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玩家们先前的猜测有雷同之处，却更为详细可行，简直就是来自AI的专业游戏攻略。
唐溪调出系统查看权限占比，发现自己仅获得了百分之一而已。
正如她所说，强大的AI算法一秒钟就能生成无数个世界观和NPC。
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也跑不过永恒不变的二进制。
“成为管理员的条件是什么？”
许茫生抿唇，“不……”
“砰！”
唐溪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中许茫生的脑壳。
许茫生懵了。
本场副本的最终BOSS，人类科技史上第一个成功觉醒自我意识的数字生命体，元启游戏实力强大的冒牌内测玩家，就这么被唐溪给揍了。
许茫生既委屈又茫然：“唐溪，就算把我的权限都给你，也只能让少部分还未被淘汰的玩家离开。”
“一个都不能少，”唐溪轻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给我，那就帮我个忙。”
许茫生抬头，疑惑她为什么会突然松口。
唐溪接着说：“你既然能上网，就一定可以和现实世界取得联系。小许，帮我找个人，可以吗？”
或许是女人的语气太过柔软和善，又或许是他本就心怀愧疚，这次答应的很快，甚至添了些彩头：
“好，这个不难，我教你。”
许茫生往唐溪的方向挪动，握住她冰凉的手掌，有那么一瞬，心脏莫名酸涩发胀。
他看着那双手，心想。
她不应该变成这样，网上都说人类的手是有温度的。
“在看什么？”唐溪抿唇提问，实则催促。
许茫生摇头，“没什么。”
他的手心出现绿色光晕，将二人包裹在内。光斑温和地顺着肌肤涌入身体，唐溪攥紧手掌，许茫生的声音传入耳畔。
“别担心，放松。”他说，“沿着我的方向走。
系统之间有防火墙阻隔，但由于这里是游戏，只要接入公司内部网络，就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唐溪身体放松，部分意识化作数据流，离开这具躯壳向系统内部前进。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使用数据线在副本之间穿梭时，早就有过相似的经历。
可这次的体验感良好，周遭的景象一一映入眼帘，从场景、到建模、再到贴图和底层代码，全都清晰可见。
这就是管理员视角吗？
许茫生额头布满冷汗，冰凉的躯体逐渐升温，蛇尾不可遏制地伸出长袍。每次“上网”对他而言并不轻松，更像是一场冒险。
正如游戏系统自动修正BUG那样，像他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系统发现，乃至抹杀。
幸好，许茫生觉醒的时间很长，加上“公司”的默认，他对于系统的漏洞了如指掌。
再多带一个人探险，只是有点吃力而已。
“累吗？”
他听到唐溪这样问，否认的信息传递过去。许茫生第一次有了“当男人”的感觉，微妙的雀跃让他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这条通道是目前最安全的，稍后我打包一份文件给你，打开后会形成防火墙，一定程度上能够隐藏踪迹。”
唐溪了然，这大概等同于仙侠世界的隐身术，而他们是潜入异世界的入侵者。
不知过了多久，唐溪几乎可以清晰看到元启游戏大厦的LOGO。
她在许茫生的引导下，将意识接入新的主机，海量数据奔涌而来，浪潮在那人的控制下渐渐平稳。
“好了，我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许茫生掺杂着微弱的电流声说话，“你有那人的账号吗？在系统内直接搜索，应该就可以了。”
唐溪点头，却迟迟没有行动，“你和他们也是这样联系的？”
“他们？”许茫生愣住，“你是说那些骗子？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的，能来到这，还是受你那件道具的启发。”
他说话的空档，唐溪早已将周围数据环境检查完毕，她输入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点击搜索。
粉色飞车擦着空警的帽檐呼啸而过，车窗玻璃映照出这座高大冰冷的钢铁森林全貌。
程语薇精致明艳的脸从车内探出，她听着耳机里的工作汇报，烦躁地猛踩油门，飞车智驾系统发出警告，并将速度强制降了下来。
“光脑提示，您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请注意查收～”
温和的少年音响起，她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按住耳机，“今天先这样，等我回去再说。”
挂断通讯，将控制权交由系统，程语薇打开光脑终端，看清楚那行小字之后，险些再次踩下油门。
“橙子，奶茶到货了。”
是唐溪。
奶茶是独属于她们二人的秘密。四十二世纪物资紧缺，人人都依靠营养液和冲剂度日，可唐溪总能找到途径做出来。
很多人知道她的绰号叫橙子，可是除了唐溪，没有人知道程语薇喜欢喝奶茶。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通过好友申请后赶往另一处隐蔽的居所。
唐溪在一分钟后成为程语薇光脑列表中的匿名好友，她知道对方会找成英雄检查，所以先发制人，将现状和问题尽数告知。
