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檀斯宇还在紧张解释的状态里，被乔令姜突然的转折问懵了。
“不是说考虑和你结婚吗？我考虑好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可不得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檀斯宇迟迟没回答，乔令姜担心他突然变卦，正准备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今天......不能吗？”
他今天来本来就是想要问个答案的，可他还没开口，她就要另找个时间，难道是想要正式拒绝他？
檀斯宇泄气，后悔当时说出那句“我不同意”，这是他自己造的孽，结果反噬在他身上也是他应得的。
可是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如果她拒绝，那他只能放下身段，继续死缠烂打。
一回生，二回熟，脸多丢几次，也就习惯了。
“这个点，民政局还有人上班吗？”
“什么？！”檀斯宇紧紧握住拳头，手指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双眼囧囧有神，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热，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惊疑地颤抖着，迫切地表达着他的喜悦和兴奋，“姜姜，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乔令姜的身体逐渐放松，紧张的情绪像潮水般褪去，留下一片宁静的海滩。
她的心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宁静过，她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但她不担心，她很确信，这个决定是遵从内心的，不论结局怎样，她都不会后悔。
乔令姜弯起嘴角，眼里蕴满温柔望着车窗外那片大屏，表白文字褪去，一颗红心砰砰砰砰地跃然屏上，她的心跳逐渐和它同频：“没听见算了，当我没说。”
檀斯宇很快恢复冷静，轻笑一声，再次启动车子，打开左转向灯，宾利平稳地汇入车流，他什么也没说。
乔令姜没他沉得住气，她好奇他为什么不说话，也好奇他现在的表情神态，转过头来看他。
驾驶位上的人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俊朗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囧囧有神，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女娲亲手雕刻般的下颌线自信的往前伸着，冷白的脸颊上一颗若有似无的浅浅酒窝，好看又醉人。
他的侧颜很神奇的和六年前那辆沃尔沃里的大学生檀斯宇重合，温柔谦和，翩翩佳公子，和商场上杀伐果决、冷漠矜贵的檀氏掌门人没有一丝相似。
“别看了行不，我开车呢，”檀斯宇笑看她一眼，指了指行车记录仪，“都记下了，别想耍赖。”
乔令姜回头，看着前方一路的红色尾灯傻笑。
~
隔天一早，乔令姜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她昨晚兴奋到下半夜才睡着，睁开眼的时候，头昏沉沉的拿起手机一看，才不到七点。
门外的敲门声不断，李阿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姜姜，家里来客人了，乔先生让你下楼见见。”
“知道了。”乔令姜双手撑在床上，支坐起身子，然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快要炸了。
这么早，是谁跑来扰人清梦？
简单梳洗过后，乔令姜从马蹄形楼梯下楼，李阿姨在玄关处等她，见她下来，给她指了指方向，小声道：“正厅。”
乔令姜疑惑，除非正式的会面，一般不会在正厅会客，她绕过屏风，瞬间了然。
下沉式沙发区里，乔柏宏、苏佩瑜、檀振中、黎韵，还有昨晚凌晨才分开的檀斯宇端坐着，茶水点心一动不动，表情严肃。
“姜姜来啦，快到干妈这儿来。”黎韵最先发现了她，冲她招手。
“刚才姜姜没在，斯宇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吧，”黎韵拍了拍檀斯宇的腿，眼神示意他好好说，“我先表个态，之前的事，斯宇确实做得不对，我绝对不会包庇他，全凭姜姜意愿。”
昨天她是不是太草率了，没和父母商量，就说什么民政局的事，乔令姜垂头看着脚尖，思考着对策。
“干爸、干妈，我想和姜姜结婚，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不让她受委屈，请你们同意。”
乔柏宏看一眼女儿，她一点都不惊讶，显然两个小的是互相通过气的，只等几位长辈同意。
“我们同不同意倒是次要，”乔柏宏扫一眼乔令姜，“姜姜，这事你怎么看？”
乔令姜正欲回答，苏佩瑜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示意她别说话。
“斯宇，不是干妈想翻旧账，之前两家不是没提过联姻的事，我也不反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了解，姜姜嫁到檀家我很放心，不过那是之前，”苏佩瑜顿了几秒，“两个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两个月之后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干妈，我知道，两个月前的事是我处理不当，伤害了姜姜、干爸和您，我在此郑重向您们道歉，我并不是不想和姜姜结婚，只是当时有些误会，我以为她有喜欢的人，不想强迫她，所以擅自做主拒绝了这门婚事。”
“现在......”檀斯宇不想将乔令姜和檀斯年的事说出来，找了个恰当的借口，“误会解除了，我希望您和干爸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姜姜结婚，请您二老同意。”
“误会，这是人与人相处很重要的一门学问，今天你们这个误会解除了，难保明天不会有别的误会，两个人相处，沟通很重要。”
这件事不能全怪檀斯宇，她也误会了他，“妈~”乔令姜担心苏佩瑜继续为难檀斯宇，急急出声阻止。
苏佩瑜停下，转头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我们以后会好好沟通的......”乔令姜的声音越来越小。
四位长辈都笑了，黎韵不知从哪拿出一本黄历，和苏佩瑜热火朝天地挑选起黄道吉日来。
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只是乔令姜的幻觉，她和檀斯宇对视一眼，两人和长辈们告辞离开。
~
乔令姜本来没准备出门，早上随意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裤，坐在宾利的副驾驶上，此刻她才后悔没有好好打扮打扮。
她转过身背对着檀斯宇，偷偷拿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眼下有淡淡的没睡好的痕迹，乔令姜懊恼，出来得急，除了手机她什么也没带，想要补救也没办法，她默默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想从其他地方挽回一点形象。
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不会后悔吧......
