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对这段婚姻没抱什么奢望,可今日入了宋家方知,兴许以后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想想自己也真是可笑,归根究底起来,自己的身份其实还远不如丈夫。
不过是当初入李府被临时镀了一层金,自己竟真的异想天开,企望能找到一个样样出色的如意郎君。
却没想命运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如梦初醒。
她自己都没有什么端得上台面的出身,又有何资格嫌弃宋时安?!
她不知晓宋时安那个污名是因何得来,可经过这一日的种种,她大致可以断定,她这个夫君不像是会主动招惹是非的人,他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而已。
她想问问他外面的人为何那样说他,“胯.下秀才”的污名到底是怎么来的,可又怕他会不高兴。
那毕竟是一段不光彩的过往,谁也不愿意在人前揭露伤疤。
正思忖着,外头一阵吵闹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震耳欲聋。
宋家的房子是一所临街而建的普通民居,房间的窗户就对着外面的街巷,外头的街坊邻居有什么大的动静,都可以很清楚地听到。
夫妻俩人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就见街道上有很多人拿着锅碗瓢盆不住地敲打着,还到处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
“天狗食月了,赶天狗了。”
“天狗食月了,赶天狗了。”
……
俩人抬头望天,看见原本白亮如玉盘的月亮此时竟是血红一片,全然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红色月亮。
传说这种现象是因月亮被天狗撕咬而流血将月亮染红,是不祥之兆,因此地上的人们要敲锣打鼓将天狗赶走。
可能是因为天上有血月的原因,房间里都笼罩着一层红色的诡异光晕,瞧着有些瘆人。人。
“夫君,把窗关了吧,吵得慌。”李窈窈道。
宋时安应了声“好”,正欲把窗关上,却突感一阵眩晕,接着猝不及防地,整个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夫君。”
李窈窈惊呼一声扶起宋时安,拍着他的脸喊着他,可他没有一点反应,李窈窈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方,在感觉到他的气息后,方松了一口气,当即便跑出门去喊人。
外头小蛮和宋时安的母亲范氏俩人手上也分别拿着锅和碗站在院门口,正对着天上的血月不停敲打着,在听到李窈窈说宋时安突然晕倒在房里后,范氏手上的锅不由掉落在地,拔腿便往儿子儿媳的新房跑去。
在看到自己的儿子不醒人事地躺在地上不禁吓坏了,抱起宋时安连声哭喊,李窈窈蹲在范氏身边拉着她道:
“母亲,这一带我不熟,还得劳烦您快去请个就近的大夫来瞧瞧吧。”
“哦好好好,我马上去。”
范氏才四十出头,身材高瘦,性情爽直,平日说话做事都透着股利索劲儿,这会儿三步并做两步便出了院子请大夫去了。
李窈窈和小蛮两个人费尽力气将宋时安抬到了床上躺着,很快范氏便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为宋时安把脉时眉头不由收紧,让李窈窈主仆和范氏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直到好一阵后,大夫松开了宋时安的手,“从脉象来看,令郎的身体并无不妥,面色也如常,要不你们再观察一阵,看等会儿他会不会醒来,身上可有不适之处,如到明天还是不醒,建议你们另寻高明,恕老朽无能为力。”
一番话让几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既然身体无恙,为何会突然晕倒?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大夫说的再观察一阵。
李窈窈主仆和范氏一直在床前守到半夜,宋时安依然未醒来,几人都忧心忡忡,范氏忍不住轻声啜泣,“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李窈窈扶起范氏来,“母亲,您先回房歇着吧,要是晚点夫君醒来,我再叫您。实在不行明日天一亮我们再去另找一个大夫来看看。”
范氏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现下看儿子只一动不动地睡着,都守在这里也不顶什么事。
“那便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就来叫我。”
李窈窈应下送范氏出了房间,又让小蛮也去休息了。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拜堂的礼衣,累赘得很,便打算先将衣服换下来。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时安,俩人虽已是夫妻,可还没有圆房,她有点不好意思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尽管他这会儿昏迷着,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开,这房间里又没有可遮挡的屏风,她只好把床帐先放下来遮住床上的男人,这样多少有一层掩护。
她换上了平日穿的常服,又帮着把宋时安身上的礼衣也脱了下来,只留里面的中衣着身,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只是他人实在高大,给他脱衣服费了好大的劲儿,累出一身细汗来。
她坐在床边守着宋时安,滴漏声声,夜凉如水,不知不觉中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了一个光怪陆离之地,周身是无边无际的茫然空白。
惶恐无助笼罩着她,她于茫然中蹒跚行走。
一声尖戾的鸣叫划破长空,她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鹰隼张开强劲有力的翅膀在她头顶盘旋,一双锐目虎视眈眈盯着她。
她浑身一阵战粟,毫无方向地拼命跑,拼命跑……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头顶一片恐怖的黑影带着一阵强劲的力风将她整个席卷。
只一瞬间,她便被钳在了有如铁钳一般的爪中,尖硬的鹰喙啄在她身上,鲜血直流……
李窈窈蓦地睁开眼睛,眼里还有着梦里残留的余悸,入眼的是窗外微亮的天光,以及宋时安安睡的俊秀容颜。
身上的酸软不适让她彻底清醒,眼见宋时安依然沉沉睡着,脸上却有些红,额际上还泌出了汗,莫不是被子盖厚了?
她将他盖到脖子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拿出绢帕给他拭汗,可几乎是突然地,看上去还熟睡着的男人竟突地睁开了眼睛,目中寒光乍现,仿佛刚才的酣睡只是假象,只一刹那间,她的两只手就被他一下反剪在了身后,整个人被他顺势压倒在床上。
手腕被大力钳制住的生疼一下袭来,这让她想起刚才在梦里被那只鹰隼钳住时的恐惧之感。
她惊恐地看向整个覆在她身上将她牢牢掌控的新婚丈夫,见他原本柔和的眼眸再不复见,此时他的眼里,除了让人不寒而栗的锋芒,还透着一股莫名的惊愕。
下一瞬,男人似放松了警惕,遭反剪住的手被松了开来,压住她的身躯也迅速退开了。
面对丈夫前后的巨大反差,李窈窈一时惊诧不已,还来不及思考为何昨夜还温情脉脉的宋时安,一夜过后就变得这般喜怒无常,耳边便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他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
难不成他忘了昨日他们结为夫妻一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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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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