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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见

黑龙江的雪说下就下,就如同她的心情。自从上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故乡了。子女都在上海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在上海有了自己的居所,可如今退休后的她仍然执意回到家乡,旁人只当她思念故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看一个人,一个陪她走过了学校岁月却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收拾好行囊,家人陪她上了火车。小孙女活泼好动,像极了小时候的她,要不是当年家庭的变故,也许她这一生也就极为平淡的过去了。

林海雪原的雪有时候可以没过膝盖,这里人烟稀少,猎人尚可以打猎。夏青澜的家在林海雪原,爷爷奶奶在她5岁的时候去世了,她依稀记得奶奶给她讲林海雪原的故事,讲夏天可以看到精灵在林间穿梭,讲天上的流星真的可以实现愿望,讲熊其实可以说人话。可是当她真的想去林海里玩的时候,奶奶又吓她,青儿不乖,里面有大灰狼,会吃掉不乖的小孩。父母外出打工,直到小青澜实在没人照顾才回来,母亲在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父亲则继续出去打工,偶尔回来一趟,小青澜在夏天的时候会和周围的朋友们玩,也会去猎人家。青澜家附近有个猎人,家庭条件不好,没有妻子和孩子,周围的孩子都怕他,猎人的眼神是可怖的,只有小青澜不怕,猎人很喜欢她,给她好吃的糖果,还给她买零食和衣服。猎人偶尔会带她去林海里玩,教他看猎物,可小青澜总是捣乱,东瞅西望的,她喜欢小动物,看傻狍子,看兔子,看雪白的小狐狸从她眼前掠过。

父亲一直不待见小青澜,从她出生起就一直冷眼对她。父母吵架也多会骂她是个拖油瓶。小青澜会哭,躲到猎人的家里。父母不会找她,只会在她出现的时候拿她撒气。直到小青澜上小学,这种状况才渐渐转好。她有猎人陪她,她不会因为父母吵架或打她而恨他们,她只是默默地希望,希望父母能够一直在一起,不要留她孤身一人。上小学的她从学校学到了很多东西,和更多的小伙伴在一起玩,一起学习,在学校里寄宿让她回家的次数也变少了。

小青澜7岁生日那天,天下起了雪,雪没过了脚踝。父母不在家,小青澜去了猎人家里,猎人要给小青澜过生日,没有生日蜡烛,没有蛋糕和父母的祝福,但猎人说要带她去林海雪原的深处,带她过不一样的生日。因为那里流传着一个传说,在冬天去林海雪原的深处许下一个愿望,神会满足她的愿望。

林海雪原的深处住着狐狸一家3口,予狐最小。狐狸一家都是雪白的毛皮,只有予狐一身红色的毛皮,狐狸信神,说这是上天的旨意,狐狸天生是弱者,上天给了它们白色的伪装,这样既能够躲避野兽的袭击,又能够帮助自己捕到猎物。予狐本是上天的弃儿,却因为它奔跑速度奇快而成为家族的另类。

这个冬天刚过,予狐一身红色的皮毛格外的亮眼。今天是它学习捕猎的日子。“今天雪不厚,适合捕猎。予狐,你也一起。”母亲和哥哥准备离开。“真的吗,太棒了。”予狐兴奋地摇了摇它的尾巴。母亲和哥哥在前面教他如何捕兔子。趴卧,起身,一定要找到适合的时机。予狐聪明,一学就会。冬天的兔子狡猾、多疑,最难捕捉,可予狐还是能够瞬间猎杀。

母亲带着兄弟俩返回,母亲一向很注意脚下的路,“猎人总会设下陷阱。”母亲说到。可突然在附近惊起的鸟儿引起了母亲的警觉。母亲察觉不对,突然奔跑起来。“猎人来了。”予狐紧跟其后。母亲心念身后的孩子,全然不顾周遭的危险。予狐分明看到前面亮闪闪的陷阱,母亲此时却看了它一眼。“不要!”予狐大喊,冲刺到母亲身前,一下撞开了母亲。“快走。”失去重心的予狐被陷阱夹住了前腿,它用尽全身力气叫母亲离开。母亲拼尽全力用前爪扒捕兽夹,却知道没有办法,只得离开。

小青澜听到狐狸叫声,扯着猎人的衣角。“叔,我听到狐狸叫了。”猎人微微一笑,“走,去看看。”

这一抹鲜艳的红在雪地里格外扎眼。小青澜忍不住上前查看。“小心!”猎人的话刚出口,小青澜被狐狸抓伤了手。“好疼。”小青澜掉泪。“看我不宰了这个小畜生。”说罢,猎人掏出刀。小青澜忍住疼痛,上前挡住了猎人。“我想带它回家。”

小青澜做梦都想养一只小猎犬,听她的话,陪她一起玩耍。梦想实现了一半吧,小青澜这么想。刚带回家的小狐狸一直不让她靠近,可她仍然耐心地喂它吃饭,帮它换药。就这样,小狐狸的伤慢慢好了,小青澜也能摸摸它的小肚子,它也会对她摇尾巴。一到放学,她就急匆匆地回家,去看她的小狐狸。她还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红。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叔,这是我从书中看到的一首诗。”“什么意思啊?”小青澜无奈,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老猎人不识字,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代沟。“叔,我教你写字吧。”

小青澜找了个地方坐下。予狐被小青澜抱到腿上。她让猎人坐在一旁,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偶尔她也会把小狐狸抱到床上,像抱抱枕一样。她觉得予狐很温暖,比暖炉还要暖。其实暖脚也不错。小青澜喜欢摸予狐的耳朵,一动一动地很好玩。她把小狐狸当成一个伙伴,甚至比朋友还要亲的伙伴。我们……应该是好朋友吧,小青澜这么以为。

她把她看到的所有关于狐狸的诗都找出来,像模像样地念着。“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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