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命运是什么？”七九格外捧场。
光脚看着他笑了，从黑布中露出的双眼夸张地弯成两道弧度，“当然是死亡了。”
“就不应该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暴龙神大步上前，准备动手，被尹珍宝拦住。
唐溪慢悠悠地应和，“是啊，死亡是所有人的结局。”
可她的眼神又不像在支持光脚，up主收起玩世不恭，认真说道：
“游戏通关有三种方式。第一，所有‘猎物’或‘猎人’被全员淘汰，则一方胜出；第二，通关副本剧情；至于第三嘛，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比较血腥和反人类。”
唐溪挑眉，“屠本？”
玩偶光着脚拥有预知能力，再加上系统充足的剧情提示，得知这些并不奇怪，可她也有自己身为游戏制作人的思路。
“没错。”光脚打了个响指，隐晦地看向唐溪，“我试过了，可行性不高。这也是我在这等你们的真正目的，麻烦保我平安。”
其余人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屠本，杀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在他们口中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如果不是相信唐溪的人品，恐怕此时被淘汰的就是自己。
“好。”
唐溪冷静地说，让人看不出喜怒，“不过，还有第四种通关方式。”
“你是说……”
光脚视线落在众人身后，那具被红布裹住的女尸上，惊世骇俗的猜测在脑中成型，话却被他憋在喉咙里。
唐溪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直播间外的观众。
“成为山神的新娘。”
“不行！”
尹珍宝和暴龙神同时反对。七九紧张地拽住衣角，没说话，但眼神暴露了他的担心。
“啪！啪！啪！”
光脚举起双手鼓掌，黑布后的双眼愈发贪婪阴狠，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脸上的布料颜色变深。
“我就知道，我从未算错过。”他说，“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人是你。唐溪，副本BOSS是你的爱人，还是……”
光脚拉长声线，“作品？”
唐溪没有回答，递了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她拿出贪吃学院副本获得的隐藏奖品，原本熠熠生辉的银色数据线光芒渐暗，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小兜，还记得这个道具吗？”她说，“副本崩溃时，是它救了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这一路以来，我们见到了太多觉醒的NPC，万一他已经……”
“小缘姐，”尹珍宝打断她，“我都懂，我都知道，可为什么一定是你。既然这条数据线可以保证安全，我也可以去。”
唐溪看着女孩红彤彤的眼眶，无奈地笑了，“因为他不会伤害我。”
“小兜，相信我，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尹珍宝：“我不要。”
“小兜，”暴龙神拉住她的手腕，“别去。”
光脚眼中兴味十足，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几人拉拉扯扯。
“小兜，听我说。”
唐溪和暴龙神对视一眼，后者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一时让尹珍宝动弹不得。
“游戏还要继续，我同样需要帮手。纵使拥有让一切从头再来的能力，代价也太大了，我们都承担不起。”
尹珍宝身体放松下来，眼眶中噙满泪水，内疚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人难以喘息。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这个走不出去的斗兽场，这场无数双手助推的悲剧，不应该让她这个受害者承担责任。
何况她自己也是……
不等尹珍宝回答，几人四周响起野兽嘶吼声，纷乱的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下一场追杀开始了。
数道色彩纷呈的技能和道具在村落之间闪烁，人影或快或慢地奔向前方。女人苍劲有力的身躯逆流而上，化作利剑破开黑暗。
银光一闪，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唐溪的身影被野兽吞没。
“恭喜玩家发现隐藏线索，成功获取新身份——山神的新娘。”
她听到Erica冰冷的通报，内心的巨石落下。
“小缘解锁新副本，追杀暂停，请猎人阵营的玩家尽快完成任务，任务失败者将被淘汰。”
被唐溪抛在身后的几人同时收到提示，游戏还没有结束。
“去他爸的，谁要干那种杀人的勾当！”
尹珍宝将紫色斧头丢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追杀玩家的小怪烟消云散，忍不住爆粗口。
“重复一遍，任务失败者将……”
“闭嘴！”
尹珍宝尖叫出声。
四处逃窜的玩家们在收到提示之后，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向“猎物”们磨刀霍霍。
暴龙神拎着尹珍宝的领子离开，七九自觉捡起斧头紧随其后。
荒村重新焕发生机，被无形大手操控的玩家们自相残杀，再次将生机抹杀。
无人在意的角落，光脚戴上黑色兜帽，默默遁入黑暗之中。
他的阵营任务早已完成，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只要等到剧情推动完毕，就能脱离副本了。