[橙子，我知道该怎么离开游戏了，外面还好吗？]
[媒体那边，相信你早就开始行动了。成英雄很好用，是值得信赖的下属。]
[我母亲的事，麻烦你了。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把我的基因编码锁卖给了公司，陈君望立场不明，务必小心。]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找到获取更多游戏权限的方式，或者一具高精度的仿生机器人。]
[在线等，挺急的。]
地下室，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挤在巨大的光幕面前，身后的机箱发出嗡鸣声，被层层叠叠的石墙和外界隔开。
成英雄推了把摇摇欲坠的镜框，他最近忙得连轴转，两颊的肥肉褪去不少。
“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敲击着，老旧的设备严重影响工作效率，可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一套了。
自从成英雄被元启游戏辞退，联邦的通缉令也同时下达。他走投无路间，只能投奔程语薇，躲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小屋里继续替她卖命。
“别废话。”
程语薇重重拍了下桌子，那几句话早就足以证明唐溪身份的真伪，她现在急需和时间赛跑。
成英雄抹了把汗，眼中满是癫狂的神色：
“程大小姐，你能相信吗？竟然真的有人可以破坏元启游戏的防火墙。那可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技术。
一定有人帮了唐姐，她不是专业的，很难这么快掌握要领。”
程语薇冷哼。
她相信唐溪的能力，说不定她就是天赋异禀，一个月就能掌握编程技术呢？
“你不懂，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成英雄说，“难怪游戏NPC会出现BUG，原来是觉醒了。哈哈哈哈，我成英雄也算得上基因编程师了。”
“程大小姐，快帮我问问唐姐，她身边那个许茫生是不是觉醒了。还有那个学院里的老头……”
厚厚的资料砸在脑袋上，程语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找最快获取全部游戏权限的方式。”
既然已经确认身份，当务之急是帮助唐溪离开游戏。
成英雄嘿嘿一笑，他指向手边的资料，上面赫然记录着元启大厦核心机房的位置。
“很简单，只要她能够入侵公司系统，成为游戏管理员，那想要什么权限不没有啊，直接在后台编辑就行。”
程语薇皱眉，“不对。这样一来，她要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铅笔从桌子上滚落，和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对啊，”成英雄说，“权限越多，和现实的连接就越弱。唐姐她要这么多权限干什么？她不怕回不来吗？”
程语薇抿唇，快速将资料整理打包发送给唐溪，手指颤抖地输入信息：
[权限太多会回不来的！唐溪，你要做什么？]
她怀疑有人向她传递了假信息。就算那人默许玩家们逃出游戏，也绝不会那么轻松。
唐溪站在虚拟的公司LOGO面前，成功用了一秒接收程语薇发来的全部资料，轻笑着回她。
[不用担心，我不会死。]
[橙子，有机会让陈君望和董事会聊聊，把我的消息透出去。]
[橙子味的糖：唐溪你把话说清楚。老娘费钱费时救你，可不是为了守尸的！]
[橙子味的糖：你要是敢死，我就去把那只橘猫的数据库炸了，还有那个许茫生的，全都炸了。]
“你不会的，程语薇。”
时间到了。
唐溪闭上双眼，任由温和的数据流包裹自己。再次睁眼，她已经重新回到那处山洞，许茫生正坐在身侧，长长的蛇尾缠住她的双腿。
绿色光斑萦绕在二人身边，四周宁静祥和，仿佛二人从未离开过。
可许茫生还没有醒，他正双眸紧闭，眉头不安地皱在一起，看样子消耗很大。
唐溪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端详这张人工精心雕刻的“建模脸”。
如果许茫生知道当初的选择很有可能让她死在这里，他还会这样做吗？
是否会和人类一样，陷入愧疚和懊悔的情绪之中？
唐溪没有深想，她开始联系尹珍宝等人，告知她们自己的收获。
“太好了！”
被数据防护墙隔开的另一片空间。尹珍宝等人正围坐在一间祠堂内，她在收到信息后拍手叫好。
轩恪和太岁停下寻找线索的动作，朝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几人在逃亡途中幸运地碰面，竟然也默契地都没有主动完成任务。
“小缘姐那边有收获。”
尹珍宝眉眼弯弯，顿觉神清气爽，打本都变得有趣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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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山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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