甚至把他们的孩子赶回家,不让他们接近她,仿佛接近她是某种不祥的征兆。那些目光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刃,一次次划过她幼小的心灵。
她孤单地坐在地上,四周空旷,只有她一个人。她抬头仰望那一片辽阔而深邃的蓝天,那里没有冷眼、没有排斥,只有无尽的自由和宽广。在那片天空下,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仿佛世间一切的清冷都与她无关。
那一刻,她的眼里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但这片刻的安宁很快被打破,一群村里的孩子,大多是比她大一些的男孩,突然跑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妈的孩子!”领头的男孩尖酸地嘲笑,他的下巴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听说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妈妈!”另一个男孩跟着起哄。
“我们不要靠近她!”他们的话语充满了刻薄和排斥。
这些刺耳的话语如刀子般刺入温馨悦的心,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把头埋在膝盖之间,想要掩耳盗铃般隔绝那些恶意的伤害。
但那些年复一年的声音挥之不去,仿佛成了她生命中无法摆脱的阴影。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麻木,但心底的伤痛依然刺骨。她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眼里闪过一抹倔强,怒视着那些嘲笑她的男孩子。但最终,她又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仰望那片给她带来片刻慰藉的天空。
“是我的出生害死了妈妈。”她心里涌起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仿佛有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她对未来的期待——她这一生,不配拥有任何的美好,她的幸福,永远被定格在那个悲伤的日期。
在她的沉默中,男孩们的恶意变得愈发恶劣,甚至有人开始向她扔石子。一颗尖锐的石子击中了她的膝盖,一阵刺痛,鲜血从被划破的皮肤处流了出来。
恰好,一位身形弯曲的老妇人缓缓走过,她严厉地斥责那些顽劣的男孩子,把他们赶走了。温馨悦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着那位老妇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无尽的感激。
就在温馨悦心情稍微平静的时候,邻居七姨带着她的女儿匆匆走过,手中提着几袋礼物。当她看到坐在地上的温馨悦时,眼里显露出一丝算计的表情。
“悦悦,帮七姨提一下东西。”七姨的声音里透露着命令的冷硬。自从温馨悦开始记事以来,她就被七姨当作牛马般不断驱使。每当她敢于反抗或不听从命令,七姨就会用棍棒对她进行惩罚。
“温馨悦,我妈叫你。”七姨的女儿看到温馨悦的抗拒,立即用一种洋洋得意的语气催促。温馨悦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孩立即躲到了她妈妈的身后。
无奈之下,温馨悦只好接过被塞到她手里的沉甸甸的礼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权反抗的弱鸡,被囚禁在这不平等的命运里。
“今天我们要去镇上最灵验的尼姑庵拜神。”七姨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今天的计划。七姨的声音尖锐、刺耳,随着情绪的激昂,口水不时飞溅,喷在温馨悦的脸上,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
当他们到达尼姑庵,七姨带着女儿和温馨悦一起抽签。温馨悦被周围人们虔诚的氛围感染着,便模仿着他们的动作跪拜着。她听着周围人念念有词地祈求菩萨保佑,自己却不知道要跟菩萨说些什么。于是,她只能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嘴里胡乱地念着,仿佛在跟菩萨窃窃私语,祈求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份难以启齿的奢望。
在那个破旧的算命摊前,那位神秘莫测的算命师端详着七姨递过去的签。他的目光落在七姨那个又黑又胖的女儿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表情,带着满意的笑容说:
“你女儿有福气,以后能考上大学!”算命师的话语里充满了夸张和奉承。
听到这话,七姨的脸上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急忙往功德箱里投了钱。
旁边的温馨悦却忍不住发出了讥讽的笑声。七姨的女儿上四年级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常常写错,考上大学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要是她能考上大学,我还能成为美国总统呢。”她不小心就把心里的窃窃私语说了出来。她惊恐地瞟扫了一眼周围的大人,发现七姨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当算命师拿起她的签时,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看着温馨悦,语气严肃而又不带一丝温度:
“这个孩子,最多只能上完中学,能学会写封信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温馨悦的心上,她原本就灰暗的世界瞬间变得更加暗淡。七姨听后,发出讽刺的笑声,仿佛对温馨悦的不幸感到满足。
“迷信!我不会信的!”温馨悦愤怒地反驳,声音大到足以震动整个寺庙,仿佛要让神明都听见她的抗议,她要坚决拒绝这个不愿接受的命运。
