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正也就顺嘴想试试能不能讨到好处,看多出来的汤汁又能多煮顿面条,满意地离开了。
“都悄摸的,不然以后就没了!”
关慧兰给放上秤的容器里按要求打了足够的小龙虾,小声嘱咐着找上来的阿婆们。
付诗这会儿不在家,是因为在上夜班。
搪瓷缸子放在桌上,卢芳拉着卢正义到了出了厂子到街上,临近学校的巷子里,有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格外热闹。
没有一点声音,但门板开合的频率远超出想象,直到被拉进院子才清楚闻到芝麻的香气。
卢方正惊奇地到窗户旁,看着那老伯的制作过程。
揉光滑的白面,经过擀面杖,变成扁扁的一个,涂上咸的或甜的油酥,合拢擀成椭圆后,涂水,撒上芝麻。
动作麻利,没多久就够一炉子的。
旁边的老太太从土糊的炉子夹出十来个烤得焦香的芝麻大饼,立马把新做出来的贴上,盖上盖子。
卢芳熟门熟路,站在队伍后头,还看见了她的后桌,两人打了个招呼,老实在院子里排队。
十来个人,只敢气声交流,生怕引来人,给一网打尽了。
卢正义面前的玻璃上,贴了张报纸,写着芝麻大饼,甜的四分,咸的是三分,倒也划算,老实站到自家妹妹背后了。
每个人几乎都是三个起步的买,薄薄的芝麻大饼并不饱腹。
上次卢芳来不及吃的芝麻大饼,拿出来都不够分的。
伴着一股浓郁的小麦芝麻香味,队伍里的每个人都伸长脖子往前头打量,大气都不敢出,不时往看看背后的大门,卢方正觉得比在国营饭店吃饭有意思多了,有些偷摸的趣味。
刚出炉的饼子被报纸裹着,手指感受到滚烫,鼻尖上都是酥香的味道。
等到付诗下班,边月早进入梦乡了。
早上四点多,天蒙蒙亮,王家屯的地里又忙活开了。
喝了稀粥的农人在与天做着斗争,从收音机里听说两天后有雨,边月把消息说给王添禄后,大家伙咬着牙,将成捆的麦子送去晾晒,,脱粒,贮藏。
林支竹也适应了繁重地劳作,在手里镰刀欻欻的冯悦背后,一捆小麦把怀里的一捧迅速扎住,身上沾上灰尘碎屑,适应了也不觉得痒。
这些天下工后,她们和留在学校的刘华一样,挑灯学习。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合好的,总归不管边月的事。
继续弯下腰,轮着镰刀。
刘婶都一脸严肃,没心情说八卦了。
闫家人担心家里粮食不够吃,闫老太太也加入拾穗的大军,悄悄混到闫洋附近,想从孩子口中探听到一点闫峰的消息,要是知道工资有多少就好了。
这老三能挣钱,之前给家里的孝敬没少过,从去年入冬,稀奇地断了。
“奶,我才上学认字,我爹给我娘寄的信我也看不懂啊,小叔上学都能吃上肉,你给我多吃点,说不定我就能知道了。”
闫洋一脸认真地看着闫老太。
刘卫溪也在旁边搭腔,“对啊,我哥和我上学认字多就是我娘天天做肉吃。”
“我娘要给我天天做肉吃,在教室里坐一整天都成!”
铁柱嘴里嚼着甜杆,手里的麦穗也不少。
二丫点点头,“卫溪姐姐会认识好多字哦!”
“小丫头片子还想吃肉上了,奶的乖孙,咱们一家人,你娘肯定也是一样的,我还是你爹的娘呢,这不这么久没看见,有些想他了,下回奶给你带肉吃。”
闫老太忽悠着闫洋,这孩子今年精明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成,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一口答应了,中午就让人吃上肉。
[啊啊啊,主播你婆婆又来了!]
[不会把孩子拐了吧!]
[这...]
[跟我想象得好像不一样?]
边月双手叉腰往后看去,是四个小孩聚在一起,不时朝刚离开的闫老太背影微侧脑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怪主意。
“...”
二丫左看看又看看,都是平时一起玩的哥哥姐姐,把话听进耳朵,没好意思跟大人们说。
卢芳一早上洗漱好,一叠芝麻饼往书包里塞,再带上一饭盒小龙虾,找自家姥爷去了。
骑着卢正义的自行车,在被牛车压出来的车辙中艰难前行,花了好一会儿才到付家店村。
路过的每一个村子都开始双抢了,麦子成熟的时间跟位置息息相关,往往西南的好了,东北的地里还绿着,付家店的麦子刚成熟,因着付老爷子听说的天气预报信息,这会儿也忙着收割。
“叮铃铃-”
卢芳刚进村头就被发现了。
“大爷,你孙女来了!”
老人拾了一筐麦穗,抬头,眼前是惊喜。
赶忙把人招呼到树底下,早上九点的太阳已经晒得人流汗了。
“你这孩子来了都不说一声,放假了?来,你自个回家里去,屋里有汽水,挑个喜欢的喝了,要有啥想吃的,你去那边代售点买去。”
老人从怀里数了四毛钱往卢芳口袋里塞,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双手往大腿上一拍。
“唉,那里头也没少花样,早知道,我昨儿就多买点吃的回来了!”
旁边有些拾穗的婶子已经靠近了,瞅着老头的外孙女,听说高中都要上完了,她哥哥嫂子都是双职工,这在十里八乡都是好条件的!
要给自家子侄拉上线,多水灵一姑娘,付老头还是个会钻营的。
“姥爷,那我回屋去了,晌午我给你做好吃的送过来!”
