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扫了一眼这里的满目疮痍后，林恒也顺着来时的方向加快脚步离开。
出了洞口以后，他还特地做了停留。通道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动静。他更倾向于没有方秋明的驱使，那些拼接怪物没有多少的灵智。
由于现在他的特殊状态，他也不敢贸然动用天眼。不过，既然附身以后也不能获取身体主人的记忆，他也没有必要再在这具身体上有所停留。但是问题也接踵而至，他要怎么出去？
这个想法一经冒头，林恒就感到一阵眩晕感的袭来。只在他的眨眼间，眼前的场景就转为了第三视角。
本被林恒放倒在床上的谢允下意识撑起半个身子，他的嘴唇翕张，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定住般怔怔地看着林恒。凌厉的轮廓因其眼前闪动的水雾而朦胧，明明是同样清白的月光，此刻却能将这张脸映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过分。’林恒在心底喃喃道，同时有意无意地将地用膝盖蹭过床沿。他还是不能碰到实物。这样或许也可以对李莉之前所说的陷阱做出解释。
“你...”谢允沙哑地道，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林恒的眉头轻挑，慵懒而又淡漠，嘴角勾起丝晦涩不明的弧度。他确认过，这张脸和现代时间线上的卓巍然别无一二，只是会给人一种稍稍年长的感觉。
“这里的夜晚很危险。”
为了解救自己，他背过身去。如果再对着那张脸，他又要绷不住了。
“你若惜命，就该远离黑暗。”
谢允的声音传来：“可我要寻找的答案在黑暗中。”
林恒微侧过头，睨了眼身后的人，淡淡地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谢允停顿了片刻：“真相。”
“呵。”低闷的笑在粗重的呼吸间飘过。
林恒的倏然靠近让谢允再一次跌在了床榻上，被褥残余的血腥钻入他的鼻腔，受本能排异反应刺激将要脱口而出的咳嗽硬生生被意志力止在了嘴边。
谢允的呼吸变得更加短而急促。
在他眼底的倒映里，林恒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修长惨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描摹过他脸颊的轮廓，可偏偏又止于那最后一毫的距离。顺着脖颈而下，点在心口之外。
妖冶的重瞳透出的寒意刺骨。
“真相是昂贵的，也是苦涩的。”
谢允垂下眼帘：“但只有被埋没的苦难被发觉，才能避免更多悲剧的重演。”
林恒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谢允：“你知道我是谁。”他用着肯定的语气。最开始他们接触的时候，谢允就提到过他的眼睛。如若到了现在他还不能做到这个联想，那么林恒也觉得就算自己看错了这个人。
[A017。]
被突兀地声音一叨扰，即使谢允知道，林恒也没了逗弄他的兴致：[科长，这么快啊，怎么不多睡儿？]
谢允也坐了起来，他看起来乖巧异常：“我听说过一些，张小姐的故事。”
黑夜中，两道目光静静地相交。
［你拥有使人入梦的能力。］大爷及时救场。
林恒在心底讶异道：［我要怎么做？］
［直接说。］
［哇喔，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把他丢在这里没问题吗？］
大爷的声音格外冷：［你知道答案。］
林恒没有否认，但大爷的回答也代表他需要在同时完成另外一些事：“从古至今，主人家都不喜欢在深夜来叨扰的客人。”他拖长腔调，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明天睁眼以后，去半山腰。”
他得利用谢允再去安排那个情节。
“现在，你该休息了。”
他要赌一把谢允那时会做出下山决定的主要原因。如若成功，后续他还有机会从谢允嘴里翘出他还没掌握的信息，如若未成，也无妨碍，毕竟这只是一句顺最多事。
他的话音刚落，谢允的身体就开始摇晃。这明显是对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错愕在深色的眼底闪过，接着就是身体摔在床榻上的沉闷声。
大爷续道：[你在这个片段内的所剩时间不多，做你该做的事。]
风将雨斜斜得吹来，透过林恒的身体，打在泥泞的地上。尽管古宅里还是静悄悄的，但林恒也走得更加小心。
[不对啊，我既然碰不到实体，那我要怎么...]再次站到“自己”的身侧，林恒才堪想起来这么回事。不过紧接，他就顿在了原地，[还能玩意识流？]
他的目光移向先前他掀开的半角窗帘。
大爷未卜先知：[秦霜除外。]
林恒俯下身去，从“自己”的袖口扯下一粒纽扣：[有发现他的位置吗？]
[嗯。]大爷再次和他“心有灵犀”，[别去做多余的事，直接去你该去的地方。]
[好好好。]林恒最后望了眼方秋明房间的方向，翻身下楼，往树林的方向飞速而去。这种状态下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轻快，仿佛身法点拉满。尤其在凝神后，眨眼的功夫就能拉出数丈远的距离。