“把这些祭拜的礼物拿去我大哥家。”七姨不理会她的抗议。
“我不去!”这一次,温馨悦一口拒绝,丢下手中的礼物,转身就走,不再担心七姨可能用棍棒追打她。与绝望的命运相比,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她注定要接受这样的命运,那她宁愿彻底放弃,反正生活似乎已经无法变得更糟糕了。
“温馨悦,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七姨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兴奋,“我已经和我大哥商量好了,让他儿子娶你。他是个好小伙子,能干又勤快。”
温馨悦愣在原地,她的心仿佛被重重地压下,坠入无底的深渊。她只有十岁,她可以拒绝吗?生活还有更糟心的事情要发生吗?如果有,那就一次性全部来吧,她愿意一次性全部承受。
“有人娶你就谢天谢地了,你可别挑三拣四的。”七姨看着她那一脸的沉默和倔强,语气里充满了强硬和命令的味道,仿佛要对她进行彻底的洗脑。
温馨悦紧咬着嘴唇,内心的反抗愈演愈烈。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太好了,温馨悦成了我的亲戚!”七姨的女儿在一旁欢呼雀跃,就像得到了某种胜利一般,她兴奋地鼓掌,眼里闪耀着得意的神采。
“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亲戚!”温馨悦在她耳边冷冷回应。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落寞的小村庄,一阵尘土飞扬,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缓缓驶到温馨悦的家门前,打破了小村的宁静。温馨悦的心猛地一紧,恐慌和不安在心头蔓延。
她颤抖着躲进了房间的一个隐蔽角落,透过那破旧木窗的缝隙窥探着窗外的世界。
她脑海里回响着七姨白天说的那番话,让她心惊胆战——难道晚上就要被强行带走了吗?
“爸爸会回来吗?”她焦虑地自问,心神不宁。
车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竟是她的爸爸。透过模糊的车窗,她隐约看到车后座的一位长发女子和一个小男孩,但他们并未下车。他们的出现,瞬间引起了村里人的窃窃私语和猜疑。
“悦悦,悦悦,悦悦!”听到爸爸的声音,她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从木窗后走出来,沉默不语。
“悦悦,爸爸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里,我在镇上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们终于可以搬去镇上了。”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温馨悦,寻求她的反应作为同意的标志。如果她没有反应,就代表默认。但当他看到温馨悦眼里的泪水时,他以为她不愿意离开,心里叹了一口气。
温馨悦努力抑制着泪水,转身冲回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她仅有的几件衣物。当她提着衣物走出大厅时,正好碰上了七姨。七姨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白天在寺庙里拜祭后带回来的香火礼物。
“温晨阳,温晨阳,温晨阳!”她高声呼唤着爸爸的名字。
在那一瞬间,温馨悦的心紧绷到了极点。她一时分不清是要被人带走,还是要搬家。
“悦悦……”七姨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刺破了温馨悦心里最后的平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里的不祥预感如同蔓延的黑暗,将她整个人吞噬。
在绝望和愤怒的推动下,温馨悦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猛然向前一冲,整个身体撞击在七姨的腹部。七姨发出一声尖叫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间流出来。
爸爸和几个村民冲了进来,村里几个好事的人聚集在门口,窃窃私语,八卦地窥视着屋内的动静。
七姨的脸色变得扭曲,她指着温馨悦,声嘶力竭地喊:
“这个恶毒的女孩!”
她突然爬起,动作迅速猛烈,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向温馨悦狠狠扇出一巴掌。
爸爸一手把温馨悦拽到身后,她感到一阵骨头拉扯的剧痛,却感到了无比的安全。
“悦悦!”温馨悦在这声呼唤中清醒过来,惊恐的眼神逐渐清晰。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只要活着,就不会放过她。
“阿七,够了!”终于,爸爸的耐心达到了极限,他第一次对七姨发出了怒吼。
温馨悦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立无援的,即便是爸爸也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她曾多少次在爸爸的背后,承受着七姨的棍棒和辱骂。如果爸爸早知道这一切,他会不会选择沉默?他还会默许她继续承受这十年的痛苦和孤独?他还会任由那些无情的大孩子排斥和欺负她?
“恶毒的孩子就要打!”七姨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她像疯狂的野兽,猛地扑向温馨悦,举起着手臂向温馨悦挥去。爸爸迅速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拳狠狠地击中了爸爸的鼻子,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爸爸发出了震撼整个大厅的吼声:
“到底是谁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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