“怎么叹气了，有心事？”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檀斯宇转头问她，眼带关切。
“没......”乔令姜哪能主动提她今天没打扮的事，可能他根本没注意，于是转移话题道，“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正巧红灯转绿，檀斯宇一脚油门，神神秘秘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进城中的一座老式小区，这里乔令姜很熟悉，早年罗丹丽住在这里，她刚开始学琴时，每周会过来两次。
两人下车走出小区，旁边的巷子里全是小吃店，每家店里都是满满的过早的人，入口处是一家汤包店，门口摆着的蒸屉里蒸气袅袅，香味顺着风飘过来，乔令姜好久没来吃了，她轻耸鼻翼嗅了嗅，悄悄咽了口口水。
许是被香气刺激到，她没吃早餐，肚子不听话的“咕噜”了一声。
天呐！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太丢人了......
乔令姜偷偷看一眼旁边的檀斯宇，他的表情很认真，在张望着找些什么。
这里这么吵，他应该没听见。
“吃什么？”
乔令姜伸手指了指“罪魁祸首”汤包馆：“这家吧？”
“好，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来排队。”檀斯宇将臂弯处挂了一路的外套递给她，信步上前，站到队伍的尾巴排队。
乔令姜下意识伸手接过，等她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亲昵，脸上后知后觉的爬上一抹热意，她愣神两秒，呆愣着走进汤包馆，两排长方形桌边都有人坐着，她又退出来，看见门口有临时支着的塑料桌椅，她找了个稍微干净的红色四方塑料凳坐下。
她看着来往匆忙的人群，陷入回忆，以前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小吃店吃过饭，她第一次来这里吃汤包，还是檀斯宇带她来的。
当时的她死活不愿意坐店里泛着油光的长板凳，是他脱下外套垫在椅子上，她才肯坐下。
现在，她随遇而安，而他，却又“养尊处优”起来，吃穿用度极尽讲究，这些年，两人变成了曾经对方的模样。
“叮咚”
手机提示音打断乔令姜的回忆，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是檀斯宇发来的信息，昨晚，她加回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才放她下车。
鲜少的霸道，乔令姜却并不反感。
他的微信叫Sy—，是他的名字缩写，头像是一片黑，右侧边缘是一条很整齐的模糊白线，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几年前乔令姜研究了好久，猜测是放大很多倍的钢琴黑键。
Sy—：快排到了，吃什么？
她正准备回复，一条新消息蹦出来——
Sy—：老样子？
乔令姜回复：嗯，好。
没想到他还记得，果然是能当集团接班人的人，记性可真好。
那他一定还记得当初她那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吧？
乔令姜四下逡巡一番，找了个肉眼可见最黑的凳子，换了座位。
换完她又后悔多此一举，他又不一定看得见。
白白牺牲了这条白裤子。
等下！这大热天的他带一件外套，不会是怕她不愿意坐这里的椅子，准备给她垫着坐的吧？
光是想想，她都有些飘飘然。
反正她的裤子已经脏了，尽量让他感觉舒服点吧，他能陪她来吃这里的早餐，估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没一会儿，檀斯宇端着汤包过来，他看一眼她铺在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明显愣了一秒。
“愣着干什么，坐呀。”
檀斯宇拎起外套丢在一边，和乔令姜一样直接坐在凳子上。
不能被她小看，她都可以，他更不能不行。
两人吃饭礼仪极好，餐桌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甚至连筷子和碗的碰撞声都没有，一顿沉默的早餐吃完，两人在附近的街道闲逛，散步消食。
檀斯宇看一眼腕表，提议去下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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