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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高山灵台

山顶临近边缘有一个小房间,周红思推门进去,千黛雪随着进去。

里面摆放各种水果香烛,纸钱铜炉,这些都是为了方便香客们使用,周红思待千黛雪进来,一一解释:“这里的香烛每日都有观里的弟子来换和清扫,这些蜡烛经过特俗的处理,不惧风雪,在山顶也不怕熄灭,用它最好。”

只是香烛就是用最好的,这么多东西,准备齐全,之前就听说这里许愿祈福特别灵,是有口碑的地方。

“那些想来此处的香客一定不少?”

周红思:“不错,每天都有,不过像你这么早的没有几个。”

那说明还是有的,只是太少而已,那今日她便是这第一个。那么她便希望神明能够多看她几眼,把她的祝愿听了去,帮忙实现。

他们来到山顶,会许什么愿,会不会认为大家许的都一夜,不愿实现了?她不确定的问周红思,“那些早早来许愿的,你有见过他们吗?他们是来祈福的吗?还是许什么愿?真的灵验了吗?”

“不知道,不清楚。”

“不过他们再次来的时候,脸上是开心的。想必是灵验的,不过这个也说不准,万一现在不灵验,以后就会灵验。”

也对,事事总有一个时间过度,还好她现在有时间,可以慢慢等,慢慢看着,等待实现的一天。

交代完一切,周红思不便打扰,剩下就交给她自己了,“外面风大,你就这里先休息,我先下去。处理完事情之后,赶快回去休息,你的那个丫鬟可不想在病中为你担心。”

“我知道。”

开门出来的周红思,瞧着天空狂风渐起,被风吹得摇晃的铁链咔咔作响,往房子里看了一眼,“她不会从这跳下去吧!”

不可能,她就不是冲动的人,不会做这样的啥事,师兄都说了,她是有仙缘的人,都没有开始,不可能结束生命,不会的。

周红思下山后,山顶就只有千黛雪一人,屋里点着蜡烛,但光线不够明亮,只能看到模糊摇摇晃晃的自己,还有一个小火盆,里面生着火,是刚刚周红思帮忙点着,所幸有她,从地面暗格里取出火盆,不然这山顶的冷冽又得病一场。

千黛雪把门关上,一个人坐在一张长椅上,面前摆放着火盆,把身上的衣服考得暖和些,靠着墙小憩。

快到卯时时刻,千黛雪打开屋门从里面出来,天气本就寒冷,山顶的寒风更甚,衣服被寒风吹起,眼睛不听使唤的一直眨,这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她一直都半梦半醒,时刻警惕着时间,半眯着眼睛来到山顶中心台子上,台子有五层阶梯,不高,不用怎么抬脚就能上去,精神好的时候,一次可以跨三层。

从屋内取出香烛点上,备上薄酒,眺望京城西街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风家的方向是风霁今日出殡的必经之路,千黛雪不能亲自相送,便在这天台之上为他送行,希望上苍垂怜,让风霁好走,下辈子不再像今世这么苦。

一声唢呐声穿透山间,透过云城传进千黛雪的耳朵,裂石流云般直通九霄。

开始了,他们出发了。

送风霁出行,前前往墓葬地,是大师们为远去的人传送出来的达传天地的声音。

地上的落叶被吹起,环绕在天台中心高架台周围。形成阵阵旋涡状,风起翻飞,在高架台周围飞舞过后,又一阵清风把它们送到千黛雪的周围,围绕着她周身,时不时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臂,现在天气还是寒冬,山顶的气温比山下冷峻,而现在被风吹着,不觉得冷,更像是春季微风,让她的身上还有些暖和。

随着落叶翻飞方向跟着转圈,追随落叶停留,“风霁,是你吗?你来了是不是,肯定是你,一定是你,你来看我了!”

她迫不及待告诉他,她很好,不要因为她难过,“我还活着,琅玉也还活着。”

“看见这个镯子了吗?”左手伸出平摊在空中,露出镯子,“这是风大人,你的父亲给我的镯子,现在我也应该唤他父亲,你会同意吗?”

一阵狂风席卷,把落叶吹起,在她周围飞舞,唯独避开她的身上,不让她沾染上灰尘。

站立在高台下,随着落叶翻飞方向移动脚步,仿若在上面起舞一般,嘴角的微笑,为他来看她而高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父亲,第一次在皇宫的朝堂上,盖着盖头,父亲身份尊贵,我想见一见我喜欢的人的父亲。”显露的一点小心思被展现了出来,“朝堂上的父亲很好认,站在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父亲那时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在,可我看见他了,当时是多么想,我是嫁给你,拜见的父亲就会是他。”她垂眸,“可当时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昨夜,第二次见到父亲,他便把这只属于风家儿媳的镯子给了我!”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它好像能感受一样,散发出微末光芒,“父亲不嫌弃我的身份,不在意我的真假,毅然给了这个镯子,在他的心里一定非常爱你,尊重你,才会对我也同样包容,我很感激他能够认下我,让我以风家儿媳的身份给你送行,入风家祠堂。”

“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感谢他,你安心去吧,父亲我会照顾好他,时常去看望他,你未尽完的孝,我去做,安然终老。”

刮起比之前更大的风吹来,围绕着千黛雪的身边的落叶更多了,眼前的落叶似乎在写字,成千片落叶聚集,千黛雪盯着它们一笔笔比划完,上面写着‘无悔’。

“是你吗?你听到我说的了,”落叶又比划着,这次是‘好好活着’!

