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在下水时本能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身体和海面已经拉出很长一段距离。
水下的世界似乎因为第一波天气攻势改变了一些，鱼群消失，海水变得浑浊不堪。但这并不影响小真的视线，他不知道雷欧力的位置，只能依靠自己的眼睛地毯式搜寻，视野里是大片大片的沉船残骸，似乎还有因为第一波攻势从岸上卷下来的山体。
小真现在无暇去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只能通过现在的速度来跟之前的八爪鱼变身效果对比。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强了不止一点。在这短暂的十五分钟里，他几乎等同于这片海域的王。
即便如此，在这里寻找一个不知所踪的人类依旧是很困难的事情。
炮弹不会离军舰岛太远，但是仍需要一个准确的定位。
小真停下来，冰冷的兽类竖瞳微颤，他张了张嘴，不可闻，不可查的声音迅速扩散开。不是歌声，更像是一种声波讯号，一圈一圈，代替他的眼睛。鱼群期期艾艾地靠近，徘徊几下又猛地散开，只剩下几只大型的海洋生物坠在不远的地方，安静地注视着。
被沉船腐烂的木板压在最底下，雷欧力动了动手指，发出极其细微的呻/吟。他紧闭着眼睛，本能试图翻身，又有大批的泥石混杂着藻类的木板塌陷，盖住了那点微弱的力量。
雷欧力意识沉沉，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陷入死般的寂静中去。
[大家……抱歉了。]
找到了！
小真扭头，在水中海藻般密密的卷发起伏。他轻轻一甩尾巴，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
船长室。
酷拉皮卡捏紧了传声器，他一只手略显焦躁地插入额前的发丝。
“酷拉皮卡！”
小杰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代替了原本半藏急切的呼唤。
他好像很兴奋，“呐我跟你说——”
酷拉皮卡喃喃：“小杰？”
对面大概是被没好气地敲了脑袋，换成了奇犽的声音：“小真去捞雷欧力了。”
他没有再多说，语气很平稳，只是冷静地阐述情况。但酷拉皮卡整个人都明朗起来，一道道指令没有半点的犹豫，准确传达到每个人身上。
整艘船像个工业化的流水线飞速运转。
那边奇犽只是撂下一句话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小杰看起来跟一只兴奋地小狗没什么两样，他从躺椅的头头竞走到尾，来回好几趟，烦得奇犽干脆闭上眼睛。
“呐奇犽奇犽！刚刚小真好——漂亮！”
他用贫瘠的词汇比划：“跳得好高，我被他盯着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嗯……唔……”小杰突然停在原地，捏拳陷入苦恼，整张脸都皱起来，闭着眼睛冥思苦想：“就像、就像下一秒就要被砰砰按地上揍一顿，然后还不准我说好痛！”
小杰快乐睁眼，看向奇犽试图寻求认同，就看到对方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
小杰对对手指：“奇犽不觉得好看吗？”
奇犽叹了口气，坐起来，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停下牧羊犬行为。
他撑着脸蛋，“我倒是觉得他那个样子还挺……”
言语在嘴里转了几个弯，奇犽在小杰的注视下干巴巴地说道：“挺好看的啦。”
但是那种气质，已经不像是原本的小真，已经完全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模样。
但是很奇怪，奇犽碰碰自己的额角，垂眸。
他抿了抿嘴，手掌贴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长时间在外面接触海风的匍匐慢慢跟上了手掌的温度。
明明不觉得害怕，可是为什么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气死了。
奇犽扭头看向船长室外混乱的阴沉天空，脸慢慢涨成一团烤箱里噗噗长大的面包团。
就因为那点奇怪地身体反应，他错过多看几眼的小真人鱼样子的机会。
蓝色的尾巴啊……应该很漂亮吧。
还有九分钟。
奇犽在心里默念。
.