天眼给他指示了白天时意外发生的具体位置。林恒在确认完泥土的松度以后，喃喃道：[还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孟凡说的树林里的那段该怎么解释？莫非就是...]他想到了再之前在树林里见到的黑影：[感觉有点亏了，回溯得不够早。]
[黑雾中的时空是紊乱的。根据目前天眼能给出的信息，它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你接触黑雾时潜意识中的想法所影响。]
林恒转身走入树林中，匍匐的黑暗宛若等待多时，在见到他的瞬间，迫不及待从远处奔涌而来。
他还能听到大爷的声音，意识也是无比清明，但唯独丢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所有的一切在无限延长。
[分局已定位到方秋明的位置，据他亲弟弟供述，方秋明确为双特权拥有者。其中之一我想你已经知道。还有一个叫做‘遗忘在昨日’，能强行使所有NPC与玩家回到待机点位，持续时间未知，结束后NPC与玩家皆会丢失部分记忆，详细信息也暂时未知。]
猝然，又缩回原处。
浓烈的血腥中，林恒睁开了眼。他低头看向滚落至他脚边的严会的头颅:[所有？那李莉又是什么情况？]
[副本结束以后，我会让人去找她。]大爷停顿了一下，[方秋明的人物信息有更新。]
头颅滚来的方向，血迹延至看不见的坡顶。林恒蹲下身，捡起一旁的枯枝，翻动了两下严会面目狰狞的头颅。后者脖颈处的断面很平整，像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在瞬息间削下。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站了起来，沿着血迹往回走去。
[我猜她的妈妈本来姓徐。]
很多时候大爷都会以不回复代表肯定：[他还有一个弟弟，方冬暗。]
林恒摩挲着下颌：[不仅上了超能力，现在还来个替身文学...剧情类副本这是又更新了pvp模式么？]
他还未见其人，就听到了陈或的声音：“艺术！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又换上那身绿色短袖的陈或像个张牙舞爪的小丑，连颤动的肥肉夹层中似乎都藏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从严会的躯干前取下微型摄像机，兀地屈膝，虔诚跪拜。
在陈或的身侧，方秋明狼狈地跌在崔海棠的怀里。他没有了起初气淡神闲的模样，左眼上有一块很大的淤青，鬓角还被烧秃了不少。
李莉本抱臂冷眼旁观，在看见林恒后，侧过头去。由于没戴眼镜的缘故，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不好说。按照他的表现，估计只是身份任务要求。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恒先一步道出了大爷的想法：[得嘞，测试服。]
“小方，小方啊。”跪够了的陈或猛得扑向方秋明，把崔海棠都惊得颤了下，“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星，我完全为你折服。来，我们趁着这个状态，继续乘胜追击好不好？有你的带动，我相信大家一定能有更好的状态！”
方秋明喘着粗气：“当然...当然...”
陈或的长相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异化特征。但与林恒在地下看见的方秋明操使的那些怪物不同，他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品种。林恒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谢允。
[下一幕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允从他来时的方向走来。
[孟凡被冤魂分食，崔海棠遭万蛊蚀心。从明面上看，他们的遭遇几乎没有破局之法。]
“巍然哥。”谢允眨了眨眼。
林恒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心底续道：[张维依靠主角光环，在失温带来的感知错乱中找回理智，爬向树林，阴差阳错摔到公路上，再被‘恰好’路过的登山客所救。]
[方秋明的事你适当提防就好，他若能出本，有人会去处理他。记得你的身份任务，谨慎行事。]
[其实都已经差不多了。]林恒瞥了眼谢允，又将目光投向边疯笑边向古宅走去的陈或，[剩下的30%应该都会与陈或有关，说不定还能解决主线任务这个大头。]
[陈或？]
林恒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有没告诉我的消息吧?]
大爷沉默了晌：[如果你说的是导演的话，天眼显示他的名字是徐或。]
[...]
【叮咚】
【恭喜玩家A017身份任务进度上涨】
【当前任务进度：91%；当前任务节点：串联的过去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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