能够活着,她自当愿意,如果不是想要活,就不会来到京城,被千家人相救,就不会遇到他了,“我会的,我们都会的。”

这次还是三个字‘我走了’。

千黛雪祈盼着,“别走,别走,多说会话可以吗......”

奈何是真走了,没有多余声音,一片片落叶随风随意飘散,毫无章法的落撒在地上,千黛雪想去抓,一片都没有抓到,最后蹲在地上捡起一片落叶双手握着叶根,抵在额头,泪珠滴落在地,哑着声音说道:“你好生离开,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远处一声“落。”再次把千黛雪拉回来,倏然起身,跑到西边,手搭在护栏木桩上,默默祈愿。

棺材落地封棺,盖土就彻底告别人世间,风霁的墓地在西街尾,从这里,远远能看见的第一座山头上,其见白幕垂落,是一条天然瀑布,山水环绕,林石铺路,这是风柒大人为他特意选的下葬地,灵山宝地,山水相依,他会喜欢的。

千黛雪将高台撒下的落叶清扫,堆积在山顶的一颗榕树下。

整理被风吹散的头发,随着天光一步步下来,小院屋子里被火盆烘烤暖和,被子不似之前冰冷,是被烘热过后铺在上面,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是琅玉做的。

从山顶下来,手脚早已不是正常状态,她此刻也顾不及其他,脱下外衣缩进被子里,被子全裹着身,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在外面,面对着墙面疲倦歇下。

紧闭双眼,她睡不着,风声,雨声,夹杂着青草香,顺着窗户传进来,胡思乱想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午时一刻,千黛雪醒来,换了一身更为暖和的冬衣,用清水简单洗了一个脸便来到桌前写着什么,还未吃过午饭,千黛雪拿着她写的东西来到琅玉的屋子。

琅玉的伤没有好完全,但可以在地上自由行走,多加注意休息,不出七天就能恢复如初 。千黛雪进去的时候还在细心的摆弄食盒,不用想,又是拿去给她的饭食,食盒上刻着大花蕙兰,这是忘微观进入大门后右侧小道所长的花。

这花在观里生长最多,但大部分只在道路两侧有,忘微观大门右侧有一大片这样的花,观里的人将他护养起来修饰路面两边的风景,而这个食盒便是观里最常见的食盒,里面的东西却不是观里做出的样式,反而像她自己做的。琅玉他定是到厨房亲自拿来食材,做了东西摆放好给我拿过来的啊,自己都还在伤病,不忘照顾,她们的好,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现在不是她的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要过自己的生活才是。

“琅玉。”

琅玉闻声望去:“小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现下您应该醒了,正打算给你送吃的过去。”

人过来了,正好吃热乎新鲜的,她打开食盒,把饭菜重新摆您好出来。

“我有事要你去做。”

琅玉放下手中的盘子,忙道,“小姐请吩咐。”

千黛雪拿出信件,一共有两封信,一份只有火漆另一份印有一朵桃花,她交代,只有火漆的是给父亲和母亲的,这另一封带有桃花印记的是给千浅雪和千烟雪的,并交代给她几句话。“你…今日就回去吧,带着这两封信回去,在府里更适合养伤。”

这一天还是来了,千黛雪身边不再需要她们,琅玉知道这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活会让她离开,自己也做好离开的准备,在她还留在这里的时候,多为她家小姐多多点事,可来得这么快,这才第三天。可她只能同意,她知道这是千黛雪心里所希望的,不让她为难,琅玉欣然接受。

“小姐,我会把信送到,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我不能够陪在你身边亦要多在意自己的身体,别总是生病。”

“记下了。”千黛雪像他们回复自己交给她们的话一样,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这个中午是她最后一次替她家小姐准备好吃食,一会儿过后恐怕就不会再见了。话里带着哽咽,面上从容,“这是我做的膳食,小姐吃了吧,当时我走之前给你做的最后一顿。”

准备的食物里有面点,有汤,有肉,有蔬菜,千黛雪将里面的莲藕汤拿过喝下,留下干食,“这汤我便喝了,剩下的面点你打包好在路上吃。”

琅玉见自己做的食物小姐吃了一些,虽然不多,总归是吃了,已经够了,心里也是记挂着,才让她把东西留给自己。

琅玉跪在地上:“小姐,琅玉拜别小姐,若日后小姐想回了,随时可以回家,我继续照顾小姐。”

不管有没有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千黛雪不忍说太绝对的话,或许哪一日,世人淡化了她的存在,她也有能力避免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去了。

这是琅玉以小姐的称呼和千黛雪的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见面,又该以什么身份称呼千黛雪了,不管是什么,千黛雪永远是她的主子,是千府的小姐。

给父亲和母亲的信里,是千黛雪向他们的后话。说明了她自己的想法,没有这次刺杀,她也会想办法寻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还有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她暂时可能不能回去,也不可以回去。信里却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待在哪里,只是说在外生活,找了一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也许常住,也许短暂停留,让他们别找自己,让他们别为自己担心。回归原来正确的生活,这也许这是原来本该有的样子。

另外一封是给她的两位妹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她们真的把自己当做姐姐,享受着兄弟姐妹欢聚一堂的愉快日子,她们在她在千府之后遇到的好人,他们每个人对她很好,千颁照顾,万分小心!幸好没有给千府带去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也是这段时间最好的回报。

在那封信里面,还有两个香囊。这是千黛雪亲手制作的香囊,根据他她们的喜好在望微观的山间所采摘的鲜花和药草,拿去给道长注过灵的,带在身上可以驱虫辟邪,香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是她们各种喜欢的味道,经常带着也不会难受,这样就当做是自己陪伴在她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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