只需要一分钟。
小真冷静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倒计时，先检查了雷欧力的潜水服上氧气瓶的状态，确认对方至少还有能够使用充足的氧气。托潜水服厚重材质的福，坍塌物压在雷欧力身上的状况并不致命，甚至还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他伸手，连着透明爪蹼的手指小小地画圈，一道漩涡凭空出现，卷起了那些重物。
“雷欧力——”
小真游过去，握住他的潜水服，一提，把人甩到自己的背上。他还不太熟悉身体，忘记控制好力道，蓄势待发的两侧尾鳍划破了潜水服。
小真：“！！！”
他原本因为变身效果看起来冷酷的脸一下子绷不住，快速甩动尾巴，几乎要变成个螺旋桨，含着两泡荷包蛋眼泪咻一下冲出水面。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有点不放心在甲板上游荡的小杰拉着奇犽一起搜寻海面上人鱼的踪影，他喉咙一紧，被奇犽拉着后衣领往后扯了一步。一个巨大的雷欧力被抛上来，一整坨挂在那里，刷啦啦地往外淌水。
“是雷欧力！”小杰扑上去把潜水服的头套摘下来，又扯开几乎快分成两半的厚重外壳，趴下去听声音，“还活着！小真你太——”
“诶？”小杰看向水面，奇怪地歪头，“你怎么了？”
海中的少年只露出半截脑袋，他的皮肤苍白，似乎泛着半透明的质感。翠色的眸子因为变成了竖瞳，被注视的时候总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他被叫到自己的名字，脸上却泛起清晰的红晕。流光的耳鳍颤了颤，有几分微妙的可怜。
小真嘴巴动了动，一个个细小的泡泡咕噜噜地冒出来。
小杰双手抱胸，沉稳点头：“嗯，嗯嗯嗯，我知道了。”
奇犽歪头：“……”
“你们在说什么？”
小杰沉痛道：“小真，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奇犽觉得额角有青筋在突突：“这种事情——”
他冲小真大吼：“你的变身效果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不想死的话赶紧给我滚上来！！”
他话音刚落，船体猛地一震。被卡在山体间的部分缓缓移出，巨大的落石和船移动掀起几米高的波浪，盖过了甲板，把小杰和奇犽淋了个透心凉。
奇犽掩着头，奋力看向海面：“小真——”
“这里。”
奇犽恍惚了一下，眼睛先身体一步转过来，他看到了侧坐在栏杆上，摆动尾巴的小真。
小真把尾巴翘得高高，伸手好奇地捏捏自己的漂亮鳞片，试图扯一枚下来。发现实在是有些疼后闪闪放弃，然后奋力整个抱住肉尾巴，上半身无意识地往后倾倒。
奇犽瞳孔地震，本能想要冲上去——
就看到小真稳住了身体，还灵巧地换了一边坐，惊呼：“我的尾巴好胖！”
奇犽突然嗤笑了一声。
笨蛋。
他没好气地过去，把人扛到自己背上，“还有两分钟吧，你趁这点时间回房间，想换什么衣服都可以，又不会裸奔，真是不搞懂。”
奇犽快乐说出了声：“笨蛋笨蛋笨蛋。”
可怜的小真，一边要努力控制鱼鳍，一边又要紧绷着鱼尾半翘不要拖地，还要控制好平衡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去抓身下奇犽的衣服，那样利爪说不定要直接把人后背抓下一块肉。
小杰则是喜气洋洋地捞过雷欧力，一只手还拖着残破的潜水服走。
一切都还没结束，但是他们没有别的担忧了。
小真：“……”
不是，等一下。
他站在了浴室里，神色凝重。
简单推理一下，他在跳进海里之前自己划开衣服了。更之前，是奇犽把睡回笼觉的他绑起来背着的，所以他销毁的是背心短裤套装，那他本应该塞进系统背包里的冒险者套装呢？
小真缓缓打开浴室门，看到了挂在房梁上，整整齐齐的三套衣服，湿漉漉地随着船的晃动砸下石头大的水珠。
小杰的绿色套装，奇犽的黑白套装，还有他的……
小真恍惚，是了，在枕头大战之前，小杰就以船上竟然还有洗衣房，拉着他们摸索了一下，十分迅速地抱起换下来地衣服投了进去，还花掉了兜里最后300戒尼。
——只有洗，没有脱水。
因为钱不够。
小真闭眼。
在参加猎人考试之前他刷了几次杂货铺，只买到一套【舒适的老头衫套装】，目前已经变成了烂布条。
系统背包里只剩下了一套【炫酷前卫的套装】。
小真站到镜子前，装备上。
是一件极其宽松的上衣，歪斜的领子，露出左边大片的肩膀，脖子上有个螺纹带铆钉的choker连接着另一侧的领子。左手袖子是黑紫色条纹拼接，右手连着主体都是黑色的，正中间有一只拼布的紫色猫猫，两个前爪是立体的耷拉下来，动一动的话还会晃。
裤子宽松，但是很短，下圈是同色的铆钉腿套连接着，因为过分宽松的裤腿，箍不住腿根，只能松松垮垮地吊在那里。
小真沉默：“……”
抬手拉领子。
掉下去。
再拉一下。
又掉下去。
小真：好气哦。
来迟一步！！！
抱歉鞠躬！！！！！
（小真尾巴胖胖，一双手抱不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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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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