“诶!不成不成,你这来玩的,少做点事,看看书。”
老头高兴地答应了声,又很快拉下脸,朝着飞快远去的单车背影喊着。
悄悄嘀咕了声,他可带了窝窝头来的。
卢芳进屋,立马甩下书包,喝了一大盅凉白开,用蒲扇消去暑气。
狭小的炕上,拾掇得很干净,她娘付婷也像这般,偏生自己做不到,要不也不用跑到哥嫂的宿舍里住了。
墙上挂了一张照片,孤零零的老人现在也儿孙成群,今年过年拉着人进城里拍的。
堂屋墙角的缸子里是一瓶瓶汽水,橘子味的,梨子味的,跟供销社里的一样,还有些没见过的。
卢芳不由得好奇,她姥爷搁哪搞来的。
午饭是学付诗做的拌面,但是从揉面开始,一个个面疙瘩,粗细不均的黄瓜丝,豆角、茄子、辣椒都下到汤里,变成了炖菜。
付老头吃得乐呵,“你爹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嚯,这味跟上回那个红烧排骨不一样,这好些日子没吃了,手艺好了这么多,我孙女做的就是好吃!”
“真享福了,付婷搁公社里,嫁的是国营饭店里的,这日子可不美滋滋的,孙子孙女都有福气!我看,把你那些酸了的窝窝头拿去喂鸡还差不多。”
旁边老头端着大瓷缸子呼噜稀饭,大声吐槽着。
卢芳抢过自家心虚的姥爷咬了一大口的窝窝头,掰开一闻,果然是酸的。
“姥爷!”
“搬公社里头去,我们做饭给你吃,这不是我爹做的,是搁外头买的。”
把芝麻大饼塞到人怀里。
“买的?哪里买的,还能有多不?多钱?我上回去公社咋没看见。”
付老头嗦了一大口面条,虽然卢芳做饭手艺比付诗还要差,但被美味的汤汁成功挽救回来。
从烂糊的浇头里吃到那小龙虾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家孙女真好,有好吃的还惦记着他。
“你还没说你屋里那些汽水从哪里来的!”
太阳东升西落,一晃眼,又到傍晚了。
王添禄看剩下的地,两天努努力就能收完,当机立断就让王婶炖了三只鸭子,激励大伙儿。
养得肥美的鸭子,炖得软烂,油脂飘在顶上,再加上边月自己加的酸萝卜,清爽开胃。
闫洋喝了一大口,才用筷子把鸡蛋羹和杂粮饭搅拌均匀,闫妍手里拿着昨天的那枚铜钱玩,不时喝一口老鸭汤。
正吃着,山上传来吵闹声,是刘家和帮忙的人。
“咔嚓-”
边月啃着黄瓜,看不见山上,但看见认真听的刘婶了。
把小团带骨的鸭肉嗦干净,还有最后的汤喝完。
[吃瓜!]
[吃火锅!]
[吃西红柿!]
[万一是真的,这铜钱也大几万,就给小孩玩了?]
[扰乱队形的叉出去!]
“我就说,刘家还有得争!这不就闹起来,切,一家子人精!”
刘婶吐槽了句,又立马捧着碗吃饭。
扛着锄头的人下山,嘴里骂骂咧咧,分散开。
刘建伟:“按照年纪,就该大哥来办啊!”
“大哥可没见怎么照顾娘,凭啥要他来办。”
刘建明叉腰指着人,他可是为了套到那五百块的下落,成天看他娘。
边月和刘婶对视一眼,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实际上还不如王婶看人的时间久。
更别说齐安了,几乎是每天都在人跟前照顾着,对得起自己分到的钱,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是嘴忍不住在没人的时候刺刘老太一句,这就不太好说出来了。
正好吃完了饭,跟在实际为了礼钱争吵的几人背后,边月手里的黄瓜更加清脆爽口起来。
“吃得一身起劲,还怪香的,不给我分一根,小气!”
刘婶忍不住打趣人。
边月眼皮放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提起来,确实像弹幕说的那样,吃瓜非常有意思。
从兜里掏出个铁柿子,塞到人手里。
趴围墙上,和其他端着碗的婶子们一起看热闹。
“让让!”
卢芳骑着单车,后头载着背着一背篓汽水的付老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全知道的卢芳也想到附近村落卖东西,吃完饭就扭着人出发。
艰难地在人群前跳下车,付老头松了口气,眼看单车摇摇晃晃冲向人群,边月把人拉住,往后一看。
“又来了!我要一个橘子味一个梨子味的,有棒冰不?”
屋外注意力被吸引开。
刘婶看着把解放鞋里泥土抖落的人,没好气,“让人帮忙,别说请吃饭,连水都没让人喝一口。”
话音刚落,齐安拎着水壶,二丫捧着碗出来了。
旁边买汽水的人并不多,大多还是凑热闹的,只有孩子闹不行才不情不愿买一瓶。
边月得到两瓶按原价买来的汽水,挤回刘婶边上,听耳边蛐蛐声不绝。
刘建宏媳妇也端上了饭菜,没油水的窝窝头和清炖菜,看得旁边的人更是一阵儿嘘声。
赵丽华不见身影,刘建伟出来做好人,自己出钱到付老头那买了几瓶汽水,给好几个大小伙分下去。
卢芳远远看着,知道这村里有了丧事,也没敢多呆,卖完回自家村子了,忙活这一会儿也才挣了两毛多。
“姥爷,你这没挣头啊,汽水十来瓶,运输过程中报废就亏了,还得是卖小龙虾挣钱,沟里不要钱的玩意,佐料费事些,让我爹来,保管比卖汽水挣钱...”
伴着星月辉光回家,付老头的叹息化在风里。
闫洋:“哼,我奶还觉得我傻!二丫?”
二丫:“卫溪姐不让我跟你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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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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