人影消失，原地升起一道绿色藤蔓。天边的暖光照在迷茫的村民脸上，那人如梦初醒，吃痛倒在废墟之上。
——
唐溪睁开双眼站在山洞面前，直觉告诉她许茫生就在里面。
抬脚踏入黑暗，唐溪的身体并未产生任何不适，包括方才主动“被捕”，都没有对她的各项数值产生任何影响。
或许这就是隐藏奖品的特别之处。
手中数据线闪烁着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唐溪将其绑在腰间，拿出搁置许久的手机照亮前路。
入目是一条湿漉漉的小道，她在系统上给许茫生发送信息，和之前的十几条一样，并未得到任何回复。
线索全断，游戏系统除了那句“解锁新身份”，毫无音讯。
算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大不了回档。
她至少还有回档。
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脚边开始出现窸窣蜿蜒的墨绿色小蛇，和唐溪最初进入游戏时，所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加快脚步，终于见到那人。
身形修长的男人双目紧闭，绸缎般光滑的长发披散，上半身套着件交领长袍，再往下看去，却是粗壮结实的蛇尾。
那蛇尾人身的男子就这么落在高大的石台之上，盈盈的天光自头顶洒下，竟然称得他有几分神性。
“许茫生……”
那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许茫生睁开双眼，竖瞳很快变成圆形，有些羞赧地偏头躲闪。
唐溪大步上前，攥了一路的电线落在地上，她跨过盘旋光滑的蛇尾，捏着许茫生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我知道你觉醒了，许茫生，把权限交给我。”
脚下的蛇尾飞速扭动抽离，又在唐溪即将摔倒之时停下。
许茫生喃喃道：“唐溪，为什么？”
“因为我要对你负责。”
唐溪语气笃定，“许茫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我容不得他有任何差池。”
洞穴被莹绿色光芒充斥，许茫生晃了晃脑袋，试图挣扎。
唐溪松手，看着他收回蛇尾，将那部粉色手机打开丢在他怀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一进副本就和你断了联系。甚至动用了权限，依旧没有结果。”她垂眸冷笑，“直到他们都在说，山神要找回新娘。”
“许茫生，我可以原谅你把我卷进游戏世界，可其他人呢？”
许茫生疑惑皱眉，“他们都是自愿的。”
“呵。”
唐溪被气笑了，她怎么能指望一个刚觉醒的NPC，他连阴谋是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地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她双手环在胸前，言简意赅地问：“那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许茫生屈膝坐在唐溪脚边：“上网。我醒后一直都在这里，拿到了这个副本的权限，同时也恢复了所有能力。”
“我沿着通道一直向前，想要找你，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离开。路过其他通道的时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唐溪叹气和他并肩而坐，“看到了什么？”
“很多个‘我’，”许茫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用你们的话来说，是我的初始模块数据库。”
“可你说我是最满意的作品，那他们或许不是‘我’，我就在这里，成为你的作品。”
两千年前的人类不断对AI进行所谓的“镜子实验”，试图让数据描述眼前所看到的，镜子里的物品，以探讨AI是否有自我意识。
眼前这位也在面临同样的问题，可他似乎已经得到答案了。
唐溪呼吸发紧，心脏似乎在某一刻，和眼前的“人”共同震动。可她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把权限给我，许茫生。”
许茫生固执摇头，“不能给。”
“交给我，让一切回到起点，不好吗？”
唐溪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还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不，”许茫生反手裹住那只毫无生气的手，“我拒绝。”
唐溪耐心有限，刚要动手，就听到那人程序化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离开这里的方法有三种：第一、利用初始技能逃逸；第二、摧毁整个数据元宇宙；第三、成为游戏管理员。”
我忧者不留又回来啦，可能会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逻辑链问题什么的，先写完再说吧，本文本来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脑洞，深坑，等以后笔力上来了，再继续补全。
今年四月之前会把这本完结掉，至少先写完一本。（抹泪）
（2025/2/1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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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山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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